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章 裴氏母子
夕陽西下之時,阿青接到了每日例行傳進來的外頭的消息,打開一看,卻是不由驚訝。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旁邊阿墨見她反應,心中一急,便抬手將信紙拿了過去,一看之下卻是不由失笑:「原來是高都郡王上門道惱,這有何可奇怪的?他們本是姑侄,夭折的那一個,也是他的阿弟了。」
阿青道:「我知道,不只是高都郡王,秦王世子也曾登門,但奇怪的是,兩人卻摒卻從人,密談了大半個時辰,若只是道惱,難道不該如秦王世子一般,幾句話即回么?秦王世子從進公主府的大門到離開,總共也沒有半個時辰。」
「可是……」阿墨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來的話卻是,高都郡王不是也對九娘有意,應該不會跟安樂公主密謀什麼對九娘不利的事情罷?
「罷了罷了,我們在這兒亂猜好沒意思,不如等會兒跟九娘說,讓九娘去頭疼罷。」阿青擺擺手,便拉著阿墨一塊兒扭身進了屋子。
元容正在正堂跟鄭氏說話,卻見阿青的身影在門口晃了一下,心中生疑,便跟鄭氏告了退出來,果然見阿青和阿墨在外面等著,便過去低聲問道:「可是有事?」見兩人張口要說話,卻又忽然想起這是在鄭氏屋子外頭,便搖了搖頭,道:「回去再說。」
回去之後便看了那信紙,當然消息不止是蕭承訓去探望安樂公主這一件,還有安樂公主忽然有了勁兒開始走動了,又調用了大筆銀錢似乎是想要建什麼,最末還信口提了一句公主府護衛甲士統領叫人去買冥紙,洋洋洒洒一堆字。
元容看著信紙,心中忽然有種感覺,既是不安,但不安之餘還有些隱隱期待的感覺,這究竟是為何?
想到向來十分精準的預感,元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莫非這裡竟然有什麼陷阱,而陷阱後面卻是有轉機?想到能夠讓自己掛心的事兒,第一件便是婚事了,會與婚事有關嗎?
元容將信紙一拍,然後就這碧玉蓮花盞的火光將寫著消息的信紙少了,便一拍案幾道:「阿青,準備筆墨。」
裴寧接到書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了,元容昨晚上寫了信,卻並沒有送,而是到了第二天又補上了幾個字才命人送出去的,可以看得出來墨跡的不同。
元容將自己的預感和推測跟裴寧說了一遍,當然了,重點在最後,就是問裴寧關於婚約之事,秦王府同崔氏聯姻還能不能成?若非元容不信卜卦之術,她真想要去找個半仙算上一卦了。
裴寧看過信卻只是笑笑,將信紙收了起來。旁邊的婢子見狀,不由多了一句嘴:「九郎竟不給崔小娘子回信么?崔小娘子素來沉穩端方,如今一大早送信來,恐怕是心情急切。」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就看見裴寧瞥過來的那似笑非笑的一眼,婢子頓時背後一涼,當即條件反射似的一捂嘴:我往後再也不多嘴了!我只有眼睛看耳朵聽,沒有帶嘴巴!
「下去罷。」裴寧見婢子那模樣,不由失笑的一擺手叫人退下,而後才摸著下巴琢磨道:「我也沒有那樣兇殘罷?有這樣一張貌比潘安的臉,哪個不說是賞心悅目,秀色可餐,至於怕成那樣?」
隨即便慢騰騰走到那一人高的立式銅鏡前照了照,確定自己沒有變成了夜叉,還是那麼英俊,皮膚也沒變成老樹皮,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古人誠不我欺也,美人如禍水啊。
如果不是這張臉太過出色,何以讓安樂公主傾心,何以會到現在成為婚姻困難戶?還得他自己算計著,才能娶上個中意的媳婦,明明他還是個搶手的高富帥啊!
你看房子,佔地千畝的莊園,可比獨棟小別墅更拉風,車子,當然這年頭沒有蘭博基尼或者瑪莎拉蒂,但是有寶馬啊,不是別摸我那個,而是西域來的汗血寶馬,要是換到現代,這一匹馬換一輛賓利也足夠了,票子,誰不知道他們裴家有錢,並且他爹還管著戶部,俗稱計相,來錢手段杠杠的,他自己還有私產,妥妥的官n代加富n代,簡直是金光閃閃的金龜婿!
