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陽光明媚的春日午後,光線如綢緞般鋪瀉而下,幾隻雀鳥爬到窗欞處喳喳作響,熱鬧的像是集市菜場。(www.)
浮橙按著眉心緩解陣痛。最近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了,每次對著畫板時間一長,整個腦袋都會發疼。
那天的事情結束得很快,她甚至都還能保留一絲清明,親眼看著喬榮和周哲膺被戴上手銬押上了警車,十幅古畫真跡已經全部上交,但卻把修復工作留給了她。那個被無數人覬覦的秘密,似乎也不再重要了。繪畫的高峰在於心澄。一旦心靈變得污穢,即使坐擁再多的名利榮譽,又能如何呢?
而母親……卻自始至終沒有再出現過。
木印與鄭寅和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遠去海外散心了。當年他們一個糊塗怕事,一個倍受要挾才縱容了肇事者逍遙多年,良心的譴責也夠他們受的了。
喬以航又要開始全球巡迴畫術傳授,臨走前只發了一條簡訊就斷了一切聯繫。她知道,他的身後也許還會跟著一個叫邵昕的人,也許……永遠不會了。
柯青青和任偉文還是偷偷結了婚,不過第二天她的暴發戶老爹就送了三套別墅當嫁妝。
……
所有人都開始慢慢回歸自己本來的生活,似乎唯有她自己,好像再也回不去了呢。
微風吹著窗帘撲簌簌地響,浮橙看著眼前修復一半的古畫,突然覺得心下異常平靜。
彌子安返回芬蘭時,托簡彤雅給了她一封信。他們都曾經是爸爸的學生,只是後者很早就結婚生子了,對一些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她還需要生活。
那信,是很多年前爸爸留給她和媽媽的一封家書。內容很簡單,無非是表達常年在國外,對家裡的牽挂和想念。
那個男人其實一直不善言辭,但對人很好,所以雖然彌子安性格寡言,卻對這個老師相當尊敬。
陸函離奇死亡,他一直保留著懷疑態度,但因為樹大招風,所以反而在表面上先暫時退出大家的視線。他這些年一直在和封御景有所往來,不斷提供新的關於古畫的消息給他,也終於探聽到最後一幅古畫的下落,原來是在G市沈氏家中。
浮橙邊想著邊停下了畫筆。其實古畫無非就是一種念想,究竟修復之後能有多少收穫,真正熱愛繪畫的人其實並不會在意最終的答案吧。他們享受的,只是這樣一個探秘的過程而已。
就像封逸夫妻,就像古畫研究協會的那些老古董,就像……她的爸爸陸函。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陸浮橙,下來陪我曬太陽。」某人耍賴一般的聲音壓抑著淡淡的笑意。
他肩上的槍傷早就好了,卻偏偏死賴在家裡不肯去上班,每天讓她圍著他忙前忙后,也不知道這種小孩子脾氣是誰慣出來的。
把畫布放下,浮橙翻了個白眼,朝樓下走去。
那人果然懶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正在和人講電話,語氣很不耐煩。她忍不住偷笑,大概是齊晟又來勸她出道成為藝人畫手了。
見她下來,封御景把手機隨手扔在一邊,長腿交疊,狹長的鳳眸輕眯起愉悅的彎弧,整個人慵懶得像是要融進這片和暖春日裡。
「過來。」他眉梢輕抬,腳尖點著地上的一團白色,「一隻笨狗,送你的。」
浮橙這才發現他腳邊趴著的那團白色毛茸茸的東西原來是只大狗!
「這是……藏獒?」她有些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摸,又想到這種狗很兇猛,忙把手縮了回來。
封御景笑看她:「瞧你那破膽子。」
「阿木。」他朝著那團白色踹了一腳,圓乎乎的大狗不甘不願地抬起頭,浮橙驚喜地叫了出來:「好可愛啊!」
「陸浮橙,你重狗輕色了。」封御景拉住她,輕輕一帶,任由她撞進自己懷裡,雙手環上她的腰,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相擁在躺椅上,「浮橙,我們結婚吧。」
「汪汪——」阿木叫了起來,把封御景的聲音都蓋了下去。浮橙疑惑地抬起頭問:「你說什麼?」
男人清俊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耳垂微微有些發紅,但還是輕咳了一聲,重複說:「陸浮橙,我說……」
「汪汪汪——」阿木得意地再次叫了起來,還撒丫子滿院子跑了兩圈。
「死狗!滾一邊去!」封御景臉色難看得不行,抓起旁邊盤子里的水果快狠准地砸向那隻笨狗。
阿木終於識趣地溜到別處玩了。
浮橙忍住笑,撐著他的胸膛,抬頭很認真地詢問:「你到底想說什麼呀?我沒聽清。」
「沒事了!當我沒說!」彆扭的男人將她扶起來塞進躺椅里,自己則鬱悶地往別墅走去,腳下不順心地踩斷一顆橙色的百日草。
這片院子是他親手開墾的,上面移植了珍貴的橙色百日草,現在花還沒開全,浮橙想,等到夏秋時節,一定美若天堂。
她心念微動,朝著那個男人遠去的背影喊:「喂,那邊的封先生,我們結婚吧!」
封御景回過頭,看到她縮在躺椅里笑,陽光傾灑而下的光暈里,她長發散在肩頭,巴掌大的臉精緻清麗,整個人美得像是早早盛放的百日草。
一如記憶之中,隔著嘈涌人群,他坐在車裡望向南大校門時,那一瞬紮根心底的驚鴻一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