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一
秦韻揚州一行,就像風過水麵,雖然泛起了漣漪,但在她走後,除了留下許多傳說之後,引得揚州人津津樂道之外,不久就又恢復了平靜。
揚州城的大小官員都暫時鬆了一口氣。
那位金小姐臉面丟盡,回到家中后,金父知道后,還暗惱金小姐不但沒有攀附上柳折眉,還得罪了秦韻,當即就將金小姐關進了一個佛堂,任憑金小姐自生自滅。
金小姐的所作所為,秦韻雖然也有些惱火,但兩人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她習慣處理任何事情都處理的乾淨利落不留下後患。
還是讓手下人留意金小姐回去后的動向,如果對方還不死心,她有的是辦法一勞永逸,解決後患。
但金家人的那種作為,她同樣也不恥,於是告訴手下,如果有一天金小姐打算尋死的話,就將她帶到自己面前來。
她是不允許,金小姐用這種方式,將她的名字與柳折眉與她聯繫起來的,也不想以後有人提起來,說金小姐是因為她而死的,畢竟在這個男權社會,大多數男人還有孔雀的心態,都是希望那些貌美的小女子,哭著喊著向自己投懷送抱。
大多數女人還不得不忍聲吞氣,看著自家男人左擁右抱。
她和柳折眉都是其中的異類,而她也不像因為一個金小姐這般的跳蚤,破壞她和柳折眉在世人中的美好形象。
「是你,你還想幹什麼?」金小姐自從那天摔了馬車后,頭上的傷口本就沒有好好診治,再加上回去被祖母和父親責罵過後,關在佛堂中,沒有吃喝什麼,一個嬌小姐,幾天就變的毫無光彩。
她是真的想死,嫁給柳折眉的願望已經破滅了,她的名聲也不好了,就算再嫁人,找的人只會更不堪,更別說,一向疼愛她的祖母和父親,恐懼面前這個女人的報復,想要她一死了之,平息這個女人的怒火。
她除了死已經沒有什麼路可走。當她將腰帶掛在佛堂的木樑上時,真的以為自己這一生就這麼短暫的結束了,卻不料,醒過來時,又看到了這個讓她自慚形穢又嫉妒莫名的女人。
「你現在要死的話,我這裡有一瓶毒藥,可以讓你死後,就像睡著一樣,皮膚紅潤,神態平靜,而不像弔死的人那樣,舌頭伸出來,形容猙獰,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我還有一條路可以提供給你,就是成為我這樣的人,你怎麼選?」
「成為你那樣的人,什麼人?」金小姐死過一回后,現在發現,要是讓她真的再拿起那毒藥,一飲而盡,她還真的沒那種勇氣了,所以,她留意到的是秦韻提到的第二個選擇。
「你應該知道錦衣衛,這是全天下女子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官府中人的機會,我就是你們這些女子的榜樣,你這麼嫉恨我,何嘗又不是在羨慕我呢,想不想成為我的人?」
秦韻說話的語氣此刻就像白雪公主的後母一眼,充滿了誘惑性,錦衣衛中的確有女子,如她和唐婉這種,但她還是覺得太少了,金小姐這種人,雖然死皮賴臉地要當小三,使盡手段。
可據她所知,在人的本性還算不壞,現在又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怕這人有一天再變成一條毒蛇咬她一口。
她有絕對的信心掌控她。
任憑秦韻現在怎麼都沒想到,她今日的一個決定,讓這位金小姐,她曾經的情敵,在以後的幾十年內,會成為她在錦衣衛中最有力的助手,並且還嫁給了自己的師兄葉問,生下了兩個可愛的孩子。
柳折眉派出的人都是很熟悉揚州街面的人,他們很快就發現了白蓮教大師兄的蹤跡,畢竟,這人如果不易容,長相氣質走到那裡都是很引人注目的。
而且,秦韻發現,錦衣衛先前得到的消息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還真的有人與當地府縣勾結,對漕糧動手,其中就有白蓮教大師兄的影子。
平心而論,白蓮教那位大師兄的確是一位驚采絕艷的人物,秦韻知道,就算自己是穿越的,還在後世受過專門訓練的,但僅從武力值和用毒兩方面來說,她真的不是這位白蓮教大師兄的對手。
先前才那麼狼狽,要不是小魚兒出現,柳折眉可能早就因為她的連累,殞命了。
不僅如此,這次還有一條大魚,那位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白蓮聖女,也參與謀划行動。
白蓮聖女是白蓮教的精神領袖,如果除掉這女人,白蓮教內部勢必要先亂上一段時日,這就給朝廷剿滅對方提供了可乘之機。
白蓮教這次之所以謀划奪取漕糧,為的是在江南各種煽風點火,鼓動個別州府的白蓮信徒們藉助天災*,殺官造反,他們好渾水摸魚,與朝廷作對。
再還有一點就是,秦韻還查到,白蓮教此次奪取漕糧的事件中,寧王父子也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
寧王父子幾代一直有造反的心態,自然就一直囤積錢糧,這漕糧也是他們插手的一部分。
只是弘治帝這幾年身體也一直不好,在寧王沒有動手前,也不願先發制人,事情才這麼拖著。
相對於那幾個朝廷的蠹蟲,秦韻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白蓮教和寧王這邊。
再給弘治帝上了秘折之後,朱厚照親自操作,從京城的神機營中調了兩隊的火槍隊過來。
儘管,大明這時候的火器並無大量運用,由於生產力低下,質量也多少有問題,可有朱厚照這熊孩子親自監督調動,想必那些管理火器的工部官員,不敢在這上面搗鬼,除非他們自己也不想活了。
她相信,就算白蓮教的人整體武力再怎麼高,將火槍隊拉出來,來個三段式齊射,總會射死那麼幾個人,尤其是那個一直對自己和柳折眉造成的威脅的白蓮教大師兄沈浪。
這人就像一條躲在暗處的毒蛇,尤其是在自己無意中挑起對方的興趣后,對方更加不會罷休,先是京城弄出的縱火案就讓自己很是忙了一陣。
只可惜,抓住的是小角色,卻還是讓這人屢屢逃脫。
如果沒有這次機會,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力量還不夠,打算等以後朱厚照那熊孩子上台後,再對付這人和白蓮教,卻沒想到現在有了這個機會。
既然機會來了,那就弄個大的。
結果她還真弄了個大的,在她的周密布局下,那些火槍隊從京城來時,走的大明皇家商業會所的路線。
