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被輕薄了!
車子由酒店停車場開出,穿越一路的霓虹呼嘯著賓士而去。副駕駛座上的江小瑜還在睡著,看起來十分放心、安穩,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斷、不斷地在收緊,猶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突凸。
圍著市中心的街道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外灘。
此時,外面人潮湧動,看上去好不熱鬧,與狹小平仄的車廂內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這才側頭看向她,路燈透過窗子照過來的光線,在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留下斑駁的光影。頭髮變短了些,人顯的更加俏麗。眼睛閉著,可以看到長長的睫羽覆著眼瞼,尾部微翹,像蝶翼又像兩把小扇子。
自相見,彷彿他此時才認真地瞧著她。
指尖遲疑地落在她的臉頰上,還如記憶中那般嫩滑彈嫩。他知道她過的很多,他一直知道的,她這樣的女孩子,不管遇到再大的挫折,總能很快地振作起來。
彷彿是喟嘆了聲,氣息吹著她耳邊的髮絲。江小瑜睡的不舒服,蹙眉翻了個身,終於感覺不對勁地睜開眼睛,然後就對上一雙狹長幽深的眸子。
因為離的很近,所以看不清對方的整個輪廓。唯有被眼前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盅惑。可能因為以為無人窺探,所以仍有些許情緒泄露出來。
似痛似憐,又帶著自責。
明明就是那如墨的瞳孔里,微不可見的一縷情緒,卻帶著訴說不盡的複雜。緊緊地攫住人的心神,想要一再探究,所以她忘了反應。
直到後腦被人扣住,然後他的唇壓過來。溫熱的氣息裹住她的唇。江小瑜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輕薄了。下意識地推搡,腰身卻被錮的更緊地貼向他。
因為喝酒的緣故,她頭腦仍不是很清醒。但是身體肌膚貼著他西裝的布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侵略感,讓她感到恐懼。
他卻沒有放開的意思,更像是一隻缺水很久的魚,將她當成了唯一的氧氣在吸噬。偏偏他也沒有進一步的動,只是親吻,矛盾的像是克制。
江小瑜的大腦已經有些不能思考,不過酒勁上來,開始反胃,推開他后,捂著唇乾嘔了一聲。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是下意識地推門下車,蹲在路邊便是一陣犯吐。
雖然胃裡仍然翻騰的厲害,腦子被風一吹終於清楚了點。與此同時,一瓶水遞到她的面前。
「謝謝。」江小瑜說,接過瓶子喝了一口,抬眸時才發現面前的人是陸少辛,不由怔住。
「怎麼?不知道是我?」他皺眉,眼睛里彷彿也泛著隱隱的責備。
如果開始就不知道是他,那麼她以為剛剛是誰?言情還是厲凌?是不是說剛剛那個吻換了個男士想要輕薄,她都會讓人得逞?
