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祈被俘
「青麟殿下,好久不見。」
金子一身戎裝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冷笑著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宓洛服了軟,他還將了敵方的軍。
幽禁爰夫的這三日,他忙於邊關戰事,一直沒來得及看她。今早皇家軍不知為何暫停了進攻,照顧爰夫的小姑娘來給他傳話說爰夫想要見他的時候,他就想來的。沒想到被宓洛叫了去,說了些雜七雜八不相關的話,耽擱了些時日。
爰夫住進密室后,他在寢宮周圍暗自加了幾重保護,所以他一回到自己的寢宮,就察覺到了外人入侵的跡象,暗中加緊了護衛打算叫他有來無回。邊境緊急,他本以為來救爰夫的人只是他手下的小嘍啰,卻沒想到是本尊。
祈鍠回過頭,暗夜般的雙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好像不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將領,而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他小心翼翼地為爰夫蓋好薄被,替她把垂在耳邊的散發掖到耳後,站起身來:
「我同你走,不過你莫要再傷她。如今她已有身孕,看在兒時她曾救過你性命的份上,不要再做出今日的事情。」
「你說什麼?我什麼也沒做,如何傷害她了?今日之事又是什麼,你把話講清楚!」
金子清秀的眉頭緊皺,他真的聽不懂這男人在說什麼。金蒙部落的人恩怨分明,他當然記得兒時他曾蒙爰夫恩德,這才將隨身佩戴的短刀贈給她,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償還她的恩德。聽祈鍠的話,他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住爰夫的事情,他真的什麼都沒做啊!等等,爰夫怎麼有了身孕的?他們不是剛剛結束了大婚就分開了?金子身旁的拳頭緊握,他不斷加緊邊關戰事,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破壞他們大婚,她竟然還懷孕了?!
「不是你給她下的媚葯,還叫宮衛來玷污她的么?」
「什麼!?」
金子啞然後退了一步,他怎麼會對她做這種人獸不如的事?莫說她還對自己有恩,就算她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他也斷不會對她如此。
「我沒有!」金子攤開雙手,大聲坦言。
看他如此激動,祈鍠暗黑的眸子愈發深沉,若不是金子要害她,就算自己投降,也還是有人要害她。他還是要儘快將她帶走才好。可從他在戰場上同金子過招來看,他的劍術同自己不相上下,現在看他的架勢,外圍已經做好了圍殺他的準備,他現在莫說帶著爰夫,就算自己一人也怕是凶多吉少。刀箭無眼,他不能讓她冒險。
祈鍠舉起噬魂劍對準金子胸膛:
「出去打,別擾了她休息。」
金子淺笑,與祈鍠對打是他求之不得的,上次若不是為了使計,他才不會用使不慣的梨花槍。金子握住腰間的寶劍,打開了房門。
三日後,宓洛房中。
「滾!」
宓洛指著宗姝鼻尖大罵。那日她們給爰夫下藥后,指定去玷污她的那個人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了,更沒想到金子那時候會前去探視。從那以後爰夫就徹底搬出了密室,以王妃的身份住在了他的寢殿中。她不傻,這情勢一看就明白了,她們給爰夫下了葯,結果順水推舟地把她推入了金子懷中。
宗姝訕訕地退身離開,她踅摸著這兩日就得離開這裡去皇家軍尋找公子。若不是想借妖族嫡女的手除了爰夫,她才懶得賴在這裡看她臉色。
嘖,那賤女人還真是命好,現在還被金子貼身保護著,想害她更是難上加難。嘿嘿,不過她失了身給別人,公子知道了一定不會要她了……白老這兩天托信鴿來催促她要情報,她先避一避,去找皇家軍找公子才是正事。
金子寢殿內。
「你醒了?」
金子端著葯碗坐在睡榻邊,試了試溫度。
爰夫支起身子坐起來,靜靜地看著他。那日她指名要見他,可不知怎地,沐浴之後竟然昏睡了整整一日。醒來之後他就一直在身邊照顧自己,體貼入微,實在是讓她受寵若驚。還不知何時將她搬出了幽禁的密室,讓她住進了他的寢殿中。密室中只有淡淡的燭光,許久不見光明的雙眼適應了好久。她醒來后只覺得腦袋昏沉,好像忘了什麼要緊事,又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她默默看著遞過來的葯碗,低聲問:
「你為何待我這麼好?」
「你不是也曾救過我的命嗎?」金子看她獃獃地不動,便將葯碗塞到她手中:「快點趁熱喝葯,涼了,藥效就減了。」
端起葯碗,一口氣喝光,重新將葯碗塞回他手中。
「你這兩日都在照看我,不用打仗么?」
金子轉身把葯碗放回桌子上,又幫她倒了一杯水。
「這兩日皇家軍休戰,沒什麼事。來喝口水吧!」