那些火器事先也沒有發給這些火槍隊的兵士,而是通過運貨的方式,送到了江南,因為嚴密封鎖了消息,這些火槍隊的兵士直到出發前的最後一刻,也只知道他們要到哪裡去,見到什麼人就開槍,
其他的一無所知。
結果,白蓮教的一些上層被秦韻他們逮了一個正著,火槍大發威力,集中火力擊斃了白蓮教的小頭目十來人。
她事先命令火槍隊重點照顧白蓮教的那位大師兄。
那位大師兄就算功夫再好,在密集的彈雨中還是受了傷,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原本躲起來的白蓮聖女在那個時候衝出來,擋在了這位大師兄面前。
然後身子被火槍打穿了幾個窟窿,又這樣一個時間的緩衝,最後,那位深受重傷的白蓮教大師兄還有餘力抱著白蓮聖女的屍體逃脫了。
當時,躲在暗處觀戰的她,心中只留下一個詞禍害遺千年,不過,白蓮教大師兄受了火器的傷害,雖然這時代的火器傷害力有限,但是治傷的大夫更少。
相信經過這一遭,這位大師兄就算不落下殘廢,功力也大打折扣,但想起對方恐怖的制毒本事,終究還是後患。
特別是對方抱著白蓮聖女離開的那一瞬,還是向自己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讓她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很是涼薄。
但因為擊斃了白蓮聖女,又給白蓮教造成了重大的打擊,摧毀了對方劫持漕糧的謀划,再一次為秦韻和錦衣衛打響了名頭,就算一向不怎麼待見秦韻的文臣們。
在她回朝見駕時,竟然有許多人上前跟自己打招呼。
所以說,弘治朝,作為一個封建皇朝,有各種弊端,但本朝大多數臣子的人品還算是過關的,就算對她的性別和身份再怎麼不屑,但也不能埋沒她對朝廷的貢獻。
但秦韻並沒有因此志得意滿,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現在才不過是邁出了第一步而已,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
至於寧王這次,因為沒抓到什麼特別有利的證據,只能暫時放過了。而因為保住了漕糧,對江南的百姓還是很有好處的,一時之間,關於秦韻這位女錦衣衛倒是在民間也有了一定的名聲,而且還是比較正面的名聲。
時光荏苒,轉眼之間,三年的時間就過去了,在這三年的時間內,秦韻和柳折眉這對未婚夫妻可能算是大明朝當之無愧的政治新星了。
柳折眉先是外放揚州,更是在前年年初改為蘇州府的知府,如今在蘇州任上也足足有兩年多了。
揚州蘇州都是朝廷的賦稅重地,弘治帝將柳折眉放在那個地方,可想而知,是賦予重任的。
相比較而言,秦韻這個大明朝現在最傳奇的女子無論性別還是身份好似都限制了她的發展,也只是在去年升任了錦衣衛同知。
但就在昨天,京城爆出了一個重大的消息,那就是這位秦同知,竟然更進兩步,直接成為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總領南北鎮撫司,從此之後,秦韻以女子之身,也一躍成為大明朝有數的幾個大佬了。
雖說先前,她已經創造了一個第一,成為大明朝第一個御封的女伯爵,可那僅僅只是一個虛位,並無實權,可現在就不同了。
至少從此之後,不管是朝中眾人還是天下百姓,必須得正眼看這位今年才十九歲的美麗女子了。而不管是幾位內閣大學士,還是六部尚書,東廠廠公,他們也必須的重視秦韻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存在了。
比起眾人各式各樣複雜的目光,秦韻則冷靜的多,她很明白,弘治帝之所以這麼迫不及待地將她推了上去,一來,是的確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二來,弘治帝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他需要給自己的兒子未來鋪路。
接了聖旨之後,秦韻進宮謝恩,她現在身上的服飾,是親賜的鬥牛服,如果是普通女子,面對這色彩鮮艷的服裝,可能會有些不適應,但秦韻的氣質天生就適合這等艷麗的顏色,穿上后更是神采飛揚。
因為這次覲見,很有特殊意義,所以,她還得寫謝恩的奏疏,然後有太監獻上奏疏,宣她覲見,她才能見到弘治帝。
弘治帝身子是越來越不好了,現在三日的一次的早朝都改了規矩,所以,這次見她並不是在武英殿的正殿,而是在後面的暖閣內。
秦韻到了暖閣,裡面除了一位小太監外,並無其他人,她上前拜見,然後謝恩道:「微臣以女子之身,蒙陛下看重,委以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一職,定盡心用命,以報天恩。」
對弘治帝,秦韻的確是有感恩之心的,在這個時代,她一個女子,再有千般萬般本事和穿越人士的優越感,那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平台,才能讓她發揮所長。
從這點上來說,弘治帝對她是真的有知遇之恩的。
「起吧,錦衣衛親軍干係重大,朕如今委卿以重任,指望卿能看在師徒情分上,好好護衛我兒。」
「有了陛下和太子殿下,才有了微臣的今天,微臣絕不會讓陛下和殿下失望。只是陛下還是要多保重龍體才是。」弘治帝臉色是越來越差了。
「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這兩年也多虧你讓人在各地遍訪名醫,來尋來丘太醫等人,不然朕——」
弘治帝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明了了。
而秦韻當初之所以遍訪名醫,一來,確實不希望弘治帝這位皇帝不要那麼快英年早逝,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她和柳折眉,因為他們都太年輕了,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有幾年的緩衝期,他們也可以做些政績出來,從而能更快在朝中有話語權。
如今看來,弘治帝的生命雖說比歷史上稍微延長了一些,自己也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可弘治帝的身體底子太差,實在不知道還能拖上幾年?
