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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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畦歡喜無限,鄭二哥卻覺得腳步沉重,聽了妹夫的話淡淡一笑,容畦已經拍他一下:「怕什麼,往裡面走吧!」

鄭三叔已經牽著根哥兒迎出來,嫣然下了轎,剛要喊人,根哥兒已經飛快地撲過來:「娘,我好想你,以後,不許出這麼遠的門了。」

嫣然捏捏兒子的鼻子:「都這麼大人了,還這樣說,難道以後你長大了,讀書考試了,也要讓娘跟著你?」

根哥兒用手摸下頭,開始冥思苦想起來,容畦已經走過來抱起兒子:「只想你娘,想我嗎?」

根哥兒搖頭:「不想,爹爹經常不在家!」

小調皮!嫣然拍下兒子的腦門:「和誰學的,爹,我們進去吧!」鄭三叔雖聽到女兒的呼喚,卻沒有動,只是看著鄭二哥,數年不見,兒子好像經歷過很多風霜,眉間眼梢,早已不見絲毫稚氣。

鄭三叔瞧著兒子無限感慨,京里傳來的信和容畦他們遣人送的信上,都說明鄭二哥也拿出一萬銀子獻產。這些足以證明兒子一直惦記著他們,可是鄭三叔還是不願意,當初說過的話,怎能收回?

「爹!」嫣然又喊了一聲,見鄭三叔和鄭二哥父子四目相視卻不說話,嫣然不由笑了:「爹,您不認得二哥了?二哥你也是,許多年不見爹,忘了怎麼和爹說話了?」

「不孝兒見過爹爹!」鄭二哥聽到妹妹的話,這才撩袍跪下。

這一聲叫的鄭三叔肝腸寸斷,但想起當日說過的話,硬了心腸對兒子道:「我和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兒子記得,可是兒子還記得,爹不肯認兒子,但兒子怎能不認爹?」這一句說的鄭三叔的淚也掉了,他急忙用袖子擦一擦眼中淚才道:「那你現在要認我們,就是……」

「兒子也不能做負心人!」這句話說的嫣然在那皺起眉頭,自己二哥就不能說句和緩的?可是這兩邊性格都有相似,一倔起來,是誰都不肯讓步。

「那今日你也不用進去了!」鄭三叔果真丟下這麼一句,就轉身往裡面走。

鄭二哥見狀不妙,急忙站起身追上鄭三叔:「爹爹,您先聽我說!」

「該說的我早已說過,不用再多說。」鄭三叔在那搖頭,見鄭二哥要跟著自己進來,鄭三叔就喊一聲:「把他給我趕出去」,雖有人應聲,但不敢真的趕。

鄭三叔的眉頭皺的更緊,順手就去拉大門後面放著的掃把。掃把還沒打在鄭二哥身上,就傳來鄭三嬸的哭聲:「兒子還沒進門,你就要把他趕走?」

鄭二哥剛跪下時候,嫣然見狀不妙,就讓人趕緊往裡面去稟告鄭三嬸。鄭三嬸本來和馨姐兒一塊在那等,聽到這消息,急忙往外跑。

馨姐兒本就是個坐不住的,外祖母往外跑她當然也就跟著。

見了娘,馨姐兒張開雙手就撲上前:「娘,我已經開始學針線了。外祖母還說,我學的好呢!」

嫣然把女兒抱住:「馨姐兒乖,想娘沒有?」

馨姐兒乖乖點頭,鄭三嬸已經把掃把緊緊拽在手裡,不讓鄭三叔打兒子,鄭三叔扯不出掃把,氣的鬍子都往上翹:「這個家,誰說了算?」

「當然是我說了算,我肚子里掉出來的孩子!」鄭三嬸說完就順勢把掃把搶過來,放在身後不讓鄭三叔去碰,只是瞧著兒子:「你總算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娘,兒子不孝!」既然自己爹娘不一致,鄭二哥自然立即跪在鄭三嬸面前。這一句娘叫的鄭三嬸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把掃把扔在地上就雙手去扶兒子:「起來吧,我的兒,我現在也想開了,你娶誰都可以,只要……」

「你到底在說什麼?」鄭三叔聽了老伴這句話,立即在旁邊吹鬍子瞪眼。

鄭三嬸擦一下眼裡的淚才回頭對老伴道:「我說的難道錯了?兒子是我們自家人,媳婦是外頭的人,我又不指望他娶個媳婦回來孝敬我,自然是他娶誰都可以!」

鄭三嬸的話理直氣壯,鄭三叔恨的又要去拿掃把,鄭三嬸把兒子的手拉起:「走,進屋說話去,別理你爹。他啊,越老越倔。人叫他幾聲鄭老爺,他就真分不清自己姓什麼?」

「我姓鄭,怎分不清,你這老婆子,別在這說胡話!」鄭三叔氣呼呼地跟在他們後面,聽到鄭三嬸這話就開口反對。

馨姐兒已經笑嘻嘻地問嫣然:「娘,這就是我二舅舅?」

嫣然點頭,馨姐兒的眼就眨了眨:「那二舅舅怎麼不帶我那兩個表弟表妹來?我聽爹爹說,表妹生的可漂亮了!」

「惜熙的確很美。愛麗絲說,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像天使的女孩子!」聽到女兒被提起,鄭二哥插了一句嘴,馨姐兒伸手就去扯鄭二哥的衣襟:「二舅舅,真的嗎?比我還漂亮?」