她推開了他遞過來的茶杯,盯著他眼睛問:
「這湯藥的味道變了,你是換了方劑,還是換了軍醫?」
金子端茶碗的手抖了下,沒有逃過爰夫的眼睛。
「前兩日你昏迷,軍醫重新給你切過脈,這是重新擬的方子。」
「我能不能見見這位軍醫?」
「沒問題。我晚些把他給你叫來。」
「我現在就想見。」她急切地說。
「好,來人,傳王軍醫……」
……
「王軍醫,王妃有請。」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一名花甲老者立在睡榻三米遠外。
「王軍醫,小女子的方劑變了,因兒時也曾習過幾年岐黃之術,好奇而已。不知王軍醫能不能將方劑中配伍的君臣佐使,用法用量說給我聽?」
「這……當然可以,有茯神、棗仁、當歸、遠志、桔梗、芍藥、地黃、陳皮、甘草、龍眼肉、阿膠…水煎服…」
「多謝軍醫,小女子知道了。」
軍醫退下。
爰夫沉默了片刻,盯著金子的臉,眼神複雜: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祈鍠開出的方子會落在金軍軍醫手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金子大驚,臉上卻強裝鎮定,他精心安排的騙局,沒到兩日就被爰夫看破了。但怕是爰夫詐他,打算繼續死撐。
「不知道我說什麼?好!我就全說出來你看對不對?我昏迷那兩日他隻身來救我,為了護我周全,甘願被你們所俘。你這兩日沒去打仗也不關心戰事,皇家軍休戰,根本無仗可打,也是因為他被你們抓住了的緣故罷?還有這藥方……中藥種類上千,你可知每個醫者都有自己慣用的那幾個方劑,配伍用藥也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則。你軍中的軍醫,最懂得常用的傷葯血葯,卻如何能想到用龍眼肉、阿膠這麼些貴重難尋的藥材來給我補身?這兩日葯的味道一直在變,也是你派人四處尋來那些貴重的藥材后加進來的是不是?」
「爰夫……」
他聽到她分析得分毫不差,訝異難言。以為略施小計就能瞞過她,殷殷之情能感動她,可他低估了她。同時竟然有些暗自慶幸,還好沒在戰場上相遇,否則她即便一點武功也不會,也會成為他的勁敵。
爰夫一把抓住金子的手,哀求說:
「金子,兩軍交戰,我知道輕重,不會說讓你放了他這種不可能的話。只是,我求你…求你了…若是你顧忌當年我救了你的恩情,還記得那三個願望的約定,我願意把那三個願望都用了,只求你,求你,留他一命…好不好…吶…好不好…」
金子掰開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反握在手心,見她一汪淚眼於心不忍,可還是狠了狠心:「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要留下來。」
「我留下!我留下!只要你能放了他,我做什麼都行!」
「做什麼都行?那,嫁給我呢?」
金子緊握住她的手,緊張地問。
「不,這,我做不到……金子,我是同他拜過天地的,除非生死,此生不棄。若是違背了妖族嫡女的誓言,會受到天罰。」
爰夫欲抽出被他緊握的手,卻被他更緊地握住了,使勁一拽被代入他懷中……
「那就讓老天懲罰我吧,是我迫使你違背了誓言。」
說罷,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不!」
爰夫一把將他推開,捂著口唇,怒目瞪著。
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與土豆截然不同,讓她本能地抗拒。她現在這樣的身子,連走路都不穩,更別提去救他。而現在邊關情勢危機,土豆在他手中隨時都有殞命的危險。
她不能讓他死。
金子眼中劃過一絲狠意,事到如今,只有讓祈鍠徹底消失,她才會乖乖地歸順自己。金蒙部落民風豪爽,女子二嫁、三嫁,都屬平常,他不在乎她是否已經把身子給了別人,也不在乎她已有身孕。他只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做他的女人。
「那我只能讓他死!」
他一字一句冷冷地說,起身欲走。她不是自己能禁錮住的女子,若不是她自己答應留下,總有一天她會自己離開。如此威脅她,迫使她妥協,做法雖然卑鄙,可他無悔。
身後被什麼所牽引,他轉過身來,看見衣擺被她拽住。他皺眉,她的手在發抖。
「放了他,我,留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入自己懷中,緊緊地拴著她。她全身都在顫抖,緊握著他的衣襟說:「我要親眼看他離開。」
「好,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你做什麼都好。」
他的手在她顫慄的脊背後摩挲,貼著她的秀髮,心情激動難耐。這一刻,他無數次在夢中夢到,如今真的抱著她,還恍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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