這個想法雖然有些自尋煩惱,但是他還是有點不爽。
江小瑜可沒想那麼多,手裡握著那隻水瓶,只覺得自己剛喝進嘴裡的那口水如此咽不下去,只好吐出來,就當是漱口。然後瓶子放在樹下,人乾脆也坐下來。
陸少辛等了一會兒,見她清醒了,不由說:「起來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江小瑜說,聲音恢復冷淡。
陸少辛伸手,指了指自己腕間的錶盤,說:「這麼晚了,你又喝了酒,你覺得自己打車安全嗎?」
江小瑜抬頭,眼露諷刺地看著他,說:「陸三少,操太多心了。」
一句話,便劃開了兩人的距離。
陸少辛心頭彷彿被刺了一下,看著她,說:「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
「那麼陸三少覺得我們之間是和平分手的夫妻嗎?」她問。
陸少辛默然。
過去的那些是是非非,江小瑜真是一點都不想提,連回想都懶的。她答應過的,她努力讓自己過的很好,所以她的大腦自動刪除那些不好的記憶。起身,站在路邊就要攔車。
「你身上沒有錢。」他提醒。
江小瑜這才發現自己的包和手機都不在身邊,目光最後落在他的車上。猶豫了下,然後火速衝過去,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上去翻找。
這時候陸少辛也跟著上了車,並且傾身過來,幫她拉上副駕駛座的車門。只聽嘀地一聲,車門鎖了。
江小瑜停止了翻找的動作,抬頭看著他。
他還維持著傾身關副駕車門的動作,而她低著身子翻找自己的包,這樣突然的動作停止,弄的好像她卧在他的懷抱里似的,兩人離的那樣近。
「當初已經放手了,你覺得現在這樣有什麼意思?」江小瑜問。
她希望他可以乾脆一點,離婚就當陌生人,這樣沒什麼不好的,大家都輕鬆。
陸少辛看著她,目光直直射進她的眸子里。雖然看著清澈,卻仍有壓抑的情緒存在。她還是怪他的吧,只是將那些掩藏的很好。
她手抵在他的肩上想要推開他,他卻紋絲未動,他說:「難道我連好好說話都不可以?」
「陸少辛,我只當這輩子從來沒有認識過你,沒有聽過這三個字。」她說。
那眼眸里終還是有壓抑不住的火焰,那是怪他,恨他吧?
他手捧住她的臉,說:「江小瑜,只有深刻的愛過,才難以原諒是不是?」
她排斥他的靠近,推搡不動。聽到這話時不由抬頭看著他,眼中露出諷刺的笑來:「陸三少,你是不是把自己在我心裡想的太重了?」
陸少辛迎上她的目光,眼中透出幾分狼狽。他說:「我可以彌補?」
「彌補?把你們陸家的產業全歸到我的名下?」她問。
這不是條件,而是諷刺,她那樣的眼眸和神情,完全就是諷刺自己完全看不上他費盡心機得到的那些東西。
陸少辛的心再次被刺了下,胸口覺得堵的難受。
人有時候犯錯,往往就是在一念之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卻不可挽回。
「魚兒——」他還想什麼說些什麼,儘管那些話與對她過去的傷害相比,顯的蒼白而微不足道。
「送我回去。」她卻不想聽,冷淡地板起臉。
既然他將自己鎖在車內,哪也去不了,她只能把他當司機使喚了。
陸少辛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她冷淡的神色,那些話悉數全咽了回去。發動引擎,車子朝她住的小區開去。
一路無話,車廂內的氣氛很凝滯。
車子停在小區樓下時,她看到厲凌倚在車邊的身影。幾乎是一下車,厲凌就迎上來。
「小瑜,你沒事吧?」厲凌問著,注意到他身後的陸少辛時,直接將人護在身後。
「厲少,她就是有事,你現在護著不嫌太晚了嗎?」陸少辛看著他的動作,一副睥睨姿態。
厲凌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被兩個保鏢制住,被他將人搶走的情景,臉上不由一陣難堪。
看不得陸少辛欺人的模樣,江小瑜伸手挽住厲凌的手臂,說:「走吧,上去喝杯茶。」很隨意的口吻,彷彿他是常客。
厲凌臉上呈現欣喜,與身後陸少辛黑掉的臉形成強烈對比。
江小瑜卻睬也沒睬他,只跟厲凌上了樓。她的小小出租屋,厲凌白天來過一次,也只是陪她過來拿東西,沒怎麼坐就走了。
畢竟是女人家的閨房,江小瑜似乎很注重這方面的*。今天得以上來,完全是託了陸少辛的福。
江小瑜掏了鑰匙開門,轉身請厲凌進來,沒料到陸少辛緊隨其後。
江小瑜見狀擋在門口,眸色不善地瞪著他。