嘆了一口氣后,弘治帝接著道:「朕的身體朕是知道的,不是你們說兩句好話,朕就會沒事的,只是太子性子這兩年隨沉穩許多,可朝中重臣,朕對他們有知遇之恩,太子卻沒有。」
弘治帝這話已經說的夠露骨了,但他既然當著秦韻的面說出來,那就是表達了對秦韻非同一般的信任。
一個皇帝的信任,在這個時代,的確是彌足珍貴的。
「陛下,幾位大人都是用心國事的,將來自會盡心輔佐太子殿下的。」有些話,弘治帝這個當皇帝的可以說,但她這個當臣子的可不能亂說。
「正因為他們都是用心國事的,朕是怕他們將來在這上面花的心思太多,讓太子無事可為呀!」
秦韻很明智的閉嘴,不再多說什麼,關於臣權和皇權,自古以來,都是一筆糊塗賬,強勢的帝王將臣子壓的喘不過氣來,和強勢的臣子將帝王壓得喘不過氣的例子,比比皆是。
雖說她不是文臣,可她仍是臣子。
「朕今天之所以宣卿進來,是要告訴你,朕的病情,你大概已經從丘太醫那裡知道了,但朕希望,不要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否則,更容易引起朝野的震動,朕現在必須要讓他們配合著朕將手邊的事情儘快安排好,但朕最憂心的是寧王,寧王這些年來,對朝廷和朕多有不滿,朕也知道卿一直留意與他,將來就將他留於太子和卿家吧。」
秦韻聞言,身上也出了冷汗,她從來不小看一位帝王的智慧,果然,她關注寧王這麼隱秘的事情,弘治帝竟然都覺察到了。好在對方並不計較,可對有些帝王來說,擅自行事,就是犯了大忌。
但這時候,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表忠心,當即叩首道:「陛下請放心,臣以女子之身,有今天的地位和權勢,全憑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提攜,為了保大明江山萬世昌盛,臣自當竭盡全力,做好臣子的本分。
至於寧王,雖也是天家血脈,可他要是一意孤行,行不臣之事,必然會天下百姓所唾棄,不得善終。
而太子殿下,性子雖然有幾分跳脫,可卻承繼了陛下的仁善愛民之心,將來必然登基,也定是眾望所歸,但畢竟對朝事經驗有所不足,還請陛下為了多護佑太子幾年,好好保養身體。」
弘治帝見秦韻面色坦誠,當下心裡也感覺很是欣慰,一個擁有感恩之心的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靜了片刻,又道:「柳卿也很不錯,朕已經派人去給他傳密旨,讓他儘快進京述職。」
「啊!」秦韻很配合地恰如其分地表現出驚詫之色來,其實,這幾年她著力的布局,錦衣衛的觸角確實遍布大明內外,對宮中的一切,更是關注,弘治帝口中提到的柳卿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未婚夫,上屆狀元郎,如今的蘇州府知府柳直柳折眉。
在弘治帝發出密旨后,她就得到了些許信息,並暗地裡傳信,保護信使的安全。然後等待柳折眉回京。
弘治帝都將柳折眉給宣了回來,讓她再一次意識到,弘治帝的身體是真的支撐不了幾天了。
「這段時日,這幾人你最好留意一下。」弘治帝從案頭拿起一張紙,上面寫著幾個名字。
秦韻上前接過一看,這上面的名單,有幾個就是與寧王父子走的比較近的,還有一些,在朝中不太安分的,最讓她心驚的是,上面竟然還有內閣首輔劉健的名字。
全天下滿朝許多人都知道弘治帝與內閣三位大學士,君臣相宜,可這張名單上卻出現了劉健的名字,她知道,這幾年內,劉健越來越通過下面的門生,以及自己首輔的位置把持朝中的話語權,對自己和柳折眉並不怎麼友善,並在朝中使力打算堵住柳折眉晉陞的機會。
可她從來沒想著跟對方直接對上,按照原本的歷史,朱厚照這熊孩子登基之後,沒過多久,劉健就致仕了,實在沒必要在這幾年他們羽翼還沒有豐滿的情形下與對方對上。
就在她心思千迴百轉時,又聽到上面弘治帝略顯冰冷的聲音:「如果他們有什麼異動,朕准你便宜行事。」
「臣定當盡心用命。」
秦韻從便宜行事四個字中已經窺視出如果這些大臣不識趣,那迎接他們的就是弘治帝的殺意了。
同時,她也想到,今日,弘治帝做出這樣一番託孤的姿態,看起來似乎分外信任她,可她相信,弘治帝背後,也許也為自己和柳折眉準備了一步棋,如果他們兩人有不臣之心的話,而這步棋未必就在朱厚照那熊孩子身上,多半在其他人手中,是張皇后?還是她不知道的某個人?
