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一石二鳥

這麼多年習慣了玉子初嬉皮笑臉的模樣，突然變得那麼嚴肅讓鳳傾苒有點懵，但是懵完了她還是立刻清醒過來，目光灼灼毫不示弱的沖著玉子初點了點頭。

「我覺得特、別、委、屈！」

玉子初被她一句話堵得不上不下的，心裡百味陳雜，這段時間他每天都過得很糾結，知道今天他才明白自己再糾結什麼，就是眼前這個能氣的他胃疼的小丫頭！

「取消了訂婚之後呢？你打算重新去禍害誰給你當未婚夫？或者是隨便找個不煩人的就嫁了？」

鳳傾苒一愣，聽著他這感覺酸不溜丟的語氣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玉子初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吧？大叔……」

玉子初看著她，眼底透著幾分綠意，在燈光昏暗的休息室里，怎麼看都像一頭狼盯著她，綠瑩瑩的目光有點滲人。

「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我倒不在乎丟人，反正也不是沒丟過人，倒是你……」玉子初突然笑得陰測測的，語氣頓了頓：「不怕被人說閑話嗎？」

「呃……」

鳳傾苒真沒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她覺得委屈不想跟這個傢伙訂婚了，不想委屈了自己，理由就這麼簡單，但是仔細一想，她這麼做會讓鳳家和玉家交惡，甚至會讓京城世家的陣營發生微妙的變化……

「怕了？」

玉子初挑眉，他認識的鳳傾苒不是個十四歲的任性女孩，而是鳳家名符其實的繼承人，她的城府和心思一點兒也不必司徒赫那傢伙少！

「怕！」

鳳傾苒皺著眉，目光挪到玉子初還壓在她肩頭的手，嫌惡的道：「把你的爪子挪開，讓我起來！」

鳳姑娘的脾氣從來都不是溫柔可人讓人身心舒暢的，相反的，誰敢惹了她自己兜著走，她一定會修理的你身心舒暢的。

見她真的要取消訂婚玉子初的臉色突然冷了幾分，不僅沒退開反而有湊近了幾分，挺值的鼻尖幾乎貼著她的鼻尖，一雙眼眸變成了墨綠色，狹長惑人。

「不讓！你能把我怎麼樣？」

記憶中，這種孩子氣的對話在他們六歲以後就很少發生了，但是今天，在京城世家都來齊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鳳傾苒卻說她跟他訂婚覺得委屈，想取消訂婚，對於玉子初而言，他覺得是因為她心裡根本沒有他才會這麼做的。

所以玉子初霸道的性子又上來了，他鮮少跟人講道理，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事情常有，這也是為什麼喜歡司徒赫的姑娘一直比喜歡他的多的原因，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個暴力的壞孩子。

鳳傾苒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示弱的看著玉子初，突然笑了起來：「大叔，子璇對你的評價還真是一字不差呢！不起來是吧？一會兒訂婚典禮上要kiss，你會嗎？嗯？我今早吃了一碟大蒜一盤蔥！」

玉子初被她的話逗笑了，收回來壓在她肩頭的爪子，往她肚子上一放，另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她，半點都不見他要起來，「繼續，還有別的嗎？」

「說不定我們今兒剛訂婚，我明兒看上誰了就不要你了，到時候你玉子初就是被拋棄的，明白嗎？」

鳳傾苒鬆了口氣，這傢伙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馬了，但是這麼多年來他除了對自己表示友好的欺負之外什麼都沒坐過，以至於她被逼的沒辦法了才找他演戲的。

太熟了，已經熬成粥了，煮不成飯的！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因為我長得不夠帥？」玉子初偏著頭，潔白如美玉的牙齒咬著唇，表情帶著幾分疑惑和糾結。

