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白羊謝卿

謝卿長著一副小白臉樣，身上的肌肉可一點也不娘炮，一拳拳揮出去和打了航天燃料似的。

因為來了看客，他有意賣弄，打人打得花樣百出。

可惜今天來的不是中國好觀眾。放在以前，葉女神從來不屑看這些**相搏的熱鬧；放在現在，低智商的土肥圓跟不上謝卿揍人的速度。

她傻乎乎地看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來這人是誰。

真不怪葉小倩，有了工作以後的葉小倩那小腦瓜都被年光柒的各種打雜指令塞滿了，儲存扒人褲子這種小事的記憶條早就被丟到不知道大腦皮層哪去了。

她木訥地說：「啊！是你啊！你的褲子補好了嗎？」

謝卿嘔血：這麼年代了，還補褲子？不過下次在拉鏈上打個補丁，也算是個新風格。

小混混們也嘔血：看來這倆人有不一般的男女關係啊，聊了兩句句句不離褲子。可這大帥哥的品味也太差了點吧……

謝卿趁著小混混們嘔血比他嘔得厲害的工夫，咔嚓咔嚓把剩下三個撂倒，從工裝褲口袋裡掏出一沓鈔票，丟給一邊站著看熱鬧的混混頭頭：「今天就到這兒吧。下次還是電話聯繫。」

那小頭目數了數二十張鈔票，操著一口純正的東北大碴子味說：「哥們打爽了嗎？咱們這最近新來幾個老家的娘兒們，身手不比他們幾個小崽子差，下次想換換口味不？」

謝卿一邊把纏在手腕上的繩子往下拆，瞅了眼一邊站著的葉小倩，朝著小頭頭擺擺手：「不了，打女人沒意思。」

小頭目知道謝卿脾氣，直接把下面還要推銷的未成年人們壓下去了，豪爽地笑笑說：「就是，俺也不喜歡揍老娘兒們，算什麼男人。哥們你慢走，下次大哥給你找幾個夠壯（三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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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們走了以後，謝卿把手上的護腕什麼的拆好，看了眼站在一邊扮充氣廣告人像的葉小倩，大爺似的招招手：「喲，我受傷了，你背我回去。」

這個時候，如果是以前的葉小倩，會搭理都不搭理，轉身就走；

如果是伍子汐，會鄙視地看一眼：「是我聽錯了么？一個大男人要女人背？」

如果是技術總監connie，會直接掏出手機：「演員謝卿，你剛說的話已經被我錄下來了，作為你騷擾女士的證據。」

可是此刻葉小倩滿腦子都是那死不瞑目的vertu手機，和vertu男那死不瞑目的模樣。大腦又短路了一會，才問出一句在她看來十分合常理的話來：「你會……給錢嗎？」

謝卿傻了，這些年來圈裡圈外哪個女人不想往他身上貼，居然還有人管他要錢？

他很憤怒，揮了揮拳頭，手裡的幾張百元大鈔晃瞎了葉小倩的小草狗眼：「你背我回去，這些就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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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s市城南某大街。

葉小倩背著小山一樣謝影帝，謝影帝戴著大墨鏡，兩條長腿快拖到地上了。

謝卿軟塌塌趴在小倩寬闊（？）的背上，迷迷糊糊地有點困，剛要閉目養一會神，聽見邊上機動車道上「呲」的一聲，一輛豐田車減速到他們身邊。

車窗搖下去，司機從駕駛位隔著副駕駛朝他們喊話：「大妹子，你要去哪家醫院？上車來我帶你們去！」

葉小倩愣了一下，隨即聽到背上的謝卿破口大罵起來：「去你的醫院，老子還沒死呢。有輛破車了不起啊？老子就喜歡帶腿的交通工具，你管得著嗎？」

王大鎚本來剛從學校回來，手底下幾個博士生明天要進行答辯。回家路上看到大馬路邊上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和螞蟻似的慢慢挪，以為是誰家有病人要往醫院去。

看謝卿罵人罵得這麼生龍活虎，王大鎚更加堅定了助人為樂的決心：「大妹子，你們還是上來吧，他這是迴光返照，不能再拖了！」

謝卿被這麼一說，頭上兩隻羊犄角都快戳出來了，擼了袖子就要往下跳：「不揍你你不知道老子姓什麼是不是……」

那邊王大鎚見著謝卿一會連路都走不了，一會又要揍人，而且情緒還十分不穩定，趕緊朝葉小倩喊：「大妹子，你家這口子煩躁易怒而且伴有暴力傾向，很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躁狂抑鬱性精神病、更年期精神病或者偏執性精神病……」一邊嘟囔，「你揍我我也不知道你姓什麼啊……」

謝卿徹底憤怒了，他沒少被人說過有精神病，但是第一次被人說有更年期精神病。

你可以侮辱精神病，但是不能這麼侮辱精神病！

於是他從搖下來的車窗伸手進去，啪嚓開了車鎖，拉開副駕駛車門就去揪王大鎚。

王大鎚一看這樣，也不敢再和患者硬碰硬，趕緊一腳油門衝出去一點，倒把謝卿帶得一個趔趄。

他借著後視鏡往後看，卻看見剛抬起來的葉小倩的臉，心裡忽然一咯噔，下意識地去踩剎車。

結果他車速一減，那邊更年期精神病患者又爬起來了，王大鎚在精神病的淫威下又踩了一腳油門，開遠前默默記下葉小倩胸前inf1ection的胸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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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豐田車開遠了，謝卿才又身手靈活地跳上了葉小倩的背：「在哪都有這種人渣。」

