010 聶少,你想多了
聶文遠驅車來到醫院,先讓司機小吳在院門口的小賣部隨便買了些營養品,然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住院部。
王局已被轉入特護病房,身上插滿導管,精神顯得很萎靡,王夫人不在,幾個王家人指揮看護在那裡照應著。
「謝謝聶少了,你貴人事忙,還抽空來看我叔啊。」見他進來王侄說,他今早給聶文遠撥了好多通電話都沒人理,口氣自然不太好。
王局聽到動靜也睜開眼,有氣無力地瞅向他。
聶文遠裝作沒聽見他話中的挖苦,讓小吳將營養品堆到床頭柜上,瞅著王局笑:「王局今天氣色挺好啊,照這樣下去,沒幾天就可以傷好出院了。」
「托你的福,還沒死。」王局哼哼,奈何剛動過手術,想說大點聲音都不行。
之前裝病時他的確有些胸悶,不過沒當一回事,哪想到真的突發心梗,心臟還一度停跳,也許是過度飲酒以及情緒過於激動吧,經檢查發現他冠狀動脈前降支嚴重堵塞,只能緊急安排手術,疏通堵塞的血管。
「這次王局的確該謝謝我們,如果不是這次湊巧,怎麼知道你的心臟有毛病呢?」聶文遠毫不謙虛地笑:「聽說心梗死亡率很高的,萬一哪天走在路上突然發作,身旁又沒有人,那可就危險了。」
他原本是個有涵養的人,不過這番話說得相當不動聽,王局本來就灰敗的神色更難看了,聶文遠瞅了一眼,他身邊的心臟監控儀上的數值急遽跳動,甚至發出嘀嘀的警報聲。
「王局,你沒事吧?」他關心地問。
王侄趕緊按鈴叫來護士,趁著醫護人員檢查的功夫,把他叫出去。
「聶少,咱們直話直說吧,這次我叫你來還是為了我叔的事。」兩人在住院部大樓外的休息區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王侄開門見山地說:「考慮了一晚上,你打算怎麼解決?」
聶文遠挑眉:「我以為我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王侄點頭:「很好,我也正想告訴聶少,我們也都商量過了,決定為我叔討個公道。」
「哦?」聶文遠想,王家今天的態度果然很不一樣了,這一晚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呢?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等著對方開口。
「不是我們不想息事寧人,」王侄瞅著他說:「不過你也看到我叔現在的樣子了吧?他半條命都沒了,等於是在生死關上走了一遭,如果這樣我們都不為他出頭,外面人知道,指不定有多少閑言碎語了。」
聶文遠含笑表示理解,事實上,就算王局想息事寧人,他也不想就這麼算了。
「那王隊的決定是什麼呢?」他故意問:「是同意我昨天的提議,決定向我老婆賠禮認錯、登報聲明嗎?」
王侄詭異地朝他笑了笑。
「對了,聶夫人今天怎麼沒來?」
「她昨天受了驚,我讓她在家休息幾天,不急,反正王局也病著,等他恢復好了,再向我老婆道歉也不遲。」
王侄心裡恨死了,表面上還是客氣地笑著說:「聶總年少有為,一點都不像結了婚的人呢,我聽說像你們這樣的富家公子哥都不喜歡早婚的。」
聶文遠保持他的好男人形象:「我這人喜歡先成家再立業,王隊,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事的話我想趕回去陪老婆吃午餐。」
一口一個老婆,他倒是叫得挺順溜,王侄也就笑了,「都說疼老婆的人會發財,看聶總就知道了,那我就長話短說,我們商量過了,既然我叔這事沒法私了,還是交由警方解決。」
聶文遠佯裝考慮了一下說:「也好,證據確鑿,相信警方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裁決。」
言下之意是提醒對方他手裡的視頻,不過王侄並不像昨天那樣驚慌,得意地一笑說:「我也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就像聶夫人以前曾有案底,不過警方肯定會實事求是,不會戴有色眼鏡看人。」
他這麼篤定的說出這件事,聶文遠一聽就明白了,他們已經著手調查凌靜妍的過去。
