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青絲秀挽伊人艷
半晌,似乎更短些。
「顏兒讓公子見笑了。」花夕顏慌忙鬆開被自己緊緊禁錮著的人,用手拭去了淚,聲音微微顫抖,尚帶著些哭腔。
「不礙,想必你是嚇壞了的,那樣大的火,換做是誰都會怕的,更何況你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呢,不過沒事了,來了我折花樓,日後你便只需為你自己而活,你若想活著,便再沒有誰能讓你去死。」他的聲音不響,無甚起伏,卻叫人心安,只是心安之中,卻有著更多的落寞。
花夕顏一雙縈著光的眸子倏爾黯了。他竟以為自己是為此而落淚嗎?苦笑。心心念念,終是敵不過一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也好,省卻了自己的多情,在世為人,若無顯赫的身世,就該有些許的自知之明。我該做的,不過是報恩,那些個鶯鶯燕燕的事,豈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他身邊,任何一個侍婢,都遠勝過自己,我拿什麼來肖想?
「公子救了顏兒,顏兒卻還不知公子的名諱呢。」說的輕俏,笑的夏花般燦爛。
他徑自起身,執一隻青花杯,倒了許茶水,遞與花夕顏。
「顏兒莫拘束,某父姓君,表字沐寒。顏兒如何喚某都好。」這個男子,由內而外的帶著一股高貴的氣質,或顰或笑,皆是醉人模樣。大有一種「任他凡事清濁,為你一笑間輪迴甘墮。」之感。
卻又正是那骨子裡的高貴,叫人莫不生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之感。若即若離,明明他溫文如玉,卻叫你觸碰不及。
「沐寒、沐寒,那我喚你『寒』可好?」夕顏本欲喚「沐寒」,卻又似不甘,腆著臉問出了聲。
「恩。」君沐寒望著她,一個彆扭而又膽大的小姑娘,像是硬生生將汐語和可妍結合了起來,一頭青絲或許是因卧病而不曾梳成髻,只草草在發尾挽起,多了些隨意,叫人看著舒服。
她的眉眼生的很漂亮,若拋開那些個污穢的祭祀,倒也稱得上『聖女』二字,自初遇那夜,這張略顯稚氣的臉便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自己竟也就為此與整個上邪宮為敵將她救了出來。上邪宮雖說強大,自己倒也是不怕的,只是,只是隱逸於江湖甚久,此番一鬧,怕又要掀起點什麼風雨了,往後安逸日子怕就少了。
自己素來喜歡與模樣生得好看之人交好,為這還被可妍那小東西掛在嘴上嘲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么,所以折花樓才會雲集了如此多的才子佳人,只是不知怎的,這個女子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驚艷么,她大抵是不敵琴棋書畫四人漂亮的吧,才情么,自己與她幾乎是陌路,可偏偏的,有股什麼力量在吸引著自己向她靠近,一見她便覺似是認識了多年的故人般親切。
或許,便是緣分吧。既然上天有意賜緣,他有怎會不要呢,他的折花樓,是填不滿的。
「在想什麼,竟如此的入神?」花夕顏微紅著臉,道。
「某在想,自己是不是曾在哪裡見過顏兒,怎生如此熟悉。」君沐寒伸出手,將她耳際散落的發履順,放在耳後,他做的自然,如對任何一個美人都會如此一般,而她,微紅的臉卻燒了起來。
「寒,我臉紅了。」花夕顏軟糯著聲音,細細的,似嬌嗔。
「恩,某看得見。」君沐寒剛弄好,又滑落幾根不聽話的碎發,他也不惱,索性拆了發繩,纖長的指穿過她的黑髮,一下,一下的用手將發收攏,在左耳處挽起,一頭烏絲垂落在左肩。
「寒,我……」花夕顏索性不再說下去,任自己的粉頰染上硃砂色。
「很漂亮,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落下凡塵。」君沐寒微眯著眼,有幾分道不明的慵懶。
「寒,我真的臉紅了!」花夕顏幾欲捂住臉遁地而逃,羞煞人也。
「習慣了就好,你看汐語,將將讓某帶回來的時候也甚是羞澀,如今的,叫某調教的甚是淡定,顏兒日後便也留在某身邊吧。」君沐寒將頭靠在床楞上,似是休憩。
「日後是多久?」花夕顏紅著臉,問。
「一輩子吧。」男子閉目假寐。
那時的她,尚且不知什麼叫「修作玉顏色,賣與帝王家」。
那時的她,也不知道這「日後」,真的便是一輩子。
那時的他們,都不知道,她這一輩子,竟是如此的短。
——本章完。
(關於「某」這個自稱,網上眾說紛紜,有說是小說作者們杜撰的,有說是古人僅用於口語的,也有說是用於文人寫戲文之類的……不過某果果甚是喜歡這個自稱啊……所以我就用了……莫在意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