可惜就是克妻。
一句話就能讓裴寧跪了。銅鏡里那略帶得意的笑換成了苦笑,他條件是不錯,可是他能看上的媳婦條件更不錯好嗎?大家都是官n代加富n代,誰也不比誰差呀,尤其是還被未來的朝廷領導人看上了想要定給自己兒子。
正當裴寧對著鏡子皺眉頭時,便聽得外頭響起腳步聲,轉身回頭,就看見一個中年美婦人走了進來,正是裴寧親媽張夫人,張夫人是這個時代典型的貴婦人,世家嫡女出身,操持家世撫養兒女樣樣來得,當年也是世家圈子裡一枝花,跟裴亦知也被人說天作之合來著,男的對裴亦知羨慕嫉妒恨,女的對張夫人羨慕嫉妒恨。
「阿娘怎麼過來了?」裴寧笑著上前扶住張夫人坐下,又親自給張夫人奉了茶,道:「可是有事要吩咐?」
張夫人抬眼瞅了瞅兒子,道:「你方才在作甚?」又往銅鏡跟前掃了一眼,什麼東西都沒有啊。張夫人再聰明,也是沒有想到自家小兒子在對著鏡子自戀的,所以十分疑惑。
裴寧是什麼人啊,早在現在社會裡就鍛鍊出來臉皮了,那厚度堪比城牆,當下面不改色道:「哦,只是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我一會要出門,可不能有什麼不妥之處。」
張夫人似乎有些意外,頓了頓,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鈴蘭和石斛呢?你這孩子到底什麼毛病,怎麼還不讓人給你穿衣了?」自從裴寧因著避讓安樂公主離京遠遊,再回來就改變了許多,至少穿衣一項就不再假手於人,若非他自己只會梳個馬尾,連梳頭這一項工作也能自己做了。
其實他在外放養的時候太自由,心野了,便漸漸回想起前世來,忽然覺得自己這十幾年貴公子生活有些墮落,反省了一下而已。但落在張夫人眼中,就滿滿是心疼了,一想到這事,她就想要咬牙,還不都是安樂公主那個禍害的錯!
俗話說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在張夫人這兒就是如此,作為老來子,裴寧是格外得張夫人喜愛的,兼之裴寧又自幼生的出挑,腦袋也聰明伶俐,哪裡還不可勁兒的溺愛?再就連裴亦知老先生,也是因為小兒子不用頂門立戶,對張夫人此舉也是多有放縱,若非裴寧乃是成熟的靈魂,恐怕真會被張夫人養成紈絝。
當然了,這也導致一點,就是張夫人在裴寧婚事上眼光甚高,沒見人家連公主都嫌棄么,張夫人憋著勁兒想要給兒子娶個五姓嫡女呢,隨著裴亦知官越做越大,裴氏這些年越發興旺,又有出色的下一代,整個是呈上升勢頭的,娶個五姓女倒也不是不能。可惜誰也沒想到安樂公主神來一筆,把張夫人的如意算盤給攪了個稀巴爛。
裴寧對張夫人的打算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會跟元容開口,因為他確信張夫人對元容會滿意,至少出身上無可挑剔,而元容本人,當年能從一介底層小婢女混到公主心腹,絕對是個會做人的,只要她有心,想要討得張夫人歡喜不要太容易。
當然現在非是好時機,這個想法他還得在肚子里憋一會兒。
便只道:「阿娘,我只是習慣了自己動手,也省的跟婢子太過親近,反而越發縱的她們沒規矩了。」當年可有好幾個近身伺候他的,時間一長就想伺候到他床上去,雖然他那時倒並不禁慾,可也不是飢不擇食什麼都吃得下啊。如今心裡有了人,自然更得潔身自好了。
張夫人聞言便想到了有段日子兒子身邊頻繁更換婢子的事兒,她可沒有讓兒子守身如玉的想法,單純以為是那些婢子們伺候的不好才被攆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茬?
又想到當年裴亦知還年輕時,這種事情也沒少了,心中頓生厭惡,當即便點頭道:「你說的甚是,那些婢子出身卑賤,不懂禮儀羞恥,正該好生調教調教。」又提到現如今裴寧的兩個婢女道:「你是長進多了,我看鈴蘭和石斛都還不錯,比先前的都有規矩知進退。」
說完便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忽然試探道:「九郎啊,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嗯?」裴寧正低頭吃東西,沒注意到張夫人的神色,聞言便隨口應了一聲道:「沒什麼,不過胡亂瞎忙,正好快到年關了,也跟老朋友們聊聊天敘敘舊。這幾年我在外頭,倒是沒發現長安變了許多,正好四處逛逛,也尋摸些好吃的。」
知道裴寧素來愛吃香甜的糕點,張夫人沒有懷疑,但卻是一臉失望神色,她還以為裴寧神神秘秘的,是正在勾搭哪家小娘子,自家兒媳婦有著落了呢,結果竟然是自作多情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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