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石碑
「這煞星居然知道這個地方！」
朱長志的腦袋嗡的一聲，幾乎不能思考，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雙腿戰戰發抖，幾欲先走。
一咬牙，他快速從懷中摸出一柄匕首，雙目通紅地向古莫刺去。
古莫看也不看，兩根手指夾住那匕首，猛地一震。那匕首「鏗」的一聲斷為兩截。
「這種不入品的破銅爛鐵，也敢拿出來傷我？」古莫冷笑道，提著朱長志，縱身便向那洞口跳了進去。
朱長志面無血色，嚇得連開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煞星想做什麼？」
「他居然跳進了那古洞！」
朱長志的腦中一片空白，幾息之後才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你要幹什麼，這樣我們都會死的！」
他開始拚命掙扎，但無論如何也不能掙脫出去。古莫提著他，臉色不變地看向下方。
「呼！」下方突然湧出無數陰魂，模樣凄慘，猶如厲鬼一般向古莫撲擊而去。
見狀，朱長志早已嚇得閉上眼睛等死了，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幾乎是屁滾尿流。
然而古莫卻是絲毫不懼，冷哼一聲：「區區陰魂，能近我身？」
隨著話語鏗鏘而出，那無數陰魂竟然驀地消散，只剩下厲叫之音還殘留在空中。
朱長志駭然，看向古莫的目光都是大變起來。原本是極其的畏懼，但是此刻卻又添了一分尊敬。
那陰魂的個體實力並不算什麼，但是數量卻極其龐大，而且陰魂這種東西專門攻擊人的靈魂神識，最是難對付。但是古莫居然一個念頭便滅光了他們。
難道這煞星的實力不只是神紋境，而是入神境？
這個念頭在朱長志的心中生起，便再也抹不去！
「幸好我修鍊的本就是『伏屍之道』，對於陰魂天生克制，否則還不一定能夠收拾得下如此之多的陰魂！」古莫的臉色有些蒼白，銳利的目光宛若鷹隼般俯視下方。
耳邊狂風呼嘯，古莫眼睛微眯著，又過了十幾息的時間，終於快要落到地面了。
四周黑色煙霧翻騰，也不知道古莫施展了什麼妙法，那黑色煙霧在他的腳下凝聚成一朵烏雲，緩緩落在地面。
與外面所看到的洞口不同，這四周的空間極大，堪稱自成一界。古莫腳下所踩的地面，更是廣闊無垠。
然而古莫沒有時間觀察四周了，因為他的腳下，正踩著一座祭壇般的事物。沒錯，就是祭壇！
上古之時，沒有各種各樣的宗門，所有的修士都組成各種部落。他們信奉天神，常設祭壇，時常祭獻，便能夠獲得強大的力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今的修士多不信奉天神，而追求自身的力量。故而祭壇也漸漸消逝在時間長河之中，世間罕見。
即使以古莫的見識，也不過在古籍上看到過祭壇的模樣，而沒有見過真正的祭壇。
「果然是一處『祭神之地』！」古莫的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他的眼光在祭壇之上掃過，那祭壇高約三丈，分為九層。在祭壇的正上方，懸著一塊石碑，石碑表面黑氣繚繞，使人看不清楚那石碑上刻畫的文字。
而在那石碑的四周，分別懸立著一尊背負一對黑色羽翼的女子雕像，她們玉手輕指，一道黑色光芒從她們的指尖激射而出，沒入中央的石碑之內。
「看來這石碑便是他們所信奉的天神了，不過以石碑為尊的部落，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古莫低聲自語。
古莫抬頭看著那石碑，突然彈腿一跳，身體躍起數丈之高，從祭壇上跳了起來，一隻手抓向那塊石碑。
然而，就在他的手觸摸到石碑的瞬間，異變陡生！
只見那石碑四周陡然湧出無盡血色光芒，瞬間將整個祭壇都染得鮮紅。古莫的手被那血光籠罩在內，頓時如陷泥沼，被吸附在那石碑之上，不能掙脫。
這還不算，更為駭人的是，古莫的手一點點的探入石碑的內部。不，是那石碑一點點地融入了古莫的體內。
四周，那四尊背負黑色羽翼的女子雕像的身上猛地裂開無數縫隙，如蛛網一般遍布全身。從那裂縫之內，射出無量金光。
「為吾奴僕，受吾傳承！」一個威嚴的聲音，好似從虛無中響起。古莫在這聲音之下，感覺腦袋嗡的一聲，腦中似有陣陣驚雷響起。
「想讓我做你的奴僕，休想！」古莫毫不示弱地回應著，強大的意志堅守本心。
「轟！」古莫話落，他身下的祭壇頓時也布滿了裂紋，古莫的耳中，則響起了海浪奔騰的聲音。
