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分開

方景書眼睛閉了閉。半天才說了一句「嘴都破了」

把人拉到一邊坐下了。

她穿的絲襪偏白，茶漬潑在上面，小腿還有腳背上的幾處顏色格外深。莫藍抿著嘴，盯了一會兒，頭垂下去。她自己彷彿並未在意，環顧了一圈，看看還在打掃的同事，朝大廳中間走去。那裡放著一架鋼琴，黑色的琴身在射燈下微微反著光。

方景書走過去。

她身上穿著服務員的衣服，這個剛剛還被客人的怒氣牽連跟領導低頭的女孩子走到鋼琴前坐下的時候，全場有瞬間的愕然。

她甚至連圍裙都沒解，起初只是幾個完全聽不出旋律的音階，微微一頓，緊接著一串慢入的，一首從未聽過的動人音符在咖啡廳中流淌開來。

方景書坐在鋼琴前一時有些犯難，好幾年沒彈手都有些生了，她停下來盯著琴鍵思索幾秒心裡有了主意。

這首曲子是方景書十五歲時自己寫的，也是她彈得比較熟念的一首，有次老爺子無意間聽見了，彷彿很喜歡，就對她說「等爺爺過八十大壽的時候，你再彈一遍送給爺爺吧」

「現在就可以」

「哦，不，不對不對，爺爺要你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彈，這樣我老頭子有面子，也好讓那些老傢伙們嫉妒一把我有這麼好的一個孫女。哈哈哈。。。。。。」

「做人要低調，還是現在彈吧」

後來方景書果然沒彈，因為方老爺子並沒等來自己的八十大壽。

燈光下方景書姿勢嫻熟，彷彿演繹過千百遍的從容無所覺。

台下莫藍獃獃看著她，眼中漸漸神采熾人。

旋律已入佳鏡，咖啡廳的氛圍在短暫的微妙后，之前陰霾一掃而光。只見靠窗被「借茶」的那桌，一個男人視線從方景書那兒收回來，對著旁邊的人做了個手勢，那人點頭，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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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倆人慢慢往家走。方景書一邊想著工作的事，一邊也對莫藍打架受傷的事繼續綳著臉生氣。

倆人一前一後不覺間拉開了距離，突然一股衝力從身後接撞上來緊緊抱住了她。

熟悉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然而方景書已漸漸了解他，對他這種小孩子護食的執拗行為顯得更惱火。

「你鬆開！」

身後的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使勁兒搖頭。

「太緊了……大街上……你打架還有理了？」方景書嗓音沉下來，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起了怒火。

哪知腰間的手不僅沒松，反而更緊了幾分。勒得得幾乎要喘不過氣，就在她要發火的時候，背後他悶悶地聲音傳過來。

「我們不分開！」

方景書扭過頭，少年頂著一臉的沮喪，甚至很有幾分傷心的影子「景書，我們不分開！」

方景書一愣，雖然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但底確實突地鬆軟下來。

「你抱得太緊了，勒得我疼，手鬆開。」她語氣溫和，轉眼變成平日莫藍熟悉的樣子，他這才依言一松。

她在他懷裡轉過身來，倆人面對面。明明比她小怎麼還高她一截，看著他臉上的青青紫紫，心裡嘆氣，算了，不生氣了。

「……沒有要分開呀。」

少年不說話。反而更傷心的樣子。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索性也不管什麼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了，在滿街的車流聲中回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