「不是……」

鳳傾苒白了他一眼，伸手推了他一下，本想狠狠的往他背心拍兩巴掌，但是手揮到一半又縮回來了，他身上有傷，搞不好現在還是很虛弱，暫且先饒了他！

「那是為什麼？」

玉子初看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這種驚悚得無以復加的狀態讓鳳傾苒腦子有點兒懵，這傢伙今天怎麼跟司徒赫一樣陰測測的？

「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要跟你訂婚呢？玉子初，你真覺得姐姐嫁不出去嗎？」

鳳傾苒怒了，一雙大眼睛噴火的盯著他，想起起不來想打下不了手的，真是憋屈的可以了，她突然想到了子璇的小白，天天兒的就是這麼被九尾妖狐鳳姬欺負的吧？

「因為……除了我之外你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起碼目前來說沒有，三年後也不會有，你我心裡都清楚世家聯姻有多殘忍，能與鳳家旗鼓相當的只有司徒家和戰家，或許林家也算是一個，但是林家只出女孩兒，司徒家似乎沒有你看得順眼的，至於戰家嘛……戰凌霄你敢要？」

玉子初半眯著眼笑，一雙桃花眼掩蓋了墨綠色的眸子，看起來多了幾分正經的模樣，鳳傾苒無力的點頭，確實是這樣，只是她仍然覺得委屈！

「那又怎樣？反正今兒這婚不定了！」

說完，抬腿想一腳把玉子初踹下去自己離開，只是推踢到一半就被玉子初發現然後長腿一絞，她就完全不能動了！

「小苒，就三年的時間，那麼委屈你嗎？」

玉子初嘆了口氣，微微閉了下眼，他到底是說還是不說，說了會不會被她暴打一頓然後扔出門去？這個結果太可怕了，還是不說吧，但是不說的話她是不是真的就不訂婚了？

「三年確實不委屈，但是三年之後我嫁不出去的時候哭都沒地兒哭去！」

鳳傾苒瞪了玉子初一眼，因為太熟了，所以剛才那個烏龍初吻就算了，反正他們扯平了……

「哦……你擔心的其實是這個啊……」

玉子初笑了起來，捏了下她的鼻子側身躺在她旁邊，心裡的石頭突然落了地，只是還沒等他高興一分鐘，肚子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啊——你、謀殺親夫啊……」

玉子初抱著肚子滾到了地上，鳳傾苒也愣了，她就是很生氣玉子初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聽到她擔心嫁不出去還那麼高興真是惹人心煩！

因為這麼久玉子初背上的傷口都沒有癒合，如果是普通的吃飯睡覺走路的話，兵不影響什麼，但是肚子被打疼痛迫使他弓起身子來，背上的傷口自然就裂開了，可能又流血了……

「傷口裂開了嗎？」

鳳傾苒臉色變了變，跳到地上把他扶起來坐著，後悔她剛才動手了。

玉子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臉色卻變得煞白煞白的，鼻尖也滲出來汗。

「脫衣服我給你看看，再上點葯止住血再說。」鳳傾苒拽了下玉子初的衣領，因為今天是訂婚儀式，所以他穿著繁瑣的禮服，一層層的看起來很悶，不過幸虧西服是黑色的，不然被人看到他的血顏色不對就麻煩了……

玉子初還是不吭聲，轉頭看了一眼鳳傾苒語氣更淡了：「小苒，姑娘家的別動不動就讓男孩兒脫衣服成嗎？傷口沒事兒，我坐一會兒就好。」

鳳傾苒偏著頭，聽到他說自己讓他脫衣服的時候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那種背後發涼的感覺讓玉子初不由自主的摸鼻子，只要他覺得尷尬都會抹鼻子……

「脫不脫？不脫我來幫你脫，我看的還少嗎？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說完，小手扒在玉子初衣領上就開始解他的領結，輪廓深邃的臉上因為化了妝看起來更美了，小嘴氣呼呼的嘟著，嘴裡念念有詞的數落著玉子初。

只是玉子初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想著剛才撞得他生疼的一吻，真是記憶猶新的初吻……