「我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他神色不變地笑。
「只是不知道民眾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呢?」王侄彷彿自言自語地說,「說起來真巧,昨天剛送走聶總,就有人來找我,說看了網上的新聞,很同情我叔的遭遇,特意來給他鼓氣的,我們這才知道許多聶夫人的往事,他當時就想給媒體爆料,我們好容易才攔下來。」
聶文遠一笑:「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有一兩個人誤解是難免的,不過我相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會輕信片面之辭。」
「聶少難道不好奇嗎?」王侄觀察著聶文遠的表情,故作神秘地笑:「這人說他初中時就認識聶夫人了,有很多往事沒準聶少你都不知道呢,你就不想聽聽?」
聶文遠眼瞳微凝,隱約猜出他口中這個人是誰。
那天,也是在醫院裡,他看到一個男人肆無忌憚地刁難凌靜妍。
不可諱言,凌靜妍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去,即使她是無辜的,被有心人加油添醋地掀出來,會給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帶來軒然大波。
「王隊說笑了,我老婆的事,誰能比我更清楚?」他說:「你不如把心思花在王局身上更好,王局這次死裡逃生,可千萬大意不得,再說了,以王局的知名度,真爆出什麼來,你說是認識我老婆的人多,還是和王局打過交道的人多呢?」
王侄顯然是有備而來,摸出手機說:「既然這樣,我們只有走法律程序了,你也知道,我叔叔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再動氣,我就是為他著想才這麼為難,我是真心實意想和聶少交個朋友的,可是立場不同,希望你能體諒。」
聶文遠沉默是金,看著他指尖慢慢在手機屏上劃下幾個數字,在最後撥通之前叫住他:「慢著。」
王侄心底一輕,故作疑惑地問:「怎麼了,聶少?」
其實兩人都有把柄捏在對方手中,這事鬧到最後也許就是個魚死網破,既然聶文遠這邊不肯讓步,他們只好鋌而走險了。
在這場較量里拼的就是狠心,關心則亂,誰先慌誰就輸了。
好在聶文遠最終沒讓他們失望。
聶文遠還沒走出醫院,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又是陳慧的來電,不自禁地蹙緊眉,心想老媽還真是執著,估計又得數落半天了,沒想到接通后聽到她說凌家今晚辦了個晚會,讓他帶凌靜妍一起參加,跟小靜也說好了。
他不由得詫異,搞不懂老媽又在動什麼心思,不過他也打算借這個機會宣布和凌靜妍的關係,於是隨口答應著。
邊打電話邊往外走,冷不防眼前飄過一道黑影,一聲女性的輕呼,然後是撲通一聲,好像撞到了一個人。
「啊,對不起!」他還沒開口,一道女聲搶先說。
他匆匆掛斷電話,低頭看見一個女人跌坐在地上,頭低垂著,長發半墜,露出清晰的髮際線,她一襲紅衣白裙,一手搭著膝蓋,一手撐著地面,正努力想站起來。
完全是出於好心,聶文遠朝她伸出手:「沒撞傷你吧?」
「沒有。」
女孩緩緩仰起臉,正午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半明半暗的弧度,聶文遠看清她的模樣,倏地呆住了。
此時,舒毅拉著凌靜妍一起午餐,在平時公司經常去的餐廳,他們挑了個雙人卡座,還有幾個公司同事在別的位置,等著上菜的功夫,凌靜妍掏出手機,指尖點著手機屏,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怎麼?這麼快就想查崗了?」舒毅見狀揶揄:「千萬不要,凌秘,共事一場,我友情提醒,男人喜歡女人熱情,卻不喜歡女人熱情過度,還是若即若離最有吸引力。」
