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性本惡
出城的隊伍綿延不絕,有車的大多跟在軍隊的車后,已經都出了城,沒車的少部分人慢慢行走在後方。軍隊多數在車隊前邊清路,護著政府機關的要員和本城的知名人士,也有一部分行進在車隊末尾,護送最後倖存的逃難者。
孫浩然一家自然在前邊,開著兩輛大型的休旅車,一輛孫家大哥孫毅然開著載著全家老小,另一輛孫浩然開著拉著一車收集的物資和兩大提包的槍支彈藥。單手握著方向盤,給自己點了一顆煙,對一旁的諸葛長風說:「你不去後面看看施顏?雖然在軍隊還算安全,可畢竟是個女的,估計也不容易。」
「午飯再去,你專心開車。」
前邊的車忽然停了下來,孫浩然沒注意差點追尾。
「我靠,又怎麼了?」倆人下車,越過前邊堵在一起的車,沒走幾步,震耳的槍聲響了起來。
公路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喪屍群,估計是城外圍的某個居民區域全部變異,成千上萬的朝著出城的隊伍湧上來。而且這些喪屍不像城裡的那些懼怕陽光,行走速度也變得很快,只要不是被擊中腦袋,就會不停的向著人行走,前邊的被射倒,後邊的也毫不知畏懼,踩著斷指殘骸繼續向前。不少喪屍已經越過了火力線,撲向最前邊汽車,車裡的人手忙腳亂的揮舞著手裡的東西砸向喪屍的頭顱,有人被扯出了車外,慘叫著消失在喪屍中。看著這一切,兩人第一次覺得前途路渺茫。
「你回車上去,把槍給外公和大舅舅他們送去,告訴他們朝頭開槍,沒靠近就別打,盡量不要浪費子彈。」諸葛長風對孫浩然說完,自己去車上拿了一把砍刀,翻身躍上車頂,踩著一路的車頂奔前邊去了。
站在車前面,諸葛長風不斷揮舞著刀,砍向周圍喪屍的脖頸腦袋,幫著軍隊清理著已經靠近的威脅,緩解了戰士的危險。
施顏所在的位置是最安全的,車隊中央,都是市領導和重要部門的科研人員。兩邊的路上偶而冒出幾隻喪屍,也都被護衛的戰士擊斃。只是這時候施顏卻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整個人暈暈沉沉的,好像是發燒的樣子,蜷縮在吉普車的後座不知不覺睡著了。
於漠長按著喇叭,汽車慢慢挪動在人群里。這些人大都是老弱無助、窮困無勢的,還有就是社會上的無業游民、地痞無賴,沒人會關注這些人,幸運活下來的只能跟在車隊的最後方倉皇而行。
人群後面,遠遠的,低吼聲漸漸清晰起來。於漠知道城裡的喪屍開始出動了,向著城北聚攏,這說明它們已經開始進化,不再局限在夜晚行動,知道集結成群,循著人的氣息慢慢追來。
必須儘快趕到隊伍中間位置,於漠不再客氣,向著不讓路的人直接撞過去,車速不快,人也傷不重,連著撞了幾個人,再沒人敢故意堵著車。
路邊上,幾個年輕人看著於漠的車相互低語。然後,趁著車被凝滯的人群再一次堵住時,他們拿著棍棒砍刀之類的圍了上來。一個光頭男直接把手裡的棒球棍砸向了車右側的玻璃,玻璃碎了,於漠迅速把溫騰按到了車椅下面。
開了自己這邊的窗,冷冷的看向幾人,「想幹什麼,你們?」
幾個人看見車上只有一個女人和孩子,膽子更大了。光頭男不客氣的指著車說:「這車,哥幾個要了,你下來。」
於漠看看他,二話沒說下了車。
這女人還真識時務,光頭男咧嘴笑著,朝著兄弟們挑挑眉挺了挺胸膛,卻看見他們驚恐萬狀的臉,自己的視線忽然直接下落,最後入眼的是女人黑色的短靴。
甩了甩刀上的血,一腳把無頭的身體踹向人群,於漠輕輕幽幽的問:「誰還想要車?」
旁邊的人急忙退出好遠。剛才根本沒人看清楚那女人怎樣出的刀,只覺得眨眼間,光頭的頭就掉了下來,如果不是她手裡的刀上還滴著血,沒人會想到這樣一個弱質女子會面不改色斬人頭顱。這世界真的變的越來越可怕了。
接下來,沒人再敢靠近於漠的車,人們都自動避讓著,這使得於漠前行的速度稍稍快了些。
中午的時候,終於看到了車隊,車隊正停著。聽著前邊遠處傳來的槍聲,知道是和喪屍遭遇了。
於漠也停了車,拿出兩瓶水,給了溫騰一瓶,自己也擰開蓋子慢慢喝著。用意識形體進空間收好成熟的作物蔬菜和水果,沒多停留,帶著兩個蘋果出來,遞給溫騰一個。
溫騰正隔著破碎的車窗和旁邊車裡的一個小女孩說話,於漠無意中扭頭看了一眼,小女孩是文麗的女兒,文麗一家都在那輛車上。想起前世,自己一家和文麗一家都是沒車的,靠著雙腿慢慢的走去了基地,那一路的吃喝用度都是自己靠著異能出去尋找的,小女孩每一次都會甜甜的對自己說謝謝阿姨!只是這個女孩和自己的小人兒一樣最後都成為別人的食物。於漠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蛇在一口口噬咬著,一下下抽痛著,眼底依舊古井無波,靜靜的看著那個小女孩和溫騰聊天。
