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千雲宗修士
「父親！」古莫的心中一陣悸動，有些傷心，眸中已經瀰漫了一層水霧。
他是他，他又不是他！
他只是兩個靈魂的結合體，前世的寂滅修羅，今世的古莫！
他既擁有寂滅修羅的記憶和感情，也擁有古莫的記憶和感情！
而現在，他只是古莫，一個父親的兒子！
「父親！」儘管古莫的心中極度厭惡這種代表著柔弱的哭泣，但身為人子，淚水還是滾滾落下。
他走到那具屍體之前，輕輕撫摸著，最後在原地挖了一個土坑，將那屍體葬在其內。無香可焚，他就這般拜了三拜。
一旁的朱長志早已臉色大變，就是他趁古燁不注意的時候，將其推進這個古洞里的。現在古燁身死，他絕對脫不了干係。
想起古莫悲傷的神情！想起他那冰冷無情的目光！想起他那強橫到極致的意志！
朱長志渾身一顫，居然雙腿一軟便跪在地上，磕頭不斷，口中求饒著：「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古莫緩緩轉過頭來，冰冷的目光，令朱長志感覺如墜冰窖，更是重重地磕頭，生怕下一刻就被從這世間抹去！
「走吧，先離開這裡！」古莫淡淡說了一句。
朱長志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錯愕，想不到自己真的能夠留下一命。他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忙道：「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古莫也不理會他，提起朱長志，腳下生起一團黑色煙霧，便托著他飛出洞口。
回頭看了一眼，古莫想了想，從一旁搬來一塊巨石蓋在那洞口，這才向山下走去。
古家，到處都掛著白色的布條，府中充斥著悲傷的氣息。
古家本來有五十餘個護衛，之前許多護衛出去辦事，只有十幾人留在府中，而那十幾人中，就有十人死於柳若和柳家護衛的手中。
其中，更是包括了在古家待了大半輩子的管家，武岩。
「少爺！」門口兩個身著縞素的下人恭敬地行禮。
「嗯。」古莫點頭，提著朱長志走進府中。
裡面的大院中，放著整整十具棺材，四周的下人都在忙碌著，個個都很悲傷。尤其是一些丫鬟，都在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淚水。
「少爺！」一個丫鬟看見古莫，衝進他的懷中，哭泣道：「武爺爺他……」
古莫一看，那丫鬟郝然就是蘭兒，之前專門服侍古莫。她平時頗得古家眾人喜歡，武岩更是視她如孫女。故而武岩身死，蘭兒極為傷心。
古莫拍了拍蘭兒的肩膀，略一沉凝，突然說道：「讓人把武老的棺材搬進我房中！」
蘭兒有些錯愕，隨即便點了點頭，她雖然不知道古莫為何這樣吩咐，但也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頓了一下，古莫又說道：「對了，再讓人把府中最好的玉拿過來，我自有用處。」
蘭兒答應了一聲，便去辦了。
房中，古莫盤坐在床上，一言不發，似乎在思索什麼。
朱長志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惱了古莫。
「吱呀！」片刻后，房門被打來了，幾個下人抬著武岩的棺材走進房中。蘭兒跟隨在一旁，手裡拿著幾塊上好的玉片。
「你們出去吧，記住，守住房門，無論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許進來！」棺材放定，古莫接過蘭兒手中的玉片，開口說道。
「是，少爺！」那些下人同時答道，關門退了出去。
古莫不顧一旁的朱長志，看著手中的幾塊玉片，搖了搖頭。將它們分別拿在手中，右手微動，指尖凝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在那玉片上刻畫起來，刻出幾道紋絡。
朱長志看出來，古莫這是在刻畫陣紋。所謂陣紋，其實就是將簡略的大陣刻畫在玉片等載體之上，使用時只需捏碎玉片，便能夠釋放出威力強大的陣法。
與符籙一般，陣紋使用極為方便，但是刻畫陣紋的方法卻極其難得，即使最簡易的陣紋，也不是常人能夠刻畫得出來的。
朱長志沒有想到，古莫居然還會刻畫陣紋！
「轟！」一塊玉片轟然炸開，承受不住那紋絡的力量。
一旁的朱長志看得瞠目結舌，那玉片居然承受不住陣紋的力量。
那陣紋有多厲害？朱長志不敢想象，他居然惹了這樣一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煞星！