葉小倩默默執行帶腿交通工具的職責，一邊走一邊尋思剛才身上那一股不寒而慄是怎麼回事。

從看到豐田車的那一刻起，她心裡就有一種恐懼感冉冉升起，這種恐懼在車裡的人說話時升到最高。所以剛才謝大爺張牙舞爪的時候，她在一邊動都不敢動。

葉小倩想了想，又想了想，想不出來，就算了。

從城北走到城南，還背著這麼個大男人。

胖子愛出汗，等終於走到謝影帝在江邊的高級公寓外時，葉小倩都濕透了，連帶著謝晉也沾了一前襟的汗。

好在他不在意，只是從她背上跳下來，上下打量：「小胖妞，你可要謝謝我，你今晚減了至少三斤。」

小胖妞眼神直往他褲子瞄。

謝卿不淡定了，捂著襠：「女色魔，你要幹什麼？我我我我我……我和你說，我今天的褲子可是扒不下來的……你別……」

葉小倩眼神火辣辣的，舔了舔嘴唇：「錢……」

謝影帝一僵，揮了揮拳頭：「你！就知道和我談錢！」說完抽出幾張票子丟給她，「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想對我說的了嗎？」

葉小倩想了想，還真沒啥了，但是拿了人家的錢，雖然是自己勞動所得，也有點不好意思，想了半天，才隨便找點話題：「你的腿受傷了？」

謝卿一愣，又摸出兩張鈔票來塞給她：「小費。」

說完這話臉上有點黯然，嘴上還是繼續賤：「我去，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認出我了？」

葉小倩不太確定：「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

謝影帝一雙桃花眼眨巴眨巴：「沒了？」

葉小倩：「沒了……」

謝卿黯然，在金光閃閃的噴泉池邊坐下，過了一會問：「你怎麼忽然這麼缺錢了？「

葉小倩腦子好使不好使的時候都不會察言觀色，完全沒注意謝卿問話里那句「忽然」，只是垂了頭在夜風裡把怎麼鞭屍vertu手機的事講了一遍，最後說：「我弄壞了人家的手機，多虧伍小姐替我說情，才寬限了一個月。我不能和表哥要錢，也不能管家裡要錢……」

謝卿非常沒有形象地「呸「了一聲：「你腦子真是被豬啃拉？連伍子汐那種賤人你都覺得她是好人？她這是坑你呢。本來對方要你馬上還錢，你還不上，可能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能把你怎麼的啊？告都沒用。現在她給你要了一個月，按你的性子，這個月肯定卯足了勁籌錢……」

說到這看到葉小倩一臉的茫然，夜風裡她的長發沾了水珠。

她個子本來就高挑，骨架又天生生得小，此刻雖然還是一百五的體重，看上去肉乎乎的，細看卻已經可以看出些昔日的影子。

奔三的謝卿心口跳了跳，在圈子裡這麼些年，什麼美女沒見過？他早就審美疲勞在變gay的大道上狂奔，此刻自己卻對著一個小胖妞心神不定。

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又回到了十九歲的年紀……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看了看葉小倩的胸牌：「不就十一萬嗎？你在inf1ection他們給你多少錢？」

葉小倩很驕傲地：「兩千一個月！還有一百五的午餐補助！」

謝卿無奈地捂了臉：「葉小倩！你有點追求好不好？兩千？你就值這個價？好，我出五倍，一個月一萬，加兩千的三餐補助，你給我做助理，我可以預付你一年工錢。」

葉小倩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真的？！」過了一會有點不踏實地問，「可是，可是……我還要上班啊……表哥說inf1ection是大公司，一定要好好乾…….爭取變成正式員工……」

謝卿頭大：「算了算了，我也不缺助理。你幾點下班？六點？七點？這樣吧，你以後下班過來上班，工資不變。怎麼樣？」

葉小倩內心很激動，彷彿看見慘死的vertu手機又一點點活過來：「好！我……我一定會好好做的！謝謝你！」

看著她臉上興高采烈的樣子，謝卿心口又突突了兩下，趕緊丟了張名片給她：「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明天下班以後打我助理的電話，馬上就過來上班吧。我把支票一起寫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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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整天，葉小倩臉上都掛著春天的向日葵（那是啥？）一樣燦爛的笑，沒事就從貼身口袋裡掏出名片來看看，生怕把號碼丟了。

裴晴明實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你中獎啦？還是傍大款了？」說完頓了頓，覺得都不太可能，「賣完腎以後不需要休養一陣子嗎？你恢復得挺快啊。」

下班以後，葉小倩擠了好幾趟地鐵加公交車，才到達謝卿樓下，已經又出了一身汗。

她掏出從表哥那暫時借的手機，照著名片上的號碼打過去，撥了好幾次，對方都是忙音。

小區管得嚴，她只能在大門外蹲著。蹲到晚上八點多，一輛加長版賓士從面前經過，過了一會，扛了一百來個包的丟丟走到她面前：「快跟我來。」

金碧輝煌的大堂、金碧輝煌的電梯、金碧輝煌的走廊，請原諒葉小倩的辭彙貧乏，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詞來了。

跟著丟丟一路上了四十二層（捂臉）。丟丟打開門，兩人輕手輕腳進了客廳。

謝卿正半靠在墨綠的歐式沙發上，手裡執了半杯紅酒。

他的目光透過兩層樓高的落地玻璃窗看著江景，過了好一會才轉過頭來，平靜地看了眼葉小倩被風吹亂的頭髮，皺了皺眉，對丟丟說：「帶她去樓下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