「於漠!」文麗看見了她,臉上透出見到熟人的驚喜。「好久不見你了,你還好嗎?於阿姨和莎莎都在前邊的車上,你放心,你未婚夫照顧著她們呢!」
原來這一世,羅言威還和她們在一起,倒真是孽緣不斷。於漠轉回了頭,沒再看那個面如桃花卻心毒能食子的女人。
前邊的槍聲依然不止,恐怕今晚要在這裡過夜了。
旁邊的溫騰忽然轉頭問:「漠漠,我可以把蘋果給李雯雯吃嗎?」
於漠點頭,看著溫騰探出身子把蘋果給了小女孩,聽見小女孩說謝謝弟弟,謝謝阿姨,恍如前世。
文麗張嘴想說什麼,看見於漠無視的表情,終又閉嘴。
把另一個蘋果又給了溫騰,說了一句「趕快吃」,就閉上了眼睛休息。
到了傍晚,也沒見車隊前進。很多車上的人都耐不住了,不斷的有人下車互相詢問著。
於漠沒著急,簡單弄了點吃的和溫騰一起吃晚飯。
晚飯後,溫騰紅著臉問:「漠漠,我想小便怎麼辦?」,這孩子因為不能在屋裡方便,有些害羞害怕了。於漠也沒笑他,領著他下車走向路邊的草叢,完事又讓他給自己把風,也去稍遠處方便了一下。
回到車旁,就看見於母、於莎莎和羅言威站在那裡。
「漠漠,這是誰的孩子?」羅言威看見於漠牽著一個孩子,頓時大驚,上前一把要拉住她。
於漠往旁邊一閃,也不言語,直接把溫騰送上了車。後車座底下鋪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是於漠給溫騰準備的休息睡覺的地方,放他躺下后,又把座位上另一條被子給他蓋在身上,塞緊縫隙包嚴實,說了兩字:「睡覺」,溫騰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是寒冬臘月,雖然沒下雪,但氣溫也在零下幾度。於母看著她把兩床被都給了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子,頓時大怒,出城時他們三人逃的慌張,只想著多帶點吃的喝的,根本沒帶多少衣物,更不用說被子了。
「你把被子拿給莎莎,她身子弱,不禁凍。自己家裡人不管不問,只顧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我看你是腦子有病了!」於母說著伸手想去車裡拽被子,「砰」車門猛地貼著她的手關上。
「你,你。。。。。。」於母氣得說不出話,抬手朝於漠臉上摑去。於漠一偏頭閃過。
於莎莎見硬的不行,忙上前去,嬌嬌柔柔的說:「姐,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惹得你生這麼大的氣,都一年多了還沒消氣,你告訴我,我改。」說著眼圈都紅了,委屈的不行,「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們過得有多難,要不是羅大哥,我,我。。。。。。」說著說著,泣不成聲,看得周圍的人都心生憐憫,紛紛不屑於漠的無情。
看著於莎莎裝模作樣哭倒在羅言威懷裡,看著於母指著自己的鼻子謾罵,看著旁觀者紛紛勸說指責,於漠就是不說話,袖手一旁,就像在冷眼旁觀一台與己無關的苦情戲。直到無關的人感到無趣了訕訕離去,直到於母罵累了、於莎莎哭昏厥被羅言威抱著離去。她才施施然上了車,閉目休息。
「漠漠,你別哭,你有我。」溫騰的聲音在車裡響了起來。
「我沒哭。」於漠說。
半夜,隊伍的後面開始傳來驚叫聲,於漠睜開了眼,城裡的喪屍追過來了。
負責護衛後方的戰士人數很少,徒步行走的那些人開始四散逃跑,只是黑夜裡,越是亂跑,就越危險,甚至直接送到了喪屍嘴邊。槍聲,慘叫聲,嘶吼聲,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戰士越來越少,剩下的只能邊打邊退,漸漸靠近了車隊的後方,退守在幾輛軍車上伏擊喪屍。
於漠提刀下了車,憑藉著夜視的能力,斬殺靠近汽車的喪屍。
。。。。。。
天快亮了。槍聲響了一夜,漸漸的車隊在槍聲里開始前進。
前邊的戰士終於從喪屍群打開一條出路,一邊向路兩邊開槍一邊驅車前進,帶著車隊衝出了喪屍的堵截,也給後邊的人擺脫喪屍帶來了希望。
於漠用力拖著一個人靠近車,把他扔到副駕座上,用安全帶綁好,看看後邊,溫騰早就醒了,悄無聲息的趴在後窗上看著外邊。
「坐好了」於漠發動了車,沖向路邊的草地,溫騰被顛了起來,連忙滑下座位,躺回了被窩裡,護住自己的頭。
汽車越過矮圍欄,順著草地行駛,撿了一個空子向著車隊中間竄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