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劫四月殤宮
「慶姜,你認識她嗎?」女子向慶姜微微躬禮,我微笑道。
「少綰,你的心究竟有多狠,一併拿出來吧。若你敢動她一根手指,你就別想活著出去。」只見亦昆劍上下翻動,直直的抵住了我的喉嚨。我死死地握住劍柄,「憑你,如是我想祖宗我早殺你千百次了。」一個有力的雙手握住劍柄用力的向後刺去。慶姜側身一躲閃,劍柄一閃而過,掃過女子的面龐,女子軟軟的向下跌去。
濃重的水霧朦朧了雙眼,只見到月殤宮裡耀眼明晃的大紅燈籠,那一點點的紅色也跳躍著黯淡下來了。艷麗的紅色綺麗妖嬈,水沼澤中我一身紅衣示人明朗霸道,好像所有人都在我身邊,最美的時光靜如滴水讓你恍惚卻又如逝水滾滾而逝。那一片慘淡的紅色是我的血,在我心口汩汩流淌,一如東夷中那個天火灼心的少綰。
我身旁的白衣男子清冷華貴,一層厚重的紅色輕拂過他的輪廓,修長靈動的腰身,無可言說的冷漠。他今夜金甲著身,手持軒轅,一如當年。我不屑他的清冷,墨淵。我轉而扭身,狠狠地扼住身後女子的喉嚨,只聽慶姜一聲怒吼向我衝來。「你終於向我動手了。」我淺笑。我鬆開了雙手將她推向了奉行的懷裡。
鴉鳴殘月,我手持靈皇鞭,面對著我的宿敵慶姜。
整個月殤宮中斂言息聲,慶姜亦是面目猙獰。
「你可知當年東夷之戰,我失去了什麼?」
「你,少綰,是我最不屑的人。這魔族天下是我一點一點打下來的,若不是魔族大亂你會活下來嗎,若不是我慶姜你會安然出現嗎?東夷那一站我就對你說過『你不配這魔族天下』,最後你偏劍走偏鋒,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看不見一切,惚以為自己還是在東夷之戰中,眼前濃煙繚繞我赤腳紅衣,踉蹌而行,誓死不屈。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了城樓之上,熊熊火焰燃燒著滾燙著我的心,遠處群均凄厲的牛角號聲震山谷,兩翼騎兵呼嘯迎擊,我就這樣持著我的靈皇鞭,昂起我的頭。鞭起鞭落,強大的衝擊波是我護命的氣力,我依然一個人,可是我沒怕過。「墨淵,你是不是一直沒信過我?」「是。」「你為何要和我打下那個賭?」「因為不想讓你愛上我。」隨後火焰在我身上燃起,那樣的形狀,就像蓮花,對,那是天火。我退到無路可走,四周火光一片,我無法繼續維持著我的生命,就像我無法維持我的尊嚴。對那時的我來說,灰飛煙滅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少綰,你以為你的這些把戲能要挾到我嗎?你太天真了,你拼了老命回來就只是要找我報仇嗎?我真是高估你了,你的氣力根本護不了你,你最後還是會死。」他一直笑,青絲黑袍,月下的他劍氣英眉倒是增添了濃重戾氣,他的亦昆劍寒光隱現,劍柄合攏處輕微鳴聲如奏離殤之歌。
慶姜一聲令下,我的周圍都布滿了魔族的軍隊,他一直都在精心布控著這個局。墨淵輕輕蹙眉,「帝君,你們魔族的內部爭鬥也要我來湊個熱鬧,你才打得起來嗎?」
我微微側身,看著墨淵:「墨淵上神近來氣色不錯,想來也知道,這幾萬年來倒是養精蓄神。前些日子剛醒來便聽說,你在崑崙虛上收徒傳授武藝,倒是真正過足了神仙的癮,天地間都在讚譽這墨淵上神德藝雙馨呢。可是,你的虛偽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能看穿。你這一步走的可真好,逼著我不要手下留情。」
「你不也是,少綰。」他正聲道。
斂眸盈笑間,我扯著那個女子,將她重重地拋向了門外的奉行。慶姜怒不可遏的沖向我,他舉起亦昆劍朝我犀利的劈過來。我只是看著墨淵。
「墨淵,你要想救她,那我要看看你的本事了。恐怕英雄救美不好玩嘍!」我輕啟靈皇鞭向地一揮,我的小魔障們如潮般涌動,衝進月殤宮。
我等了十萬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慶姜猙獰著吼叫著,他的亦昆劍是萬年的寒冰而鑄,我本是尚陽軀體,對這種兵器我向來拒而遠之。他拼了九分的氣力來控制亦昆劍,慶姜來勢洶洶,並且所出招數俱是殺招。我剛剛沉睡來上萬年,護命氣力所剩無幾。那好吧,沒有一點虛招,姐姐我也來跟你動真格的。刀光劍影處,亦昆劍直逼我的胸膛。我手起手落,靈皇鞭我用了全部的氣力,我和他終究還是不相上下。