「我送你回來的,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感謝呢?」陸少辛臉皮厚的時候,肯定是天下無敵的。
「我求你了么?」江小瑜沒有絲亳退讓的意思。
陸少辛抬步往裡走,高大的身影罩過來就已經形成壓迫感。江小瑜下意識地想推開他,豈知他一隻手臂伸過來,就直接錮著她的腰身貼向自己。
江小瑜自然反抗,可是她那點小力氣根本就比不過他。
「魚兒,不要為了跟我慪氣,就引狼入室。」他一邊看著折回來的厲凌,一邊貼著她的耳朵說。
「這不是三少能操心的。」,我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她字字句句與他劃清著界限。
「魚兒,我同意離婚,只是想我們能彼此冷靜一下,也因為東城他快……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真的永遠分開。」不管她是不是為了氣自己,她都不應該跟別的男人這般親密。
「陸少辛,可是我要離婚的那一刻,卻是在想,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跟你有任何交集。」她抬頭看著他,裡面有一些深刻的東西。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她的確是想將自己抽離他的生命的。
兩兩相望,他也看的出來,她與厲凌完全是做給自己看的。與其那樣,倒不如今天不再逼她。厲凌伸手將她扯過去之前,他主動將人放開。
厲凌失了插手的機會,只得站在原地。
陸少辛伸手然後幫她撩著鬢髮,動作自然親昵,又溫柔,說:「晚安。」
江小瑜被他突出其來的轉變弄的莫名其妙,再回神時,人已經率先下了樓。
「小瑜。」直到身後傳來厲凌的喚聲,她方回神。
「喝點什麼?」她有點尷尬地撓撓頭,問。
「人已經走了,你應該沒什麼誠意請我喝東西了吧?」厲凌看著她笑,一副準備走人的模樣。
心思被戳破,她面上更加尷尬。
厲凌並不在意,只是笑著出了門,靠近她時說:「我等著你真心邀我上來的那一天。」
手搭在她肩上一下,說話的氣息吹著她的劉海,那種感覺總是怪怪的。
一杯茶而已,是不是誠心真有那麼重要?
厲凌出來的時候,陸少辛已經發動引擎。他上前敲了敲陸少辛的車窗,雙手插在褲兜里,氣定神閑的模樣,完全沒有剛剛的狼狽。
車窗緩緩下降,露出陸少辛的臉。
厲凌並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江小瑜家的窗戶,說:「三少,今日之狼狽往日必定奉還。」
陸少辛卻似乎並不在意,只抽了根煙,道:「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否則你會知道今天這些根本不算事。」更狠都在後面。
「比如呢?讓江小瑜知道鄭曉寒之死的真相?你殺人滅口?」最後一個音落的時候,厲凌終於將目光調向他。
兩人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交換著只有他們才有的信息。這一瞬間的厲凌,他唇角和眼眸間雖然都帶著笑,便絕不是往常在人前那樣陽光、明朗的模樣。
陸少辛笑了,淡定彷彿不知道他在講什麼,只道:「她是我的女人。」
「三少似乎記性不好,你們已經離婚了。」厲凌提醒,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
「所以你才膽敢覬覦?」陸少辛眯起眼睛.
「錯,我在她沒嫁你之前就已經覬覦她良久.」厲凌毫不避諱地說,挑釁的意味極濃。
只是陸少辛似乎並不將他放在眼裡,說:「可惜,她出生時已經被本少訂下。」音落之時,引擎發動,將厲凌甩在原地,絕對的睥睨姿態。
厲凌站在那裡看著他的遠去的車尾,露出不以為然的微笑。
樓上的江小瑜雖然因為遇到陸少辛而有些鬱悶,不過好歹人都走了。最主要的是清醒了一陣之後,酒勁又上來了,頭暈暈的難受,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別的。
跑到洗手間吐了一回,倒在床上就睡,早上起來的時候頭還是疼的,像要裂開了一樣,可見宿醉的滋味並不好受。但還是強撐著起床,洗漱過後上班。
本以為昨天只是個插曲,過後陸少辛消失,日子恢復如常。直到人跑到樓下時,見陸少辛的車子停在那裡,他人閑適地倚在車邊,像是等了她很久,才知道事情原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