想想自己將來所想做的事情,多少都有些引人側目,保不準弘治帝留的後手覺得自己有不臣之心,或者是禍國奸臣什麼的,到時將這殺手鐧拿出來,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那就不好了。
看來,以後她必須要在這方面留意一下,最好能將這後手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秦韻剛從弘治帝那裡退出來,就迎面碰上了喜笑顏開的朱厚照,這三年,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好了,這種好,是一種信任,是一種越來越重的依賴感。
「恭喜,秦師父!」
也許,天底下沒有教育不好的孩子,就看老師怎麼引導。
朱厚照這熊孩子在這兩年之內,年齡,身高,腦子都長了一些。
在秦韻的循循善誘下,這熊孩子也對有些政事有了興趣,特別是在軍事方面,一個好的軍事家應該具有怎樣的基本素養,她還是知道的。
後世是信息爆炸的時代,關於那些軍事家的許多*都能爆出來,更別說,對方的軍事理論,對方的成軍經歷,以及經典戰例。
這些東西,讓秦韻以一種引導式的方式講出來,倒是讓朱厚照這熊孩子有了很大的興趣,聽的津津有味,大概許多男人心中都有一點英雄情結,特別是朱厚照這種性子的。
秦韻給這孩子講述這些,除了講述,那些古今中外的英雄們是怎麼煉成的之外,更要告訴這熊孩子的是,打仗打的不僅是士兵,武器,還有錢糧。
可錢糧是從哪裡來的呢?當然是通過徵收賦稅得來的。
然後,秦韻又開始給這熊孩子講述講大明賦稅的重要組成部分,給他講歷朝歷代賦稅徵收以及演變過程,以及這種賦稅方式對各階層人士的影響,還有其中的利弊以及王朝的覆滅跟賦稅之間的關係。
她可沒忘記,歷史上的大明朝滅亡,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到了崇禎朝,朝廷的經濟已經破產了,根本沒有錢財維持軍隊的開支和官僚機構的運行了。
講完了錢從哪裡來,又給這熊孩子講述怎樣進行合理軍費預算,才不會使朝廷經濟崩潰,又能辦成更多的事情。
最終,她還是把打仗的著力點落到人的身上,武官是打仗的人中最主要的組成部分,武官從哪裡來,這個問題,朱厚照這個熊孩子就能回答,因為明朝的文武分際在弘治朝還是很明顯的,打仗的將官多半從勛貴出身。
勛貴是怎麼來的,朱厚照比她更清楚,她就不講了,但她同時暗示,勛貴們長期在軍隊中也形成了一個圈子,這個圈子不好好練兵,吃空餉,無能,都成了風氣。
要想改變這種現狀,在現有的基礎再怎麼改,都是換湯不換藥,而是應該引進新的競爭機制和人才。
儘管她心中對大明軍隊的建設已經有了某種相對完整的想法,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還不是她插手大明軍隊的時候,她的勢力還不夠和整個大明的勛貴們作對,動他們的乳酪。
要想真的插手大明的軍隊,只有等她在朝中形成一股勢力,再藉助朱厚照的力量,進行改革,組建,才能徹底改變大明軍隊中一些致命的弊端。
說完了軍官,自然要說普通兵士,然後她就開始給這熊孩子講述大明的兵役制度,軍戶制度以及這種兵役制度在建國初期的好處,以及現在的弊處。
講完了兵士,她又將話題轉移到這些普通兵士的出身,再講普通百姓多麼窮哈哈地承擔了朝廷幾乎全部的賦稅,而那些當官的,有功名的豪強地主,不但自己借著身份接受投獻土地,私自從土地上面獲取利益,還藉助身份權利經商,最後,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還來一句,不與民爭利。
結果,土地兼并嚴重,大量的農民失去土地,在飢荒時轉為流民,要麼凍餓而死,要麼成為社會不穩定因素。
而收稅的人呢,那些朝廷選派的縣令知府親民官,有少部分還能起到好的作用,安境保民,治下清明,但更有一部分不但不思報效朝廷,下撫民眾,反而變本加厲,巧取豪奪,甚至與當地豪強地主沉壑一氣,盤剝百姓。
而剩下的中間那部分,大多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渾渾噩噩混上幾年,對治下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等幾年一過,或者高升,或者另派往它地,而那裡的老百姓也是繼續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遇到什麼天災*,就抵擋不住了。
最後,秦韻落點到,農業稅,一年農民苦哈哈地才能收到多少,而商業稅,看看這幾年在全國建了六個分店的大明皇家商業會所的興盛,一年要交給朝廷和他這個太子私庫的稅銀就要比大明國庫的賦稅多兩倍,稅制將來還是需要改善的。
而陛下現在身體也不好,又有什麼精力來折騰這個,太子呀,這都是你將來都要做的事情呀,現在你不努力,不了解這些東西,將來當上皇帝了,兩眼一抹黑,可是要被下面的人欺瞞的。
什麼事只要自己懂才是硬道理。
等你手中有兵了,有帶兵的人了,有錢了,有後勤保障了,咱們滅掉蒙古韃子算個什麼事,難道太子殿下沒看到師父我從泰西那邊找來的地圖嗎?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大明朝才佔了多麼一點。
太子殿下,想要開疆擴土,要走的路還很長呢,不過,好在殿下你今年才十幾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學習,用來準備。不急,不急!
