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心裡頭有病

「有勞趙掌門幫清水留意一下了。」

「定當。」

「那清水便就此告辭。」

……

「哎喲！」

大雪茫茫，清水剛出幕青修仙派大門口，一個少年便在她面前摔了個狗吃屎。

「呃？這不是秦山的阿修師弟。」這個阿修正是當日一眼看懂清水的畫的那個小弟子。

清水把他從腳前扶起。

「呸呸！」阿修吐著嘴裡的雪站起來，見了清水如再見親生老母，激淚盈眶，「清水姑娘，我可找著你了，嗚嗚……」

「別哭，找我什麼事？」

「嗚嗚嗚……」

「乖，別哭。」

「嗚嗚嗚……」

「別哭。」

「嗚……」

「閉嘴！」

哭聲嘎然而止，阿修含淚愣了一下子，回過神來趕緊取下背上的麻包袋子遞到清水面前。

「給，師傅叫我死都把這個死來給你。」

袋子里，有東西在掙扎。

「這是……」清水接過，她打開袋子把裡面的東西抖落在雪地上。

「你們又被退回來了。」

清水平靜地看著雪地上被人綁住手腳，嘴上塞了幾隻襪子的那匹小狼和那隻瘦猴。

小狼抬頭，猛地瞪圓了眼睛，誇張地呲開牙肉，自以為很吃驚實際很滑稽地看她……小小年紀就如此的假……

「……」清水良久無言，瘦猴正眨著大眼怕怕地仰視她。

「清水姑娘，我師傅說了，他沒那個能耐，秦山上下也沒人有能耐，這倆東西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清水明白了，請轉告宋掌門這幾日麻煩他了，清水感激不盡。」

「哪裡哪裡，只要別讓我們再見到他就一切好說。好了，我走了，再見！」

「哎……」

清水還想說些什麼，但只見阿修的身影頓了頓，他瞬間加快速度，飛一般的走了。

「不用相送！！！」

還未成仙就有這麼快的速度，嗯，不錯，是個好苗子……

清水給兩個小動物鬆了束縛后自個走了。

這已經是第五個退貨的門派，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小狼妖高興地抖了抖毛，瞬間化成小人兒蹦蹦跳跳地追上去。

「你生氣了嗎？」他眨巴眨巴大眼，問道。

「沒有，我原本就想去接你回來。」清水這麼說著卻並未回頭。

小遷澤琰聽了，蹦得更歡，「為什嘛？」

清水停下，轉身，「因為我覺得他們並沒有能力教導你。」

「哦……」

「因為我要把你留在身邊，我要親自把你培養成不抽瘋、不神經、不弔兒郎當的，心地善良、心胸寬廣、心繫六界心繫蒼生的有為小青年。」

「真噠！」他剎那間神彩熠熠。

「假的。」

「……」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所以你才沒有驚喜？」小狼人有些失望，整個人懨了下去。

「所以我才沒有驚嚇。」

「你生氣了……」他可憐兮兮地仰頭望她。

雪落在他的小白臉上，清水頓了頓，「沒生氣。」

在小狼人的笑顏揚到一半的時候，又聽清水自言自語道——「只是忽覺心中有一股莫明的悶氣上下鬱郁不能出，頭腦發熱很想踹人而已……我並沒有生氣罷。」

「……」你以為我聽不懂嗎……

清水自個兒嘀咕完又扭頭看他，只見他正傻傻發愣，「怎麼了？」

「沒，嘿嘿……」

「走吧，隨我回去，今後我教導你。」

說罷清水又走了，小狼妖繼續蹦跳著緊跟其後。

雪在飄，大大小小的腳印延伸一路，清水的傘下，一個小男孩和一隻灰衣瘦猴繞著她跑。

這畫面，看著真頭暈。

「你們給我出去！」

兩隻東西弱弱地看她一眼，走出傘外委屈地跟在後頭。

「以後我要叫你師傅嗎？」童稚的聲音來自身後。

「不是。」

「叫姐姐？」看來小狼人恢復元氣了。

「不可以。」

「叫娘親。」

「不準。」

「那……叫媳婦！」小狼妖為自己的聰明而感到十分高興。

「你敢。」

「那……那叫什麼嘛！」小孩子的脾性還是沒忍住發作了。

清水停了一下，繼續走，「就叫『喂』吧。」

清水走得愈來愈快，小遷澤琰不得不小跑著追上。

「喂，等等我嘛。喂！喂！！喂~~喂~~~伊呀呀呀~~~」

奶聲奶氣撒嬌的聲音令清水猛地打了個冷顫，腳一拐差點撲倒。

清水嚴肅地回頭，「喂什麼喂！沒禮貌！」

「……

突然覺得好委屈好委屈……

看著快要掉出淚來小人兒，清水心中的悶氣突然就通暢了。

心情竟然愉悅……

她想她是變壞了，內心深深地譴責一下自己……

「你不喜歡我？」

經他這麼一問，清水的愉快的心又猛地墜了下去，莫名千斤重。

「……是。」

「為……為什麼？」

「看你不順眼。」

清水頭也不回就走。

她不喜歡亦不討厭任何人……

因為她心裡有病，治不好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