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到底來做什麼

梨花紛繁的梨池山的山腳幽谷里有一個清水湖，湖中蓮葉密集，卻沒有蓮花半開。

清水大概是長見識了吧，所以才能在看見小小久仙深邃地低頭走在橫貫湖岸的獨木橋上時不為所動。

他就繼續他的興趣愛好吧，她不打攪。

久仙看著腳下長滿青苔的獨木橋，一步步向前走。

突然，他腳底一滑，撲通一聲掉進湖裡，周邊蓮葉剎時一陣涌動。

清水皺眉，飛身來到他落水的地方。

透明的水下被光扭曲的蓮梗清晰可見，久仙白色的衣服，墨色的長發靜靜懸浮於水中，水面在冒泡。

他不會游泳？

清水的眉凝得更深了，她縱身「嘭」的一聲躍進水裡施救。

清水在蓮梗之間來回遊動，卻找不見久仙，方才分明在這裡的。

突然有人提了她的衣領一下，清水會意鑽出水面，然後嘴角抽搐。

「光天白日之下，不要在此洗澡，你該儘快擺脫那低級趣味了。」

久仙就蹲在青苔斑駁的獨木橋上，衣服完全沒有濕……

……靠。

「還不上來。」久仙那張小孩子的臉仍舊看不出丁點童稚。

他起身，一步步穩當地走向湖邊。

清水不言，默默地把內力蓄到手中。

片刻，她猛喝一聲一掌擊向獨木橋，湖中的水與蓮葉瞬時涌動，久仙的小身板動了一下，「撲通」一聲掉進水裡。

清水向來記不住仇，如此做，她便心寬了。

「肆風說，因為你的到來，他才改變計劃迫不及待地要得到我的力量。」

剛上岸，清水就緊跟在久仙身後進入梨花林。

「為什麼？」

一神一仙漸漸沒入那一山的雪白。

久仙停下腳步，回身看她，「因為他知道我是來拯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好大神。」

稚嫩的聲音很淡，卻足以讓清水愣神。

「你又在懷疑。」

「對。」清水點頭。

雖說神創造了萬物，但事實上他們並不管六界之事。

就像一千多年前，魔帝亂世，五界動蕩不安時他們亦未出手。

天帝說，神創天地，後有萬物，萬物靈氣又凝生成神。

他們天性純良溫謙，心存大愛而無私共正。

他們認為萬物皆有定數，孰生孰滅一切隨緣，絕不會界入各界鬥爭。

神與仙較為親近，不過是因為仙人較是仁慈的罷了。

但若是有一天，仙被魔滅，他們定亦不會出手相救。

他們大愛萬物，因此無法偏愛任何，這是無法改變的天性。

神的天性這東西，就像我們活著就要呼吸一般，既普通又永遠無法改變，除非死。

所以說，神是最善良的，亦是最無情的。

「好吧，你懷疑對了。」

久仙笑了，轉身繼續走。

「那你來做什麼？」清水跟上去。

決不是來賞花。

「聽說這裡的梨很甜，我來等梨子成熟，然後帶一籮筐回去送給神帝。就像你一樣，希望他升我神職。」

「正經點！」

清水突然大喝，她發現她最近脾氣有點燥，這樣不好，不好。

久仙回過頭，深深地看她，「你覺得我不正經么？」

「呃……」

他的眼神太犀利，清水不自覺地抹了把冷汗。

似乎冒犯了神靈吶……

他突然又笑了，「假如你記得別人對你說過什麼話，你便會知道我來做什麼。但這對你來說，似乎有點難，因為你太漫不經心。」

久仙搖頭，轉身雙手負背而走，梨花勝雪，他走得挺快。

清水明白，久仙這是在很努力地企圖給她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他那份裝逼的氣質。

風吹，天上捲起一陣梨花香帶雨。

他似乎說過，他看不開，所以要尋死。

天帝亦似乎說過，她即將有個大劫。

二者，應該，沒關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