「我也那麼覺得，那你脫吧。」

玉子初笑著說了句，手卻不停地摸鼻子，三兩下他的衣服都被解開了，西服外套和襯衫領結腰封全都扔在一邊，鳳傾苒從包里翻出來葯給他上藥，好歹止住血再說。

清涼的葯一點點覆蓋在他背上的傷口上，然而悶熱的呼吸卻變得奇怪起來，「小苒你熱嗎？」

鳳傾苒抬頭，撞進他的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帶著幾分認真和心疼，愣了一下，立刻垂下眼瞼答：「你少跟我耍流氓啊，都脫成這樣了還跟我說你熱，惹你個大頭鬼！這個房間里沒有開暖氣。」

話雖這麼說，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拽了一下腰，禮服勒的太緊了，她有點兒喘不過氣來，手心裡也都是汗。

「你喜歡過誰嗎？」

玉子初突然問了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問完之後他自己先後悔了，這丫頭肯定會告訴他關他什麼事……

沉默總是讓人覺得更加壓抑，鳳傾苒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喜歡過，那又怎樣？」她的話很輕，手上傳來擰蓋子的聲音，應該是止住血了。

玉子初心裡突然像被貓撓了一樣難受，她居然真的有喜歡的人？

「是誰？我認識嗎？」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笑著說哎呀沒想到小苒妹妹情竇初開了，就是不知道那傢伙是不是抗揍，但是現在他卻連一個開玩笑的字眼都說不出來，心裡糟透了。

回答他的是鳳傾苒的沉默，她幫他整理好了領結，然後把西服外套遞給他，語氣帶了幾分疲憊：「一會兒訂婚結束，你帶著司徒他們去後院，我跟小雅和小暖在前面撐著，宴會會持續到午夜，你們務必要在午夜之前回來。」

實際上訂婚宴的重頭戲並不是早上，相反的是晚上，晚上所有的未婚少年和少女都會聚在宴會廳里跳舞，焦點自然也是訂婚的準新娘和準新郎，如果他沒能按時回來的話……

「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的小白臉叫什麼名字？」玉子初不死心的一邊穿外套一邊說，臉色似乎不太好，他自詡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京城世家一枝花，不想人家居然早早的看上了別人！

鳳傾苒忍著笑煞有介事地點頭：「我以前沒覺得，不過經你這麼一提醒，我確實覺得他是個小白臉兒。」

說著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鐘，然後挽著他的手往外走。

「嘭！」

玉子初抬手把休息室的門又關上了，轉頭看了一眼鳳傾苒，臉上的笑卻不同玉以往的不正經，「你說得對，為了一會兒在滿城賓客滿前不丟人，我覺得有必要先聯繫一下……」

「練什……唔……」

眼前放大的俊臉讓鳳傾苒的目光失去了焦距，如果剛才那個是烏龍的話，現在這又算什麼？

溫熱的唇在她唇上輾轉，人還是熟悉的那個人，但是這種內心狂跳的感覺確實前所未有的，她一定是瘋了！

手無力的從他腰間滑落，腿也有些發軟，玉子初即使摟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也許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理智會在這個時候崩潰……

「咚咚咚！小苒，玉子初！」

門外傳來秦子璇的聲音，似乎還有司徒赫的低笑，鳳傾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死命的推玉子初，結果卻是紋絲不動。

「咳……那個……你們必須出來了，主持人在台下找了你們半小時了，還有三分鐘就必須登台交換戒指了！」

秦子璇眯著眼笑，哎呀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啊，睡了個懶覺跟司徒赫一起過來就撞上了這種限制級的畫面，真不知道裡面那兩人會不會惱羞成把他們給滅口了？

鳳傾苒急了，她倒不是怕晚出去幾分鐘會惹來什麼麻煩，是玉子初親的太用力，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會兒她的妝肯定已經花了！