師父我可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明朝在你的治理下更上一層樓呀。
總之,秦韻覺得自己對朱厚照這熊孩子的教學,除了合理的引導之外,再進行一些基礎知識淺顯易懂化外,更多的則是忽悠。
忽悠這個詞雖然帶點貶義,可不管是政一治還有別的東西,其中忽悠的作用都是很強大的,至少看看,希一特勒就知道了,他的忽悠,不僅將德國給忽悠起來了,而且世界都因他的忽悠改變了格局。
在明面上,秦韻講課的內容還是以那些太子必須掌握的一些課程為主的,只不過,她講述的方式摻加後世許多先進的理念,比如論語,她好歹也聽過於丹講的幾節課,講起來,自然不同於三位內閣大學士,以及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講的那麼艱澀難懂。
說起來,在現代社會時,各種講壇,雖說她當時聽這些東西時也空閑時打發時間的,也不完全認同某些專家學者的某些理論,但沒想到,有一日竟然在這大明朝還能用上。
而她這些理論,雖然幾名太子太傅有些不認同,但不妨礙,朱厚照這熊孩子將這些東西拿出來堵幾位太傅和大學士的嘴。
好在這幾位大學士雖然對秦韻講述的有些離經叛道的理論並不認同,但人品還算可以,沒有特意對她打擊報復,再加上,有秦韻奠定的基礎,太子上那幾位的課時,不管聽懂聽不懂,但必須要態度端正,聽的多了,也能領會一些東西。
看在太子還算進步的份上,這些大學士們就暫時容忍了秦韻的存在,更別說,只要弘治帝不改變想法,他們這些大學士再反對,也是無用的。
秦韻的講課是專門目的的,自然是極有系統化和針對性的,弘治帝作為帝王,雖然很是信任秦韻,可他也不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秦韻一個女子,把自己唯一的兒子和繼承人給教歪了。
他也經常抽出時間考問自家兒子的一些問題,雖然他也不認同秦韻的某些理論,但大多數秦韻講的,他還是覺得是很有用的治國理論,當年,他可沒這樣的師父,要是他也學習了這麼多系統化的治國知識的話,那現在的天下一定會治理的更好一些。
除了這些,秦韻還給朱厚照這熊孩子灌輸了一些簡單的自然科學知識,物理化學方面的,以及這些科學知識將來引用到生活中,能怎樣改變世人的生活。
但一些有危險性的東西,她還是不讓這熊孩子碰,比如說大明版的熱氣球,這東西造出來后,秦韻就後悔了,朱厚照這熊孩子好奇心特強,有時越不讓他乾的事情,他越好奇。
最後還是在熱氣球的下面鋪上了幾十層的棉被,然後用幾根線控制著,不讓這東西在天上飛走,讓朱厚照這熊孩子過了一把上天的癮。
由於她的安保措施很到位,事後,弘治帝雖然沒說什麼,可她還是決定嘗試一些其他安全係數高的東西為好。
比如最經典的馬拉球理論,這可是在國子監里當著讀書人的面進行的,可想而知,當時的結果,對這些讀聖賢書的人的衝擊。
尤其是,歷史上那位有名的心學創立人王陽明得知這個消息后,雖然當時這人出於流放狀態,可竟然還專門寫信給自己,討論這個問題。
總之,歷史上有些人物的思想,由於她的作用,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們也開始睜眼看世界,想了解這個世界上的其他知識。
朱厚照這熊孩子自從一年前成親之後,和小魚兒的一些風風雨雨偶爾也傳到宮外來,雖說小魚兒的性子有些怪,但誰讓朱厚照這熊孩子偏偏吃這一套呢,私下裡也算是一種夫妻情趣吧。
想到歷史上朱厚照一直沒有子嗣,有些後世的歷史學家都研究說,弘治帝的身體本就不好,朱厚照的身子骨也只是外邊強健,其實內地里也是虛的,可能還得的是不育症,所以,儘管身邊女人也不少,最終卻沒有一個子嗣。
甚至有些後世一些擅長放臭屁的磚家叫獸還說,要是弘治帝多娶幾個老婆,可能會多生幾個兒子,也就不一定要朱厚照當太子,大明朝也不會從正德朝一開始,就由勝開始轉衰了。
她也私下裡派人偷偷查看過這熊孩子的脈案,並沒有發現這熊孩子有不育的癥狀,那麼,歷史上沒孩子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歷史上這熊孩子過早地傷了身體,這一世,這幾年,因為有她的干涉,這熊孩子今年十五歲,但還沒有和小魚兒越過最後一步,主要是她專門給對方私下裡上了一趟生理基礎課,說明早婚早育的害處。
在這個時代,至少男女雙方都要忍到十六歲之後吧。
她至今還記得,當她講述一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人體的各種器官時,這熊孩子目瞪口呆,面目赤紅的樣子,甚至自己在對方眼中都快變成了怪物。
好歹這熊孩子的接受能力和對她的信服能力是與日俱增,上第一節課時,還深思不定,到第二節課,就滿血復活了。
結果,上了這課程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增加了朱厚照對人體的興趣,只是這興趣都全轉移到了小魚兒身上。
小魚兒既然是學醫用毒的,從朱厚照晚上胡言亂語的知識中也吸收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在某些方面也很配合,讓小夫妻兩人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而秦韻也私下裡暗示,小魚兒平日多為朱厚照調養身體,這宮裡,就算弘治朝的後宮是最清閑的,可後宮仍是藏污納垢最多的地方,沒準前世,朱厚照這熊孩子就是中了什麼道,才會一直不育的。
