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只聞臨安花始開
「如何？」
池景端沉思，聲音中平靜裡帶著些疑惑：「難怪他如此自信說我殺不了他。司鏡恨的功力深不可測，三個月後不就是武林盟主的比武大賽了么？他們都說柳漠是穩贏不輸的，其實，我覺得應該是司鏡恨。」
「他如何？莫非武功很高？」
「上一次大賽上，司鏡恨一個人單挑眾多高手，無一不是慘敗。最後一場打輸對手，任何人都以為他一定是武林盟主，沒想到這個男子仰天大笑拂袖而去，說來只是為了找個對手的，對這個位置不感興趣。在武林史上關於司鏡恨的痕迹，只能找到這麼多，往前找沒有關於他的記載，向後找也只能找到幾件零碎小事，幾乎可以說是曇花一現。」
剛剛說完，池景端眼一亮：「曇花一現？」
「又怎麼了？」錢婷奇怪。
「難道他就是揚州那個『曇花三現卜運算元』？」
錢婷吃驚：「怎麼可能是他？」
「應該是他。」池景端點頭，「從他言語中也可以聽出來他的推理能力極強。」
「難不成推出你的真實身份？」
「他已經知道了。」池景端起身看著窗外的風景，「這個人，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但是——絕不好惹。「
「哪有那麼患得患失的！」錢婷笑道，「我今日要去靈隱寺，那裡有個活佛濟公，據說能力非凡，不守寺規，與眾不同，也許能保佑你呢？」
「隨你了。」池景端回頭，目光微閃，「但是近日，我是不想下去了。」
腦中突然想起遇襲時那個女子錯愕的目光，微微皺眉。
乾坤洞中。
花梓黛跟司鏡恨在一起隨意聊聊，突然女聲起：「哥哥。」
司鏡恨綻笑：「紫苑。」
進來的是個女子，一襲素色衣衫，容貌並不如司鏡恨那般驚艷，氣質卻可以媲美司鏡恨，端莊雍容，落落大方。明明不過是從洞外走向洞中，女子的身姿卻像是皇帝皇後走向九龍九鳳的御輦上。
是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
她進來后看到花梓黛，彎眸：「花梓黛姐姐。」
花梓黛起身：「紫苑，剛回來？」
紫苑來不及回答，突然迴音裊裊，在山洞中一遍一遍盪開：「司鏡恨、玉紫苑、花梓黛。」
三個人肅容。
「玲瓏已經被送回清冥觀，不過她跟江中月接觸的太久了，怕會反過來背叛熾焰教，所以還是加緊對她的監視。」乾坤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莊重，顯然他下面要說的種種必是十分重要。
「嗯，我知道了。」
「你確定池景端的身份了么？」
司鏡恨聞言頷首：「通過秦寒霜試探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嗯。池景端進入熾焰教本就動機不純，估計他所做的事情會對我們不利，現在要借用秦寒霜絆住他，不過，秦寒霜自然不會好好聽話。還有一個關鍵就是凌筠絕，所以，玉紫苑，你去牽住凌筠絕，自然，能讓他跟秦寒霜決裂最好。秦寒霜雖然生性倔強，但也不能受得了這種打擊，自然會去找池景端。總之，這段時間，千萬別讓他跟熾焰教的人有半點牽扯。」
玉紫苑聞言，點了一下頭：「一定儘力。」
言語雖然委婉，但基本上能辦好。
乾坤也沒有再分神：「花梓黛，想辦法讓池景端公佈於眾，特別是讓他在皇室中暴露身份，到時天下一亂，自然就是機會。」
花梓黛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會試一試。」
這事顯然難度很大，引出池景端本就不容易，更不要說引出皇室眾人，花梓黛是衡量過自身實力才這麼答得。
這種回答並沒有讓乾坤惱怒，他繼續道：「司鏡恨，靈隱寺中，那個道濟大概也已經知道整件事情了，自然會派人來阻撓，這件事情，交給你了。」
這個任務顯然非常簡單，司鏡恨都懶得開口了，只是點了點頭。
乾坤本想繼續閉關，突然聽到司鏡恨開口：「驚忘呢？」
「他？」乾坤沉聲，「本座讓他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其他事情？
秦寒霜渾渾噩噩起來的時候，甚至還不是太清楚，昨天的事情一直衝擊著她的腦海，直到今天才勉強好一點。
凌筠絕並沒有在身側。
秦寒霜有些失望，轉身往外看去，突然驚訝。
大片大片桃花開。
此時正是三月。成群成群的桃花有粉紅也有雪白，堆積成一個春天。一簇一簇刺激著秦寒霜的視覺，突然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
秦寒霜終於笑了起來，冷不防身後陷入一個柔軟的懷抱：「怎麼樣？」
她沒有回頭看都知道是凌筠絕，於是笑道：「臨安的花越開越漂亮了。」
「你難道去過別的地方？」
「……去過揚州。」秦寒霜頷首，「揚州的花也很漂亮，不過是小時候的事情，早就記得不清楚了。」
「心情好了么？」
「好多了。」秦寒霜深吸一口氣，突然掙開凌筠絕的懷抱，笑著去推他，「你還要去彩栗教，我就不不打擾了。另外——中午回來做菜，我要吃醬汁牛肉！」
「知道了知道了。」凌筠絕笑著往外走，邊走邊回身，「好好從家呆著啊。」
秦寒霜點頭，確定凌筠絕走遠后，收起笑容，眉間一片決絕之意。
池景端緩緩下樓，確定功力不算損得太厲害后，抬頭望天。短時間內他是沒有辦法再回熾焰教了，而且，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預感他的身份可能公開。
隱瞞了好幾年了，難道今天要功虧一簣？
走到繁華的街市上，才發現桃花開的極好，雪錦般的陽光濺到桃花上，綻開點點春意，溫軟的顏色透著溫潤，連心情都變得好了許多。
池景端隨意走到街道上，也會買點東西，不過並沒有用心去買。一身品竹色的亮麗衣服讓他在人群中並不太顯眼。
突然低頭。
身後有個人笑道：「太傅家的公子就是不尋平常，出手大方。」
又傳來一聲男聲：「哪裡哪裡，過獎了。」
待身後人走遠后，池景端起身，冷冷笑意蔓延，朝廷權貴家的兒女，真是愈來愈不成器了。
突聞呼吸聲近在咫尺。
池景端驚訝的轉身，就看見身側的秦寒霜，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