容畦噗嗤笑出聲:「你這丫頭,和誰學的,難道不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

外甥女如此可愛,鄭二哥也很喜歡,順手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給外甥女:「來的慌張,沒備見面禮,拿著玩吧。」

這塊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雕了一支梅花,馨姐兒先抬頭去瞧嫣然,見嫣然點頭,這才接了玉佩,給鄭二哥行禮:「謝謝二舅舅!」

真乖!鄭二哥贊了一句才對鄭三嬸道:「娘,您的孫女,比她還乖。」

我的孫女嗎?鄭三嬸念叨一句,鄭三叔的臉更陰沉,鄭三嬸也不理他,到的廳上歸座,重又見過禮,嫣然把那兩個小孩子都讓人帶下去,這才開口道:「爹娘,在京城時候,除了獻產,我們還做了另一件事。」

鄭三叔原本以為,女兒讓孩子們下去是要好好說話,誰知來了這麼一句,眉不由一皺:「做了什麼事?」

這件事原本商量好了,就是由嫣然來說,但鄭二哥性子爽快,已經開口道:「我們已經曉得爹娘前年去給祖父賀壽,在鄭家受辱的事。因此,我們教訓了梁哥兒,並和祖父說,等祖父過世,就當鄭家沒有了這枝!」

哐啷一聲,是鄭三叔把杯子扔到地上,接著鄭三叔就衝到兒子跟前:「你滾,你給我滾。你可曉得你說的是什麼嗎?」

鄭二哥已經重又跪下:「兒子當然曉得。可是爹爹,您是兒子的爹爹,您受辱比兒子受辱更讓兒子痛心。更何況,那是爹您的孫兒。」

若非今日鄭二哥他們說起,鄭三嬸都以為自己把這件事給忘了,可一被提起,鄭三嬸才曉得,忘不了。忘不掉,那是,自己親兒子生的孩子啊。用十分陌生的神色看著自己,甚至惡毒地說,你們是侯府的下人,不配做鄭家人,若有一日我當家,就要把你們給趕出去。

每一想起,鄭三嬸就覺得心上血淋淋的,像有人在用小刀緩緩地,慢慢地一刀刀地割著自己的心口。

聽到丈夫的咆哮,鄭三嬸抬頭:「你罵他們做什麼,難道他們做錯了?都是我的兒子,可是他們是怎麼對待的,你沒有眼睛去看嗎?」

「老大,已經過繼出去了,三十年了,三十年了!」鄭三叔這一句說出,眼裡的淚也忍不住流下。

「所以,就是我們這房活該?我的兒子要被過繼出去,我的兒子要進侯府伺候,我的兒子要考個童子試都要被人去告狀。臨了,得來的是什麼?是他們的羞辱,是我的親孫子不能叫我一聲祖母,是他們在那笑話,說我們家是侯府的下人,是合該被鄭家趕出去的。你,你都忘了嗎?」

鄭三嬸護在鄭二哥跟前,瞧著丈夫說出壓在心上許多年的話。

「我當然沒忘,可我們現在不是過的好好的?」

「過的好好的?」鄭三嬸冷笑:「你可知道這是怎麼換來的?我的嫣然,十一歲就進了府,原本夫人挑中她,是去做屋裡人的,就算被老夫人攔下,哪又如何?還不是做了幾年丫鬟,被人罵,做丫鬟的也好意思擺出主母架子?我的文才,七歲就進了府,小心翼翼地伺候,不敢多走一步,那又如何,主人說不肯放就不肯放?我曉得,你是孝子,你要孝順爹娘。可是你難道忘了,你是公婆最小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憑什麼你樣樣都為他們考慮,他們可以肆意辱罵?」

鄭三叔的唇在那抖,接著鄭三叔就道:「我曉得,我都曉得,可是……」

「可是什麼?我告訴你,但凡他們有一個把你放在心上,真把你當弟弟看,你以為,梁哥兒會那樣罵出來?」

鄭三嬸的話讓鄭三叔再說不出一個字來,鄭三嬸的眼淚流的更凶:「你把他們當家人看,當兄長看,可他們呢,到底把你當什麼?」

「爹娘,先坐下再說吧。」嫣然上前去扶鄭三嬸,鄭三嬸推開女兒,口裡如含了黃連一樣苦:「公公偏心我不能說什麼,可是大哥二哥,難道我就說不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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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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