秦韻被任何人都明白,人亡政息的含義,她培養了朱厚照這個學生,自然希望,將來,不斷有人繼承下去,而這個時代,畢竟還是一個皇權時代,她必須要在朱厚照這熊孩子死後,她也死後,能在皇族中有新的代言人,將她帶來的這些先進的理念繼續執行下去,保持政策的傳承性。
所以,朱厚照有子嗣是必須的。
而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就算是冷酷入皇族中人,不過弘治帝父子的性情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皇族中人,他們的性情中更有人情味一些。
因為她這個蝴蝶的作用,弘治帝比歷史上多活了幾個月,現在病的不輕還拖著,而朱厚照這熊孩子現在長的已經比她還高一點了,整個人也進入了青春期,唇邊已經有了黑黑的絨毛,聲音也變的有些粗噶難聽。
他雖然在恭喜自己,但也知道弘治帝現在就把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交給她,實際上也是在為他這個兒子鋪路。
「父皇的身體——」這熊孩子剛開口,秦韻馬上就遞了一個眼色過去,這個過道,最引人注目,弘治帝暫時不想讓他病重的消息擴散,而這熊孩子開口這個話題,其實是將她看成了最親近的人。
「聽說京城智化寺最近來了一位高僧,醫術很是高明。」朱厚照小聲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哦,為師會派人去查訪一番,要是真的名副其實,也可幫安排一番。」秦韻隨口回道。
雖說她也認為弘治帝的病基本沒什麼救了,但作為臣子,當著人家兒子的面,有些話絕對不能亂說,她反而擔心的是,這神醫在這個時候放出名聲來,連宮裡的朱厚照都知道了,到底是何目的?
難道是想面見弘治帝的方式,探知弘治帝真正的病因不成?
而對方探知了弘治帝真正的病因,又想幹什麼?
秦韻新當上錦衣衛都指揮使,成了錦衣衛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看起來很風光,但並不意味著她馬上就能馬上把持錦衣衛中所有的勢力。
一個機構蔓延了上百年,這裡面的盤枝錯節也需要花費一段時間來理順,該打壓的打壓,該拉攏的拉攏,好在她本就是錦衣衛出身,這些年,也算威名在外,又有弘治帝撐腰,下面的同知,簽事暫時還算蟄伏。
再加上她自己手下的一幫班底,包括秦家老爹手底下有錦衣衛一部分暗部力量,師兄葉問也升了一級,成為北鎮撫司的鎮撫,師妹唐婉也升了一級,成為城南千戶所的副千戶。
而她歷次帶出去辦差的趙百戶他們,這時也都統統升了一級。
將自己的班底先組織起來,開了一個小會,想起昨日弘治帝布置給他的任務,她分別將這些任務拆分化,分別交給不同的手下去辦,至於最重要的則交給葉問和唐婉,這才是她真正能夠依仗的心腹。
至於昨日太子提起的智化寺的那個神僧,她也打算吩咐當地的千戶所保持警惕,千萬不要在這時讓那人鑽了空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馬上上報時,門外的書吏就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太子遇刺了。」
「什麼?太子遇刺了,什麼時候的事?」秦韻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將案桌上的一些案卷都碰落在地。
「就在半個時辰前。」
「太子現在怎樣了。現在可還好?」秦韻感覺自己問出這句話時,嘴唇有些乾乾的,這事情實在太意外了,歷史上似乎也沒朱厚照登基前遇刺的重大事件,難道,又是她這隻蝴蝶的作用?
想到這裡,她唇角有些泛苦,她剛當上錦衣衛指揮使,卻出了太子遇刺的事情,她就是失職。這是有人給她下馬威還是怎麼的?
「聽說太子受了傷。太子已回宮,大人,皇上宣您馬上進宮。」
書吏小心翼翼地回道。
這書吏是秦韻從錦衣衛中挑出來的腦子和人品還不錯的,是專門打算培養的,如今也算是秦韻的心腹,他的富貴榮辱和秦韻都聯繫在一起了,所以,當聽到太子遇刺的消息時,才這麼緊張。
秦韻顧不上別的,來到南鎮撫司的大堂,就見到一個太監等在那裡。
看到她走了過來,這太監嬉皮笑臉地傳達弘治帝的口諭:「秦大人,奉陛下旨意,宣您馬上進宮見駕。」
「師妹!」葉問急急地闖了進來,見有個太監在此,生生將到唇邊的話咽了下去。
秦韻估計葉問這時到來,大概也是為了太子遇刺的事情,只是如今弘治帝急招,她來不及交代什麼,只能跟那太監速速進宮。
但她臨走前,分明從葉問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莫非這太子遇刺還有什麼內情?而且還是跟她有關,她心中咯噔一下。
進宮后,馬上就被這太監領著去見弘治帝。
卻見弘治帝有些病態青白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不過,弘治帝還有時間見自己,就說明朱厚照這熊孩子傷的應該不是很重,
她上前見禮,弘治帝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讓她馬上起身,而是抬起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片刻后,才開口道:「太子今日在智化寺遇刺了,你可知道?」
「臣剛得到消息,是臣失職了。」她沒問刺客是誰,不管刺客是誰,錦衣衛一定要查出來,給弘治帝父子一個交代。
「在現場,侍衛們倒是抓住了兩個活口。」
「可查出刺客是什麼人?」
「東廠正在查。」
秦韻聞言,心頓時一沉,弘治帝將她宣進宮來,卻告訴她,刺客的事情現在正由東廠查辦,並沒有讓錦衣衛協助,那麼,莫非這活口與自己,或者錦衣衛有所關聯?
