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方會談（一）

就在秦烈風和驃騎營拼了命的往回趕的時候，燕門關正在面臨著一場生死存亡的戰鬥。這一天晚上，那頡利忽然像瘋了一樣下令不計傷亡不計損失死攻燕門關，投石車將巨大的石塊投得像下雨一樣，密密麻麻的砸上了城樓，砸進了高聳城牆背後的民居，一時間帝國的軍民躲閃不及，死傷慘重，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火焰和凄慘哀嚎的傷員，更多的是一灘灘濺在殘垣斷壁上的血跡和支離破碎的屍體，燕門關內成了人間煉獄。那些原本勇猛無比的異族騎兵放棄了他們的戰馬，提著寒氣逼人的大刀一路嚎叫著衝上了燕門關的城樓，他們身體強壯悍不畏死，往往一個人能殺掉起碼兩到三個帝國士兵，他們不計得失，只求最大程度的殺傷守軍，這樣一來，帝國守軍的傷亡愈加慘重。姬無雙帶著她的鳳衛早已殺的筋疲力盡，可險情還是不斷的出現，蒙放李翔早已被當做救火隊到處救險，楊懷義這個身體單薄的書生也混在人群中殺了好幾個異族，就連只有一隻手能動的羅麻子也從病床上跑了下來投入戰鬥，此時的燕門關內再沒有嫡系和邊軍之分，有的只是生死線上的苦苦掙扎。

戰鬥進行了整整一夜，在第一抹陽光撒上地面的時候，那頡利終於下令異族大軍停止攻擊。看著如潮水般退去的異族士兵，姬無雙坐在地上久久無語。她無法忘記在剛剛結束的那個夜裡，有多少帝國士兵獻出了他們寶貴的生命，有多少平民死在投石和戰火之下，有的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到，她更無法忘記，羅麻子為了替她擋刀，生生被砍掉了唯一能動的左手，而她親自訓練的鳳衛此時也只剩了風舞一個人。耳中聽著撕心裂肺的慘叫，眼裡看著觸目驚心的戰況，姬無雙忽然無比強烈的想念起秦烈風來，要是自己當初不是因為一念之差將他派去平叛，事情又如何會搞到現在這樣？要是有驃騎營在，堂堂帝國燕門關焉能被化外異族如此欺辱？

姬無雙的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她回頭一看原來是滿臉漆黑的姬正，在昨晚的戰鬥中他差點被一塊巨石給砸死。

「有什麼消息？」

「這•••」

「沒關係，都現在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吧。」

「昨晚一戰，關內軍民共死傷一萬八千餘人，近三千幢民房被毀，南側城牆破壞殆盡，東西兩側也岌岌可危，如果不及時修復，後果不堪設想•••」

即使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姬無雙還是被姬正的話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她喃喃的道：「傷亡這麼大，傷亡這麼大•••」

「還有•••」

「什麼？」

「算了，這個是我剛剛得到的消息，我估計你晚些時候也會知道，所以你就先看看吧。」姬正說著從衣服里拿出一份情報遞給姬無雙看了，姬無雙看后一陣眩暈，差點從城牆上掉下去。

「情報可已經確定？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確定了，不過後來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

「二弟三弟你們怎麼能•••哎！」姬無雙說著一拳重重捶在城牆上，臉色鐵青。

「這個還不算最糟糕的，還有•••」姬正現在真的是不忍心說了，雖然他的身份現在是卧底，但對於姬無雙的親情卻是有一點的。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壞的么，不妨說出來我聽聽。」姬無雙苦笑著擺了擺手。

「昨天晚上，秦烈風的手下哲銘帶著一隊斥候回來了，可是他見戰事激烈，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我們的人向他求救，卻被他棄於馬下，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秦烈風派他回來先行試探，如果燕門還在就率大軍迴轉，如果燕門不在或者是事不可為，那就帶著驃騎營割據為王了。」

「放肆！他秦烈風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姬無雙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光哲銘見死不救的舉動就該千刀萬剮，而依哲銘的性格，這多半也是出自秦烈風的指示。

「公主，烈風不是那樣的人，他絕對不會下這種命令的，這裡面肯定有誤會！」在一旁的風舞聽的大急，姬無雙的脾氣她很清楚，如果現在不解釋清楚，那秦烈風和他的手下怕是真的要被判叛國罪的。

「哼，風舞，我知道你和秦烈風什麼關係，但是這種生死之間的時候，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秦烈風怎麼想的，難道堂堂帝國裕親王還會無緣無故冤枉他一個小小的將軍么？

「可是，烈風他•••」

「行了，不要再說了，傳我命令•••」姬無雙的話還沒說完，卻被城牆下的一陣騷亂打斷了，她皺著眉頭問：「又出什麼事了？」

「咦，是異族的使者！」

姬無雙順著姬正的手看過去，只見一名異族騎兵驅馬緩緩來到燕門關下，操著半生不熟的帝國話喊道：「我等連日戰爭，死傷無數，大汗心有不忍，望能與帝國長公主姬無雙殿下商討停戰事宜，以期和平解決燕門關問題。如果姬無雙殿下願意出城一談，就請現在出來，我們大汗已經在雙方戰場的中間設好了營帳，靜候公主殿下大駕。」說罷便直直的望向城牆上的姬無雙。

「你們大汗派你來，就不怕我們殺了你么？」姬無雙冷聲道。

那個異族士兵聞言也不氣惱，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們大汗說了，如果你們這些人不懂規矩，那就讓你們燕門關所有人給我陪葬，哈哈，十萬人陪我一個人，值了！」

「你！」風舞俏臉含煞，舉弓就要射，卻被邊上的姬無雙攔了下來。

「回去告訴你們大汗，姬無雙定當赴約！」說罷也不待眾人反應便快步走下了城牆。

「公主不可啊，異族蠻夷居心叵測，萬一有個什麼•••」看到姬無雙答應的如此爽快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追著姬無雙下去了。

姬正和陳謨也跟著勸了幾句，但眼神交互之間卻是欣喜之色，姬無雙啊姬無雙，縱使你是幾千萬寵愛於一身的長公主，就算你是天之驕女天資過人，但在女人最可怕的妒忌和猜疑之前，你照樣敗得一塌糊塗！

姬正見眾人勸不住姬無雙，便趕緊上前幾步湊在姬無雙身邊輕輕道：「無雙，我陪你去。」

「啊？叔叔你說什麼？」姬無雙一愣

「我說，我陪你去談判！」姬正大聲重複了一遍，看著周圍眾人驚訝異常的表情，他苦笑著道：「我知道你們很多人表面上尊我是親王，但骨子裡是看不起我的，因為我不戰而逃，因為我丟了帝國的臉面。不錯，我承認我那個時候是怕死，但經過昨天晚上以後我徹底醒悟了，在這個時候我已經不是什麼帝國親王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帝國子民，現在帝國有難，卻讓我的侄女，一個女流之輩去承擔這莫大的風險，如果我再不表現點什麼，我他媽還算是個爺們么！」

「好！裕親王，你是條漢子，往日的不敬，對不住了！」陳謨第一個上來表明心跡。

「謝謝，謝謝你，叔叔！」如果說以前姬無雙還對這個叔叔有戒心和試探的話，現在她已經是完全相信姬正了，在她心中現在唯一翻騰的念頭就是，管你秦烈風還是驃騎營，關鍵時刻還是我們姬家人靠得住。

「走，我們這就去會會那頡利那個蠻子，看看他到底耍什麼花樣！」姬正此時熱血***，排開眾人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