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確定的心意
事實證明,白蘭的實力真的從來都很對得起他那向來霸氣側漏的臭屁性格,即便面對著據路人說(桔梗:……)是迄今為止最強進化的喪屍,也看起來勢均力敵,甚至遊刃有餘,毋庸置疑,他一定是有所保留的。
一色一子在地面上乖乖地觀戰時,心裡不知為何油然升起一種與有榮焉之感,就好像白蘭這麼厲害,有他一份功勞一般。
不過也的確如此。
自己有多強,一色一子心裡並沒有什麼概念。她居於高位已久,作為血族第一人,其實沒有多少不識時務的人惹她,而離她最近的玖蘭樞又是個幾乎從不顯露自己實力的傢伙,她的敵人從來就只有血族聖物筆記本,對方段數太高,壓制她就像大人打孩子……在這樣的苦逼中她就算活了萬年,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
可在別人眼中,一色一子顯然是某種只能仰望的存在。
她從最初身體變異到後來逐漸覺醒,白蘭無疑是感觸最深的一個人,因為他對她有想法,對她有企圖,也親身感受過很多次身邊這位非人類小姐的殘暴,即便內心未察覺,直覺也告訴他自己不能太弱才行。最初或許並不是為了和她並肩,但至少……不能差太多是不是?
白蘭傑索二十幾年來一直順風順水,也就在這一件事上,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力不從心。一色一子覺醒后從來沒有認真地和他交過手,雖然時有暴力衝突,兩人不相上下,但白蘭能夠感覺到她從沒有想殺了自己。這就表示,她並沒有出全力。對於一色一子的能力預判,白蘭從沒小看。
喜歡上一個非人類已經是超出常人理解範圍內的事了,偏偏這個人還有著強大到逆天的武力值和血繼界限……
好在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一個優秀的領導人,並不需要事事站在頂端,只需要統治力就夠了。他白蘭傑索只憑頭腦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實力,那是錦上添花。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當年逃亡二人組的分工,成了他們一輩子的定位。
現在,打手的身體和心理都出現了問題,作為並不比她差多少的全能型人才,白蘭終於扔掉懶惰,展現了自己的實力。
雖然在經過這一會的觀戰後,一色一子已經基本確定白蘭可以搞定這場戰鬥了,但不得不說,喪屍軍團首領的實力實在強得超出了她的預估。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個世界的浩劫已經到了這樣恐怖的程度,如果當初的他們剛逃難就遇上這個級別的對手,那麼現在哪還有一色一子,哪還有密魯菲奧雷?
如果現在的自己對上這個首領,恐怕並不會比白蘭做的更好。
就在一色一子想東想西的時候,白蘭與首領之間的戰鬥已經進行到了高/潮。相互試探的階段已過,現在各自都開始放大招了。白蘭身後那對純白的翅膀讓他佔了空中的優勢,而喪屍首領那逆天的防禦力和毒性卻也讓他感到了棘手,他今天是抱著擒賊先擒王的想法來的,如果不能放倒對方,恐怕以喪屍進化的速度來看,下次見面,對方會成長到一個全新的恐怖高度。
進化,從來都沒有盡頭。
想到這裡,白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角那自始至終掛著的漫不經心的笑容悄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膽寒的冷冽決絕。眼前這個人必須死,因為他們的進化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朝著他無法預估的方向去了。
他看了一眼地面上目不轉睛盯著戰況的紅髮少女,手上的戒指光芒大作。
戰鬥陡然進入了白熱化,一色一子第一時間感覺到了白蘭的不對勁,從沒見過這麼認真的他,她心裡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腦子一轉,眉毛一跳,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喪屍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超出了你們的預估?」她看向桔梗。這個人是密魯菲奧雷最早的元老,是白蘭最信任的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才對。剛才白蘭看她的那一眼,讓她非常不安。
桔梗抿著嘴不答話,打定了主意不出聲。
「不說我就咬你。」一色一子涼涼開口。
桔梗:「……」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就算不怕死我也怕白蘭大人看見好嗎?您要咬哪兒?咬哪兒都不行好嗎!
在一色一子的威逼下,桔梗吐出了實話:「喪屍那邊……進化出了和您有些相似的能力。」
言盡於此,再多的就算殺了他也不能說了。
可一色一子多敏銳的人,立刻便將事情猜出了個大概,「你是說,那些喪屍在殺了你們培養的實驗品後進化出了和我相似的能力,是因為身體內有了我的血液?這算是基因進化?」
桔梗裝死。
實驗品的事,一色一子是知道的。白蘭拿了自己的血試圖培養出一批戰鬥力驚人的非人類,一色一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自己不知,就當是作為密魯菲奧雷二把手,為家族出力了。也許最初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對抗喪屍而是對付她,但現在顯然事態失控。不能說白蘭自食其果或搞砸了,畢竟喪屍的進化之路是誰都無法預估的,摸著石頭過河就要承擔後果。
血族的天賦能力有很多,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作為超越leve1.a的存在,一色一子的天賦能力涵蓋甚廣,只是通常她都只需要用絕對高階的力量直接碾壓,根本不用衍生出什麼技能來,所以她到底有什麼天賦能力,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喪屍不是血族,更不是她,雖然進化跑偏,但絕不會強到哪裡去,想通了這一點,一色一子心中的擔憂輕了下來。
「沒事,他們強不到哪去。」她反過來安慰桔梗,「你看,白蘭要贏了。」
像是在驗證她的話,數道刺眼的光束利劍般瞬間突破了喪屍首領的強大防禦,直穿心臟,巨大的衝力使他倒飛而出,狠狠撞上牆壁,激起大片塵土。白蘭懸空而立,冷眼望著敵人的方向,耳朵卻聽見了一色一子的話,不禁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他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身體一僵,直直地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一色一子驀然瞪大了眼睛,幾乎是在桔梗的驚呼聲響起的同時,人已經衝進了漫天塵土之中,身影和下落的白蘭擦肩而過,以閃電般的速度出手,一把抓住喪屍首領的頭髮將他整個人提起再猛地砸下,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直指心臟,嘩啦一聲鈍響,徒手掏出了他的心臟。
狂風自她身周而起,深紅色的發迎風飛舞,血紅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喪屍首領那灰色的眼睛,巨大的威壓鋪天蓋地傾倒而下,砰地一聲,對方爆體而亡。
漫天血霧之中,一色一子面色冷凝,內心卻震驚得驚濤駭浪。
居然是意念攻擊!