如果是那樣的話,錦衣衛指揮使她剛上任,還沒有坐穩,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在傳到朝臣耳中,還不知這些人會怎麼想呢?
只是朱厚照這熊孩子遇刺的事情實在太突然,她事先雖然也覺得智化寺那神僧可能有蹊蹺,卻只是慢了一兩日,沒有布置下去,就發生了這等事情。
如今更是兩眼一抹黑,但她卻隱隱已經明白,設局的人醉翁之意不在太子,可能在自己身上。
弘治帝現在之所以還沒對她做什麼,是因為從那兩個活口口中得到的東西,可能是是是而非的,好似跟自己有關係,卻沒有直接證據,這樣才是最難澄清的。
還有,明知行刺太子是滅族大罪,那些刺客們如果事不成,基本都會自盡身亡,斷了線索,為何偏偏那兩人就沒有尋死,恐怕為的就是將自己牽扯出來。
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可能不會暫時將自己怎麼辦,但可足以動搖弘治帝對自己的信任。
帝王的信任本就是有限的,更別說,朱厚照更是弘治帝不可碰觸的逆鱗,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弘治帝也會擴大成百分之一的可能。
這不,現在進宮,弘治帝的態度明顯變了,前幾天,弘治帝可是將她作為託孤重臣來用的。
但她也絕不會坐以待斃,任憑別人將髒水潑到她的身上,她從來就知道,官場上充斥著各種陰謀算計,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足為奇,重要的是怎麼還自己的清白。
「陛下,太子殿下是微臣的學生,他的安危是關乎我大明社稷的安危,平日里,微臣就算與太子殿下一起出行時,都小心謹慎,而智化寺的事,是臣大意了,沒有留意殿下的行蹤,讓刺客鑽了空子,是臣之罪。」
秦韻說這段話,是提醒弘治帝,以她和朱厚照那熊孩子的師徒關係,如果有不臣之心的話,以她的能力和手段,她有的是機會,無聲無息要了太子的命,根本不必大費周章地弄什麼刺客。
再說,太子出了事,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只要不是腦袋有問題,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弄出行刺太子的事情來。
弘治帝擋了這麼多年皇帝,也不是個蠢貨,如果他剛才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還有點懷疑和憤怒的話,現在理智已經回籠了。
就算他明知秦韻是被嫁禍的,可只要太子被刺的案子冒出更多對秦韻不利的東西來,到那時,到時就算他想保住這個臣子也保不了。
弘治帝甚至在一瞬間,想清楚了,對方做這個局的真正含義,秦韻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可是他的託孤重臣呀,對方是為了將秦韻這個太子鐵杆從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給弄下來。
真正針對的是太子。
可到底是什麼人布的局呢?
他們賭的還不是弘治帝對秦韻的信任,是!秦韻是個女子,可能對皇位沒什麼念想,可別忘了,秦韻還有一個未婚夫婿,將來也極有可能是朝中重臣,這才是對他們最有威脅的,帝王都是多疑的,難道弘治帝不怕將來,柳直柳折眉對大明江山不利嗎?
畢竟,比起對秦韻的信任來,柳折眉這個外放的臣子可能在弘治帝心中並無多少信任,只要借著弘治帝的手限制了柳折眉的發展,那以後,秦韻獨木難支,錦衣衛指揮使又不上朝,朝堂還不是仍由他們控制。
弘治帝轉眼之間,也想到了許多事情,的確,也許正如那些人想的,自己對秦韻這個女子感覺實在太好了,那是一個帝王對一個有才能女子真正的欣賞。
但柳折眉就不同了,他雖對自己欽點的這個天子門生有幾分喜愛,但怎麼都比不上秦韻這個女子。
當年,秦韻可是有機會成為太子妃的,如果她真的有野心,沒準還真能拿捏住自己的兒子,成為第二個武則天,可她卻拒絕了。
於是,弘治帝突然開口問了秦韻一個和太子遇刺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告訴朕,你當官的志向是什麼?」
「臣希望,在臣的有生之年,看到太子殿下將天下治理的國富民強,四海臣服,至於臣嗎,也許有一天累了,就打算回家相夫教子了。」
「你可知柳卿的志向是什麼?」
「他大概希望做個忠臣和重臣吧,然後,在家裡能壓在微臣頭上,而不是微臣壓在他的頭上。」秦韻思索片刻道。
秦韻這回答看起來似乎有那麼不合時宜,不莊重,可暗示的味道卻很濃,那就是,柳折眉不管怎麼,將來都由她這個當老婆的看管,他不會也不敢有不臣之心。
「呵呵,太子遇刺的事情,你們錦衣衛也加把勁,朕想知道真相。」聞言,弘治帝臉色展了開來,甚至還笑了一聲吩咐道。
「是,臣親自去查證,還請陛下再派您身邊的王公公,以及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一起儘快查出個眉目來。」
「也好,朕就等你十日。」弘治帝知道秦韻既然在太子遇刺這事情上有嫌疑,為了避嫌,她才找了這麼多人進來監督。但對方既然布局,不可能沒有下一步,所以,才給秦韻限定了時間。
秦韻從弘治帝暖閣出來,故意做了一副惶恐憂急的神色出來,就是為了給那幕後之人看的。
對方既然設出這樣的局來,就一定時時刻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只有她顯露出這幅樣子,對方才會認為他們的計策已經湊效,才能進行下一步,只要他們動,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找出線索來。
她並沒有馬上出宮,而是去看了朱厚照這熊孩子。
有些消息估計還沒傳播開,所以,去太子宮時,那裡的太監和宮女們神情還是如往常一樣恭謹甚至諂媚。
原本,她還猜想,不知這熊孩子身上受傷了沒,結果,剛一進門,就看到,這熊孩子眉飛色舞地對坐在他床邊的小魚兒比劃著什麼。
顯然,對一個立志成為大明第一大將軍的人,今日的廝殺場面,雖然很狼狽,但卻是很值得回味的。