「太弱了！」古莫搖頭低語，又拿起一塊玉片刻畫起來。
片刻之後，三塊玉片都刻畫完畢，古莫拿起其中一塊，口中說道：「你，過來！」
「是……是，前輩！」朱長志戰戰兢兢地先前走了幾步。
古莫伸出一隻手，忽然向前一點，指尖直點朱長志的眉心。
朱長志駭然，極力想要閃躲，但卻還是被古莫一指點中，頓時渾身一顫。古莫不敢怠慢，單手結印，順著朱長志的眉心作牽引之狀。只見一道寸許大小的黑色影子順著古莫的手印，緩緩從朱長志的眉心脫離了出來。
那影子的模樣，郝然與朱長志一模一樣！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朱長志竭力嘶吼，臉上滿是驚恐。
隨著這黑影的出現，朱長志的求饒之音驀然一頓。只見那黑影一臉惶恐，拚命掙紮起來，但隨著古莫一聲冷哼，那黑影頓時萎靡下去。
「封！」古莫將那黑影牽引進了一塊玉片之內，翻手在其上一拍，吐字如雷，那玉片之上光芒一閃，那黑影便被封入其中。
古莫長呼一口氣，以他如今的修為，施展這種勾魂之術，還是頗為吃力的。
調息了片刻，古莫走下床去。武岩的棺材還未封緊，古莫只輕輕一推，便打開了棺材。
其內武岩的屍體平躺，他被柳若捏碎了喉嚨，面露死寂。古莫的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喜色：「幸好你的功力深厚，又是被凡人所傷，死後靈魂能夠三日不散，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說話間，他的臉色驀然變得凝重起來，低喝一聲：「凝！」
他雙手結印，在武岩的身體上方虛拍幾下，只見無數光點從武岩體內衝出，化為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
「修士修天地靈力，武者則修肉身，二者殊途同歸，追求天地大道。不過武道難成，你能夠修出如此濃郁的血肉精華，也算難得了！」古莫嘆息，伸手一指，那蘊含了武岩的靈魂和一身血肉精華的珠子便沒入了朱長志的體內。
「轟！」一陣驚雷憑空響起，房間頂部似有雷光閃現，藍芒耀眼。
「哼！為一個凡人續命，還敢降雷劫阻我？」古莫眼中寒芒閃動，捏碎剩下的兩塊玉片，兩個光球出現，其一化為一片光幕，向房頂的雷光激射而去。另一個光球則懸在朱長志的頭頂，護住他的肉身。
做完這些，古莫的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他轉身蓋上棺材，便就地盤膝坐下，開始調息起來。
半晌過後，那具肉身的眼睛驟然睜開，兩道精芒激射而出，一股氣勢陡然散發出來，令人窒息。
古莫有所感應，緩緩睜開眼睛，只看見原本屬於朱長志的身體，猛然向一踏，房間的地面都裂開無數裂紋。略一躬身，屬於武岩的聲音傳出，「多謝少爺！」
「武老不必多禮，你為古家做了大半輩子的事，我幫你也是應該的。」古莫起身說道。
武岩搖了搖頭，「我為古家做事，是由於當年受了老爺的恩情。如今老爺不幸身隕，少爺為我續命，更是令我的武道更近一步，達到我以前都不敢想象的高度。大恩大德，老奴不敢忘卻，只願此生追隨少爺！」
古莫目光一閃，不再言語。
就在這時，房外傳來一陣在喧鬧之音。
「止步，我家少爺說了，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古家的護衛大喝。
在他們的身前上空，一個俊俏的男子，身著青衣，隨風飄動。
在那男子的眉心之處，有一條惟妙惟肖的雪螭紋絡，隨著他的腳步在空中踏出，他眉心的雪螭紋絡一閃，腳下便生出一頭雪螭。
腳步變幻，腳下的雪螭生出又幻滅，若仙人臨塵，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哼！好大的架子！」那青衣男子面露怒色，冷笑道：「我乃千雲宗弟子楚殘流，奉宗門之命來塵世招收弟子，聽聞古家的古莫資質不錯，特來引他修鍊仙道，你們，要阻我么？」
「轟！」目光一凝，楚殘流的身上爆發出一股莫大的威壓，地面有幾張石椅都轟然炸碎，化為齏粉。
古家的一眾下人看得目瞪口呆。像古燁那種武道高手，在他們的眼中就已經是驚世的存在，更何況是楚殘流這等修士？
「古莫，還不出來見我？」楚殘流的目光，直射向古莫所在的房間。
那股威壓，也隨著他的目光，向那房間壓迫而去。那房間發出一陣轟響，幾乎要炸開一般。
「小輩，有些過了！」忽然，房中古莫的聲音傳出，同樣一股威壓與楚殘流爭鋒相對。楚殘流只覺如遭重創，駭然後退，目光緊緊盯住古莫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