他居然進化出了無形的精神攻擊!
血族之中,論天賦能力,玖蘭樞的意念攻擊無疑是最恐怖的存在。一色一子曾經在知道這個秘密時還特意和樞討論過如果兩人對上,到底誰更佔上風。那時樞曾笑她無知,並說他永遠不會用這一招對付她,因為,她也有同樣的天賦。可一色一子深有自知之明,她的這個天賦能力她從來沒有用好過,因此也就放棄了。
沒想到……居然出現在了一個喪屍身上……
恐怕那是他臨死前爆發的最後一擊了,可奇怪的是,按照剛才她感受的力量強度來說並不致命,甚至弱的很,畢竟是她自己都很弱的能力,沒道理進化者能把它發揚光大……
可白蘭是怎麼回事?
望著倒在地上緊緊閉著眼的銀髮男人,一色一子的眉蹙的更厲害了。
「桔梗,」她突然開口,聲音中的冷冽讓桔梗忽然頭皮一麻,「打掃戰場,一個不留。白蘭……交給我,我帶他回去。」
桔梗怔了一下,從極端的憤怒中清醒過來,沉聲應道,「是,大人。」
意念天賦極難進化,一色一子不相信還會有第二個同樣水平的喪屍首領出現,桔梗完全可以應付剩下的事情,再不濟還有彭格列。她現在要擔心的是白蘭。那麼弱的精神攻擊在他身上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一色一子不得不懷疑他的身體本來就出了問題。
心臟還在跳動,證明他只是昏了過去,然而精神意識上的問題最難解決,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帶著白蘭以最快速度回了密魯菲奧雷總部,直接走頂樓而未驚動更多的人,入江正一坐鎮統戰室,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第一時間便做出了應對,醫療人員在一色一子到達總部時便第一時間接手了白蘭,一色一子自知自己只會殺人不會救人,就等在了外面。
一等,就等了整整三天。
三天後,白蘭醒了。
他醒來時是夜晚,彼時一色一子正坐在窗台上望著外麵灰蒙蒙黑乎乎的天空發獃,敏銳地感覺到房間里另一個人的呼吸發生了變化,回過頭,便看到了她這麼長時間來最難忘的一幕——
白蘭的眼睛,變成了一片灰白。
紅髮少女無聲地張開了嘴,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得忘記了呼吸。
病床上的白蘭睜著眼睛好一會,慢吞吞地坐了起來,轉過頭準確地對上一色一子的方向,眼睛卻並沒有聚焦到她臉上。
「色子?」他輕聲開口。
一色一子深深地吸了口氣,跳下窗檯來到他身邊,輕聲應答,「嗯,你終於醒了,你睡了三天。」
白蘭拍了拍他身邊柔軟的被子,一色一子踢掉鞋子爬上床盤腿坐好,然後聽到他一如既往輕佻的調調,「聽起來你想我了呢,達令。」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她不接話,直接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做了個夢。」白蘭閉上眼睛,答非所問,「夢到了另一個我,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我。」
一色一子定定地看著他,心底忽然滑過一絲涼涼的、名叫害怕的情緒。
「我夢到他要來找我……」
白蘭輕笑了一聲,睜開眼睛望著虛空的前方。他伸出手,一色一子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他緊緊地握住,緊緊地,幾乎要捏斷手骨般,臉上卻波瀾不驚,灰白的瞳孔里毫無光亮。
「親愛的,我曾告訴過你這個世上並非只有一個空間,平行空間里有無數個我,但卻只有一個你。」他說道,「偏不巧,有你的世界和沒有你的世界都生出了一個有野心的白蘭呢。」
一色一子似懂非懂,卻跟上了他的思維。
除了眼前這個人,平行世界里還有一個白蘭被激發出了能夠窺視平行世界的能力,而這兩個人都有野心,恐怕野心都是統一平行世界?所以必然無法允許另一個人的存在,要麼死,要麼臣服。
「你想和他開戰?」她問。
「我喜歡你呢。」白蘭卻並沒有直面她的問題。
突如其來的告白,直接而有力,比之上次更加坦然而直白。一色一子呼吸滯了一下,張了張嘴,「這種情況下你開我玩笑,以為我不會動手打你么?」
「不是玩笑啊。」白蘭放鬆自己的身體靠上床頭,「雖然來的有點晚,但是達令,人家也是剛意識到呢。」
「佔有慾。」一色一子硬巴巴地嗆聲。
「嗯。」白蘭出乎意料地承認了。
一色一子怔住,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這麼坦白的白蘭,真的太少見了,難道他……被刺激壞腦子了?
「全世界,整個平行世界都只有一個一色一子,被我遇見了,如果有人想阻止我得到你,想毀掉這一切,那麼就算對方是另一個我,也無法原諒呢。」
白蘭輕聲說著,握著一色一子手的手指逐漸用力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