「都講什麼呢,你不知你遇刺為師都被懷疑了。」秦韻上前,用手在朱厚照這熊孩子頭上拍了一下。
要是其他人,哪敢在太子殿下頭上動土,可秦韻知道,如果她把這熊孩子正正經經對待,這熊孩子恐怕就要疏遠她了。
「這天底下別人要我的命還有可能,秦師父還是算了吧。」朱厚照嬉笑道。
秦韻留心看了先,除了臉上有些擦傷,身上有些青紫之外,並無其他大傷,她才放下心來,用目光示意守在一邊的小魚兒。
小魚兒點了點頭,意思就是真的沒什麼大礙。
從朱厚照口中得知,智化寺神僧的事情,是他從身邊的太監劉瑾口中知道的。
而劉瑾則是從宮中另外一個小太監口中得知的。
但是,等朱厚照回宮,劉瑾馬上去找那個小太監時,卻發現這小太監服毒死在了自己房中。
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
可對方要在今日行刺,就必須要保證朱厚照這熊孩子的行蹤,這些年,這熊孩子雖然還是喜歡偷偷地出宮,可這行蹤還是保密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秦韻心中思緒流轉,並沒有在宮中多待,她相信,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宮中說不定也有一番徹查,只是這卻是交給東廠來處置的。
她出宮回到錦衣衛衙門,就見葉問還在焦急的等待,看到她回來,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馬上就將太子遇刺這件事整個緣由向她作了彙報。
「對方竟然動用了這麼多人?」秦韻聽完整個回報,也倒吸了一口氣,看來,對方真的不想殺了朱厚照這熊孩子,這熊孩子面對上百的殺手竟然還能全身而退。
當然,小魚兒給他配的攜帶在身上的藥粉也發揮了作用。
再加上這幾年,這熊孩子倒是認認真真真的學了一點真功夫,自保還是可以的。
「對方既然想要嫁禍師妹你,那自然是因為在這京師中,隨意一下子調動藏匿這麼多刺客的人很少。
陛下和太子算兩個,皇后都不能,至於其他人,內閣大學士們也可以調動這麼多人,但文臣豢養武士,很扎眼,根本瞞不過錦衣衛的耳目,至於調動專門的兵丁,文臣在這方面更加不佔優勢。」
而勛貴們手中有兵權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儘管一時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秦韻卻覺察到京師還有一支錦衣衛都沒有覺察到的暗中力量,這才是最可怕的。
「師兄,智化寺那個消失不見的神僧,你一定要給我找出來。」今日,一陣慌亂,那神僧並沒有當場喪命。
如果不是傳言這個神僧醫術高明,朱厚照這熊孩子就不會想著出宮去見這和尚,也就不會去智化寺,自然也就不會被刺殺,這個神僧才是整個事件的引子。
「師妹請放心,現在就算這神僧變成一隻鳥,也別想從我們的頭頂上飛過。」
接下來的多半天,秦韻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還有東廠這些人,將智化寺上下給搜查了個底朝天,然後,又將當日出現在智化寺的遊客,還有寺中的僧眾一一提審,看能否從中發現新的線索。
可惜,大概是對方之前處心積慮的布局,查到的信息越多,對她越來越不利。
問題是,這些信息,偏偏是是而非,一時之間,平日那些還算對她恭敬的官員們都主動與她拉開了距離。
唯恐有一日,她真的倒霉了,連累他們。
她知道這樣不行,需要找最快的突破口,要不然,她就要徹底丟了錦衣衛指揮使這個帽子,灰溜溜地回家守著秦家老爹,秦家老娘過安分日子了。
至於那些雄心壯志,該丟那丟那去。
最後一遍又看了那些卷宗,已經四更了,她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向家走去。
政治很險惡,她一直都知道,但目前她卻對這暗箭到底是從什麼方向射來的沒有頭緒,躲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讓人頭疼。
她身後跟著兩個錦衣校尉,其中一位就是自己曾經的情敵金小姐,這位金小姐還別說,以前她只是覺得對方比起一般的閨閣千金來,有點狠勁,但沒想到,真的當上錦衣衛后,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倒是乾的很不錯。
在短短的三年內,竟然成了錦衣衛的試百戶。
她一路走著走著,也是想整理下思緒,想想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人,就看到距離秦府不遠的一個拐角處,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材略顯消瘦,但一身青衣,在月光下,讓人看到,有一種別樣的清俊之感。
柳折眉回來了,當她心頭浮現出這個念頭時,竟然忍不住在大街上,就這麼奔跑起來。
然後毫不顧忌地投入到對方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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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二可能兩天後更新,給親們說一聲,下一章,秦柳二人終於要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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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男人似乎並無多少職業道德,竟逐漸將她這委託物,看成了囊中之物。
還非說她有性命之危,要充當她的貼身保鏢,委託費不夠用滾床單來償。
她以為他們是陌生人,其實他用另一張臉已與她有過驚心動魄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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