下一刻，那祭壇之內猛然衝出一道三尺之寬的血柱，衝天而起，恰好將古莫的身體淹沒。
而那個聲音則再次響起：「為吾奴僕，受吾傳承！」
「不可能！」古莫咬牙道。
他的身體在血柱之內沉浮，那血柱竟也湧入古莫的體內，與那石碑交融在一起。
一股強大到極致的意志頓時充斥在古莫的腦中，衝擊著古莫的意志，那聲音再次響起：「為吾奴僕，受吾傳承！」
「哼！」古莫冷哼，在那意志之下，古莫的意志竟然隱隱有崩潰之勢。
古莫緊咬牙關，突然暴喝一聲：「百萬伏屍，幽冥血海！」
隨著這一聲暴喝，古莫的雙目之內紅芒一閃，繼而暴漲。轉瞬間，似乎有百萬伏屍從他的雙目之內顯化而出，更有一片滔天血海，堪比真正的瀚海，海浪激起三千丈，似要將青天都擊碎下來。
這是古莫的意志，是他當年修鍊「伏屍之道」時的意志！
伏屍百萬，血流成海！
這股意志一出，那股石碑之內傳出的意志竟然都被抵擋住了。二者僵持，誰也奈何誰不得！
但是古莫的嘴角卻不停地滲出鮮血，身上的衣物都被撐得破碎至極，渾身青筋鼓起，一道道鮮血順著毛孔被生生地擠出體外。
古莫的意志和那石碑內傳出的意志，以古莫的身體為戰場，展開了無與倫比的較量。他的這具身體在這兩股意志之下，顯得太過孱弱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撐暴！
「沒有人敢當我的主人！倒是你，給我臣服，奉我為主吧！」古莫的眼眶都裂開了，將自己的意志發揮到了極致。
那股不屈之意，好似即使經歷萬古歲月也不會消散一般！
「嗡！」此刻，有一半已經融入古莫體內的石碑猛然顫抖起來，似乎對古莫的話大為動怒的樣子。
古莫只感覺身體一脹，那石碑好像要生生擠進他的體內一般。
他的腦中，傳出無與倫比的刺痛之感。
站在地面上的朱長志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的眼中，古莫臉露痛苦之色地懸立在半空之中，周身被血光包裹著，狀若癲狂。但是在他的感知之中，更為恐怖，好似是兩頭洪荒巨獸在空中對峙一般。那股壓迫之感，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天！這煞星怎麼會擁有如此可怕的意志！」朱長志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意志與修為並無直接關係，但一般而言，意志強橫的人，修為一般都較高。
但是想要擁有這煞星這樣強大的意志，需要多高的修為？
朱長志幾乎不敢想象了！此刻他竟然興不起一點兒逃跑的念頭，只是獃獃地抬頭看著空中。
「轟！」整個過程一直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古莫面容扭曲著，渾身的皮膚都龜裂了，血污浸透了全身。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四周的紅光突然消散，而古莫和那石碑的意志也同時消失。古莫仍然飄浮在空中，雙目緊閉。而原本懸於空中的石碑和雕像，也都不見了蹤影！
古莫的身上，變得沒有絲毫氣息！
忽地，他雙目緩緩睜開，那兩股強橫到極致的意志再次出現，不過馬上就消失了。
古莫檢查了全身，竟然覺察不到絲毫異常，不由得眉頭一皺。
這時，卻聽到地面的朱長志指著古莫，結結巴巴道「那石碑……居然……居然在你的眉心！」
古莫心中一驚，忙用手摸向眉心，卻捉摸不到任何東西。
古莫有些疑惑，一步落在朱長志的面前，問道：「給我說說我眉心上石碑的樣子，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真的？」朱長志大喜過望，忙說道：「那石碑和之前有些不同，好像是無數道黑色光芒交織而成的，其間有夾雜了些許紅芒，好像紋絡一樣！」
「神紋？」古莫心中悚然一驚，他如今修為幾乎盡失，單論修為而言，只不過比朱長志略高一籌，堪堪達到養氣境二重而已，還遠遠沒有達到神紋境。
沒有達到神紋境，又怎麼能夠凝聚神紋？
古莫嘗試著去調動眉心的力量，但是卻發現那股力量他根本不能動用分毫。
古莫搖了搖頭，卻又聽見朱長志驚訝的聲音：「不見了，那石碑居然又不見了！」
「嗯？」古莫眉頭一皺，手撫眉心，思索了片刻也沒有結果。
「算了，先離開這裡吧！」古莫說道。忽然，他的目光看到不遠處盤坐著一具枯骨，不由得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