「舒助理果然是婦女之友啊。」凌靜妍白他一眼,不過也打消了撥電話的念頭,將手機擱到一邊說:「你說聶總去哪了?他今天還安排了不少行程呢。」
她猜想聶文遠是趕去處理王局的事,想從舒毅口中套點消息出來,只是這傢伙口風太緊,不停地耍太極。
「你管他去哪了?他不想你知道自然有他的理由,一個合格的秘書要學會服從,一個合格的妻子也要學會包容和理解,凌秘,其實你和文遠現在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粘在一起,你再不給他一點私人空間,這樣很快就會沒有新鮮感,出現審美疲勞的。」
「這不過是男人替自己花心找的借口吧?」凌靜妍哼:「男人不能總要求女人怎麼樣,而不從自身找原因,女人為什麼要懷疑你?你想想是否是你們沒學會忠誠和自律?玩膩了才說沒新鮮感,你們當初享受的時候怎麼不這樣說呢?」
「那文遠是享受過了?」舒毅饒有興緻地問:「你們已經那個了吧?他那方面實力如何?」
「舒助理,以我們的關係,你覺得到了可以分享這種話題的程度嗎?」凌靜妍剜他一眼,直接把臉轉向窗外,但是手機卻在此時響起來,她拿起一看,是一條彩信,隨手點開,她臉色微微變了。
「文遠的電話?」舒毅問。
她一把將手機摁熄,倒扣到桌上:「不是!吃飯!」
聶文遠直到下午才回公司,然後忙著和各部門開會,討論工程的後續問題,凌靜妍在一旁記錄,會議開了很長時間,討論又討論,兩人都沒空說別的。
散會後,其他人陸續走出會議室,她低頭整理會議紀要,聶文遠問:「小靜,今早我媽給你打過電話?」
「嗯。」
「她沒為難你吧?」
凌靜妍抬頭笑笑:「怎麼會呢?伯母只是請我陪你一起出席宴會。」
聶文遠抬腕瞧了眼時間:「那就好,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凌靜妍揉了揉太陽穴:「還是不要了,聶總,我有點不舒服,今晚的宴會就不參加了,麻煩你在伯母面前替我解釋一下。」
聶文遠聞言起身,繞到她背後:「哪裡不舒服?」
凌靜妍還沒來得及拒絕,聶文遠的手指已經揉到她的腦側,不輕不重的力度,舒服得她哼出聲來,加上昨天她替自己按摩肩膀,她覺得聶文遠即使不做總裁了,以後沒準也可以改行當按摩師。
「是不是昨晚累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低啞,染著薄笑的尾音令她沒來由地紅了臉:「不想去就不去吧,正好我也有點累,我陪你早點回家休息。」
她一聽,忙從他手底掙脫出來,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起身說:「不必了,聶總你趕緊回去吧,免得伯母久等。」
「不必理她,宴會上那麼多人,也不差我們兩個。」聶文遠瞅著她,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好像真有些不對勁,臉色不太好呢。」
正說著,他的手機卻響起來,看他瞅著手機屏瞧了幾眼又揣回兜里,凌靜妍試探著問:「伯母的電話?你快接吧,我先走了。」
然而她走出會議室,自己的手機又響了,果然是陳慧的電話,提醒他們早點赴宴,然後沒等凌靜妍推辭就掛斷了。
她想,陳慧這麼鄭重其事地來提醒她,今晚的宴會肯定很重要,看來,就算是鴻門宴她也得出席。
最後兩人還是一起去了時裝屋,凌靜妍看中了一套黑色雪紡長款禮服,正準備試穿的時候聶文遠湊過來建議:「不如試一下這件吧,白色襯你。」
「你真覺得白色襯我?」她隨手舉起那件白色晚裝比劃著:「可是我覺得白色顯得我膚色好黑。」
「這位女士說笑了,你這種皮膚算黑的話,讓我們怎麼活。」店員恭維。
最後她還是挑了套藏藍色小禮服裙,胸前交叉設計,裙擺及膝,然後化了精緻淡妝,盤起頭髮,看上去嬌俏可愛,聶文遠微笑著瞅著她,然後選了一套和她同色系的禮服。
一直到目地的,她都沒再說話,聶文遠瞅了她好多次,見她輕輕把頭歪在座椅上,臉朝著窗外,以為她真累了,也沒打擾她。
晚宴在聶家的一幢私人別墅舉行,位於半山區,有很大的花園和客廳,極目遠眺,滿城星光盡在腳底。
兩人到時,賓客還沒有來多少,五月的白天越來越長,但花園裡已經拉起各色彩燈,一閃一閃的很有氣氛。
「你們怎麼才來啊?」見到他們出現,陳慧迎出來說:「等你們半天了。」