心一橫，她沖著他的唇張口就咬，只是同時玉子初已經鬆開了她，打橫把她抱回到梳妝鏡前面，然後特別不耐煩的轉身沖外面吼：「司徒，告訴你家的小妮子偷看是不對的！」

鳳傾苒的臉刷的紅了，這傢伙臉皮真夠厚的，她以前怎麼沒發現？

司徒赫拉著秦子璇站在門口相視而笑，說出來的話比玉子初說的更無恥些：「她不偷看怎麼知道不能進去呢？哎呀，原來你是覺得我們應該在十分鐘前就進去啊……」

「噗……」

這會輪到玉子初不淡定了，那倆個腹黑無恥的傢伙居然一直在偷聽？

鳳傾苒根本來不及去搭理他們打嘴仗，拿著粉底和遮瑕膏補妝，最後又把唇上都花了的唇彩重新塗上，鬆了口氣轉過臉看玉子初：「怎麼樣？還有哪兒要弄一下嗎？」

玉子初搖頭，笑得像只狐狸：「沒有，小苒是最美的。」

門外的秦子璇和司徒赫對視一眼，兩人都假惺惺的張開手指捂著眼睛，背對著走過來的一堆璧人，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來了。

果然，非禮勿視說的是聖人，他們是凡人，該看的就使勁兒看！

「走吧！一起過去。」

鳳傾苒臉很紅，玉子初抬腿踹了司徒赫一腳被司徒赫躲開了，四個人前後往玉家宴會的主廳里去了。

正好在司儀開始講話的時候，到了！

美好的祝詞，眾人的祝福，傳統的儀式，雖然冗長但是卻激動人心，秦子璇和司徒赫坐在伴娘伴郎團的席位上，小聲嘀咕：「玉大叔挺笨的，他從來讀過小苒的心嗎？」

司徒赫低頭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句什麼，她恍然大悟起來，終於明白了一開始玉大叔為什麼對她有興趣了，因為，越強大的異能者他越控制不了心神，根本讀不到對方的心。

秦子璇不經意回頭一瞥，看到蘇秦正低聲在玉子嬈耳邊說著什麼，一雙眼眸早已經變成了深紫色，坐在他另一旁的司徒鈺始終微笑著，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個琥珀色的結界，很弱但是足以阻擋四周的目光。

蘇秦沖秦子璇笑著點頭，表示一切都妥了，玉子初這個半道兒撿回家的妹妹，今天就可以先死上一死了，為上一次小苒生日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玉家下一任家主玉子初和鳳家下一任家主鳳傾苒正式訂婚，按照雙方族長及長老意見，十八周歲結婚。」

司儀的聲音蒼老卻透著興奮，秦子璇看著司儀身上的長老服嘴角抽了抽，世家的一些陳規真的讓人很吃不消啊……

「哥，十八歲必須要結婚嗎？」

秦子璇的聲音壓得很低，她心裡的擔憂也一直存在，不如索性問個明白好了，不然以後她怎麼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

「嗯。」

司徒赫剛說一個字，後面立刻傳來一個無比響亮的聲音，四周圍突然散出來青草地的味道，清新卻透著殺意。

「我不準！玉家的下一任家主憑什麼是玉子初？就憑他下賤的身份也配？玉家絕不容許這種血脈不純的人當家主！」

「嘩——」

大廳里瞬間嘩然，下面的親友中一個美貌的中年美婦突然瞪大了眼睛站了起來，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立刻被人按回到座位上，坐在最前面的玉家家主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個女人，笑容端莊。

玉子初和鳳傾苒不理眾人，知道交換完戒指之後，才把視線落在玉子嬈身上，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表情痛心疾首。

「子嬈，我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你卻這麼恨我？上次在小苒生日會上撒謊破話我們的關係我也認了，以為你是小孩子心性頑皮，可是今天我們訂婚是當著全京城世家長老的面，你這麼做，就算是哥哥想護你，也不成了。」

鳳傾苒「安撫」地拍著玉子初的手臂，看在眾人眼裡都覺得這一對年輕人很般配。

－－－－－－題外話－－－－－－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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