「少綰,若是我贏了,你知道你在魔族的名聲會一文不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奉行,燕池悟,那些追隨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他們,我會給他殺的片甲不留。」
「仲伊,你也要殺嗎?」
我的水色在和墨淵愷斗,墨淵招招致命,他可真是手不留情。仲伊,小燕則率我的千萬魔族小魔障與柏桓拚鬥,這次只能靠他們了。我甩開慶姜,徑直的向那女子飛去,慶姜緊跟著我後面,我鞭起鞭落,他一個踉蹌,倒了下去。「你若殺我一兵一卒,我便立即處死她;你若碰我奉行,仲伊,我便殺盡你的世代;你若非要阻攔我,我便讓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我,少綰,終究是沒怕過。」我立在月下,俯視著這一切,隨後拔出奉行身上的紫廉劍,刺向那女子。「靈越.;.;.;.;你他媽的給我住手,你個沒心肝的東西。」他痛苦的神情讓我著實厭惡。「哈哈,若我沒心肝,何苦費心養著她。若我沒心肝,你還能踩著我登上魔族帝君之位。若我沒心肝,我早讓你死千百回了。」我大聲道。女子不住的慘叫呻吟,鮮艷絢麗的血緩緩流淌,那一點一點的鮮活逐漸消失,最後她如人偶般靜止不動。只留下悲慟欲絕的慶姜在月色下凄冷蒼涼,他亦如牽引的人偶靜默不語。
「你還是下手了。」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她不必死。現下她死了,你不是想殺我嗎?為何如此懦弱。慶姜,你讓我好瞧不起。」
他一直如石像般屹立,向著靈越啜泣。
我微微向奉行頜首,奉行抱起靈越走向慶姜,重重地向地一拋。慶姜揪住奉行:「你和她一樣都是一個貨色,沒良心。」最後緊緊地抱著靈越。
「是我沒保護好你,當初我做錯了,不該那樣對你。你回來吧,清澗堓上,紫月山,我陪你到老,好不好。我不會離開你了。」看到月下的女子斂容停息,慶姜終於不再壓抑,他不禁悲痛的大哭。
「我能救活她。」
慶姜抬起頭看向我,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我救她可以,但是你要給我簽份東西。」奉行再次走到慶姜身邊,拿出了火挈子。剛剛拿出來的時候就像未曾盡情燃燒的小火苗,它如水墨畫緩緩卷開,火焰隨之肆無忌憚的舞蹈。就如同它在靠近**時,難以掩蓋的邪惡。
火挈子云:我魔族帝君慶姜因身疾,這十萬年來,一直盡心極力,卻不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一直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且我憂國之心之切,以此我將禪位於我次子仲伊,由少綰攝政,封為魔族女君。
「你一直都在打帝君之位的主意,你可真了不起。」
「我問你,你同不同意?」
「你先救活她,我便簽了它。」、
「好」
我走向女子,掏出她身上的留仙葫,那葫中裝的不是別的,是我師父為我輸的氣力,我能回來後身體無恙均是靠他。隨後我便將全部氣力輸送給女子,時間一如靜止,等著會有奇迹。女子微微睜眼,我看向慶姜。
「你簽還是不簽。」
「不簽你會怎麽樣。」
「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若我不及時的將部分真氣從她身體吸收,他依然會死,你說你簽還是不簽呢?」慶姜看著奄奄一息的靈越,顫抖的張了張嘴,拿出亦昆劍刺向手掌,在火挈子上留下了滾燙的掌跡。我是魔族的始祖女神,靈識是我的象徵,一切覆蓋我靈識的火挈子均帶著詛咒,若是慶姜反悔,那麼他將背上詛咒永劫不復。火焰如吐信企圖捕食的蟒蛇,火光映襯下,女子慢慢褪去血色,「靈越你怎摸了?」
慶姜驚奇的望著靈越,只見靈越的絕色容顏換成了另一個人。
「慶姜,她不是靈越,她是靈越的女兒,她叫清妤。」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慶姜舉起亦昆劍向我走來,那種怨恨深藏的世界一直是我無法觸及的到的地方,那地方有著他和靈越的愛情,有著血性魔族的豪氣,有著不可言說的傷痛。我轉身走開,不忍看到他的狼狽,和他幾乎失去一切的樣子。
「祖宗,小心。」我身後的奉行竭力喊道,我微微定神。後面刀劍相接,一抹燦爛的紅色從男子的胸膛流出,他黑袍長發,素凈瘦削,一如當年的墨淵,「墨淵.;.;.;」我看著他,我和他這麽近,可是我們誰也不想靠近誰,哪怕一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