「公司有事啊,我們已經盡量趕回來了。」聶文遠皺皺眉:「今天又是為什麼宴會?」
「一定要有事才請得動你?」陳慧不滿地嘮叨:「一個個都說忙,現在見你們一面不知有多難。」
見兩人似乎要掐架,凌靜妍委婉地叫了聲伯母,其實有段時間陳慧讓她改口叫自己媽媽,不過凌靜妍覺得她現在不會很樂意聽到這個稱呼。
陳慧嗯了一聲,瞅了她幾眼說:「小靜啊,你好歹也是半個聶家女主人,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去找找何嫂,看看還有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我帶文遠去招待客人了。」
凌靜妍點點頭,轉身往屋內走,聶文遠伸手扯住她說:「不必當回事,自然有人照應著,你只管好好休息。」
「不要緊的。」她回眸一笑,明白陳慧是想給她下馬威,不過如果裝小媳婦能讓對方消氣,她覺得還是值得的。
「我一會兒去找你。」
聶文遠低聲說,陳慧已經不耐煩地在一旁催促,說誰誰誰來了,凌靜妍嗯了一聲,扯出自己的手掌,向屋內走去。
她在廚房找到何嫂,本來這樣的家宴一般是在酒店定餐,開席時送過來,不過陳慧嫌送來的食物不夠新鮮,就請了大廚現場來做。
此刻廚房裡熱火朝天,凌靜妍看到何嫂站在門口指手劃腳,客氣地過去打招呼。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問。
「不必麻煩了。」何嫂上下打量她幾眼,禮貌疏離地說:「這裡油煙大,免得弄髒了你的漂亮禮服。」
「不要緊,給我件圍裙就行了。」
何嫂也沒客氣,真的給她找了件酒店員工的白色大圍裙,後來借口人手不夠,讓她幫忙把剛出鍋的菜送出去。
她端著盛著菜肴的大銀盤往外走,花園裡已擺好了一列列的餐桌,鋪著漂亮的白色桌布,一盤盤香氣四溢的美食泛著誘人的光澤,令人食指大動。
客人們已經陸續來了,凌靜妍低頭擺弄餐盤的時候,聽到有人叫:「服務員,給我一杯西瓜汁。」
直到對方又叫了一聲她才會過來是叫自己,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裝扮也覺得無語,她是什麼眼光啊,藏藍的禮服罩在白色圍裙下,乍一看倒真像服務生的制服。
她沒吭聲,低頭從桌上拿起一杯西瓜汁遞過去。
對方瞅都沒瞅她一眼,接過玻璃杯,邊抿著西瓜汁,邊和身邊的女伴說著八卦,凌靜妍準備回廚房的,聽到她們談話內容又停下來。
「你說這回聶家高調替薛小姐接風,會不會直接宣布他們結婚的消息?」
「宣布了也不稀奇,誰都知道聶大少和薛蕊交往多年,早就是內定的聶大夫人。」
原來如此啊,凌靜妍想,怪不得陳慧沒告訴他們這次舉辦宴會的緣由,而且突如其來地把他們叫回來。
這個薛小姐她曾聽說過,當初她和聶文遠假訂婚的時候,有人還開玩笑說他們趕到大少前面去了,不會是奉子成婚吧?後來她聽人談起過這位薛小姐,說她是薛家繼承人,薛家是做珠寶生意的,不像那些良莠不齊的街邊小店,他們是老字號,傳了幾代了,傳到薛蕊這一代雖然是女孩,不過聽說她從小就對珠寶玉器特別有天賦,初中時就曾在某個國際著名的珠寶設計大賽上獲獎,大學讀的是管理,然後她又去倫敦進修珠寶設計,正好當時薛家打算開闢海外市場,於是她邊學習邊實踐,這幾年一直留在國外打理那邊的生意。
想來,今晚是她學成歸國的時候了。
她瞅著圍裙上剛沾上的一點油漬,心想這就是陳慧叫自己過來的主要目的吧?什麼都不用說,相比較這個意氣風發的大兒媳,自己完全就是雲泥之別。
「你剛才看到聶二少了嗎?」正想著,旁邊兩個女孩又轉移話題說:「好帥啊,不知和大少相比哪個更帥一些。」
「肯定是二少啦,你不知道啊,聽說大少已經三十多歲了,哪比得上二少年少有為?」
「不過二少好像也訂婚了,唉,就算再有為也是別人的。」
「你不知道呀?聶家好像不滿意二少的這樁婚事呢,你沒看見剛才聶夫人拉著二少四處介紹,好像想替他相親似的?」
「啊?為什麼?」
「聽說啊……」
然後兩張臉貼到一起,嘰嘰咕咕的聲音隱隱傳過來。
凌靜妍苦笑了一下,猜到她們在談論自己,轉身朝廚房走去。
看看,為什麼都說近墨者黑呢?和她沾上邊,再閃亮高貴的人也落得個被人非議的下場。
