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吼和率然
弘治中西番貢人獅各一,番人長與之相守,夜則同宿於木籠中。又畜二小獸,名曰吼,形類兔,兩耳尖長,僅長尺余。獅作威時,則牽吼視之,獅畏服不敢動,蓋吼溺著體即腐。————《偃曝余談》
五彩蛇,亦有說為兩頭。人物觸之,中頭則尾至,中尾則頭至,中腰則頭尾並至。————《山海經》
簡陋的木屋中,遲峰和甄自在二人席地而坐,手裡各拿著一個木碗,碗中盛的是剛從瀑布中接下的泉水。經過遲峰的親身體驗,這山上的泉水可以說是甘洌無匹,完爆了地球上所有的礦泉水,純凈水之流。
「這麼說自在你認識大花和小白是啥生物?」遲峰好奇的問道。
「怎麼說呢……我今年雖然年齡不大,可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這兩隻異獸我大概還是認得出來的。」自在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三縷長須。
「那太好了,你快給我說說!我這養了半天還不知道自己養的是倆什麼玩意呢……啊!別咬,別咬!」
微笑著看著正在和自己靈獸搏鬥的遲峰,甄自在喝了一口碗里的水。說道。
「你想先聽那個?」
「先來這個!嘶……大花,你咬那呢!」遲峰一手拎著張牙舞爪的小白。
「好,那就先從小……白兔說起。」看著小白眼裡猶如實質的凶光,甄自在把小白這個稱呼咽回了肚子里。
而聽到自在開始正經講課,遲峰和兩隻靈獸也不再鬧騰,一人兩獸安靜的準備聽人講解。
「首先,它的名字是『吼』,算是異獸。具體的特殊之處嘛,來,小白,吐口口水試試。」說著,甄自在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示意小白把口水吐在上面。
可能是被飼主之外的人叫了名字吧,小白對於甄自在的要求表現得頗為不配合。還是在遲峰懇求的目光中才不情不願的朝著那塊石頭吐了一口口水。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當那口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口水落到石頭上時,那塊原本堅硬的磐石竟如同被澆了熱水的冰塊,一邊發出「嗞嗞」聲一邊快速的溶解。
「我去……」遲峰看著自家兔子的壯舉嘴裡不自覺的發出感嘆。然後,他用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小白。
「據說,吼的唾液可以融化鐵石,乃是世間腐蝕xing至強之物,再加上它們的身材小巧,行動敏捷,故而也被人認為是極為難纏的異獸之一。不過這些小傢伙生xing溫順,倒也不用害怕。額……遲兄,你的臉sè怎麼不大好?」
甄自在看著臉sè發青的遲峰說道。
「沒事,我現在比較擔心它睡覺流口水。你知道,我都是抱著這傢伙睡的…………」
「…………」
「好吧,估計應該沒事,不然我恐怕早就變成肉湯了。小白說完了,那大花呢?」
「大花……額不,應該叫率然,它原本是生於常山的異獸,五彩雙頭蛇,其本身是沒有什麼毒xing的,但是它的牙卻十分尖銳,不要說尋常的木頭或者皮革,就是龍鱗據說也能咬碎,同時成年的率然身長七尺左右,可以憑著身體的力量勒死所有能被它盤上一圈的東西。再加上身體優勢天生具有獨特的雙頭迎敵之法,好在沒有什麼惡習,也就算是比較兇猛的異獸。據說古時還有兵道聖賢參悟率然而後創造出了一種強大的行軍之法。」
「……你是說它能勒死所有被盤上的東西?」遲峰的臉sè更難看了。
「額……應該是這樣,怎麼了?」甄自在不明所以的問。
「我覺得我應該為我的左手買下高額保險……對了,按你說的,大花還沒有成年嗎?」
無視了遲峰前半句話的胡言亂語,自在倒是對於遲峰的問題感到有些驚詫。
「當然是這樣,不僅是大……率然,事實上,遲兄你養的兩隻異獸都遠遠沒達到成年的年紀。而且,說實話,我還真未曾聽過有哪只異獸是在成年後被收服的。」
「成年後不能收復,這是為什麼?」遲峰問道。
「那是因為,所謂異獸,乃是天生地養,不在三界所有生靈種類之中的異數,雖然大多數不至於稀有到天下僅有一隻的地步,可卻也少之又少,而且凡是異獸,雖然不能修行,可卻都身負著莫大的神通,比如吼的唾液,率然的力量,都是天賦神通。因此,每一隻異獸都可以算得上是天地造化,這樣的造化,又怎會願意棲身於凡人身邊呢?所以若想要收復異獸,則必須從小培養,與它培養感情,真正意義上讓它認可你是它的主人,方可收為己用。」
說了一大段話,自在低頭又喝了一口水。
「這麼說……我算是運氣好撞上了?」遲峰說道。
「撞上……怎麼,難道遲兄不是修道之人?」這次輪到甄自在疑惑了。
「修行之人?你看我像嗎?」遲峰不明所以的說。
「這麼一說……遲兄倒確實沒有修道之人的氣息,我之前還以為是你收斂了氣息呢!」聽遲峰這麼一說,甄自在才發現眼前這位「同道中人」確實只是一個凡人。不過這卻讓甄自在更加的感興趣,要知道,以凡人之身接近異獸,哪怕只是年幼的異獸,那也只會被異獸當成食物看待,根本不會讓前者有認主的可能。
「話說自在,聽你這麼說,你是那個什麼修道者嘍?」聽到甄自在的話,再加上他登場時的造型,遲峰的兩眼都在發光!難道說自己終於要成為小說的主角了,從此築基金丹,元嬰飛升,不老不死,永脫輪迴!
「是的,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道士啊。」甄自在有些迷惑的說。
「額……道士就是修道者?」這次輪到遲峰不明白了,在他的印象里,道士應該只是信仰道教的出家人啊。
「這是自然……遲兄,這應該是常識啊?」
「啊……你看看我,我這是跟這荒島上住久了,好多常識都忘了,哈哈。」遲峰一手摸著腦袋,打了一個哈哈。
甄自在當然知道遲峰說的不是實話,不過他整潔的儀錶,從他的言談舉止看,怎麼著都不像一個遠離世俗的隱士。不過既然人家不願意說,自在也就沒有追問。
「不過話說回來,遲兄這裡倒真是一塊風水寶地,以後我要是在路過,少不得再來討一碗水酒啊。」甄自在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怎麼,你要走?」遲峰頗為失望地說,自在的去意相當明顯。可他原本還指望著甄自在教自己修道呢!
「是啊,實不相瞞,我這次外來是要去南海的一個村子幫忙,聽說那裡出了點事情,師門讓我前去解決。」自在笑著說。
「這樣啊,那啥,你們師門還招人不……」遲峰正想要自在幫忙跟自己師門問問,卻抬頭髮現屋裡哪還有甄自在的影子。只聽得屋外傳來自在爽朗的笑聲。
「今ri受君一杯酒,來ri必將湧泉報。自在先走一步,遲兄,咱們有緣再見!哈哈哈……」
遲峰追出木屋,只看見懸崖下有一個撐著傘的人影漸行漸遠。就如同他來時那樣,一人一傘,踏浪而行。直到甄自在的身影在天邊變成了一個小點。遲峰才坐在懸崖邊,嘆了一口氣。
「錯失良機啊,錯失良機……」就在遲峰大嘆後悔的時候,小白和大花卻又同時發出了聲音。
「你們兩個不要煩我了,我這正煩著呢……我靠,我這是要火是咋地?」
遲峰看著遠處行駛而來的小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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