她的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朝花園裡瞅去,賓客太多了,她一時沒有發現聶文遠,卻正好看到一對璧人從裝飾得美奐美倫的復古大門外走進來,男的優雅絕倫,女的高貴美麗,在漸漸黯淡的夜色里,真正是艷光四射。
是卓彥非夫婦。
她瞅著一襲白色長裙的鐘愛唯,心想白色果然是挑人的,只有鍾愛唯這種骨子裡純潔高貴的人才駕馭得起,就像自己,即使穿著十幾萬塊一條的名貴禮服,在旁人眼裡還是服務生。
那麼巧,她一下就發現聶文遠了,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向著門邊的兩個人迎過去。
呵,就像磁場的兩極,有的人天生就是互相吸引的。
她轉過身,想起中午收到的那條彩信。
那是張照片,聶文遠俯下身,向地上的女孩伸直手臂。
陽光籠罩下,她看不清兩人的表情,不過她相信這是個美好的瞬間,就像女孩的名字那樣唯美。
沒錯,照片上那個跌坐在地上,紅衣白裙,陽光一般閃亮的女孩是鍾愛唯。
原來聶文遠今早推掉所有約會趕出去,不是她猜測的為了她,而是因為鍾愛唯……
聶文遠找到凌靜妍的時候,她正站在花園一角的陰影里,手裡端著個高腳玻璃杯,眯著眼,瞅著不知名的某處。
夜風很大,將她盤起的長發吹得一絲絲飄起,她深色的小禮服溶在夜影里,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怎麼躲到這裡來了?」聶文遠脫下身上的外套,走過去替她披上,然後順手摟住她。
她的身子都是冰涼的,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
凌靜妍仰起臉,「前面太吵了,我過來透透氣。」
「要不回房休息一下?」
「不了,」凌靜妍搖搖頭:「你大哥來了么?」
聶文遠挑挑眉,心想原來她也知道了。
「還沒有,飛機晚點,已經在路上了。」
凌靜妍點點頭,將手中玻璃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不著痕迹地從聶文遠手中掙脫出來,轉身說:「回去吧,大哥還沒回,你這個做主人的怎麼能離開太久。」
聶文遠敏感地捉回她。
「小靜,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啊。」
「那好,今天來了不少親友,我去把你介紹給他們。」聶文遠牽起她說,上回是假訂婚,所以他們盡量低調,有很多客人都沒請。
「不要。」凌靜妍甩著手說:「今天你大哥才是主角,我們的事下回再說吧。」
「你是因為媽媽替大嫂洗塵的事不高興?」聶文遠勾起她的下頜問,夜影下他的臉顯得有些朦朧,所以一雙黑眸特別深邃。
「怎麼可能?」她乾笑:「聶少,你想多了……」
然後一張唇就湊了過來,夜風清涼,他的唇卻是溫暖的,席捲著一股和他外表不相符的霸道氣息,噎得凌靜妍半天喘不過氣來。
她手中的酒杯無聲無息落到草坪上,因為她必須騰出手圈緊他,才能保持不被跌倒。
等她緩過勁來,聽到聶文遠涼涼地說:「聶太太,我是想多了,來吧,對老公笑一笑,否則我怎麼能放心。」
放心……可是你真能確定你的心在哪嗎?她想。
兩人回到宴席,聶大少正好回來不久,被一群人簇擁著,凌靜妍朝他身邊望去,一個身著黑色禮服的女子靜靜立在他身側,明朗的五官,嘴角微微抿著,許是剛下飛機不久吧,臉上沒什麼表情,給人一種很高傲的感覺。
這就是薛蕊吧?她想,果然很符合她薛家繼承者的身份,眉眼之間透出一股強勢,又不是那種盛氣凌人的驕縱之氣,而是久居上位的決策者氣質。
和她一比,自己真的拿不出手,連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聶父陪著薛蕊的父母也趕過來了,一行人說笑著,一起往大廳走。
凌靜妍垂下眼瞼,聶文遠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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