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青陽幻影殺人流浪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飄著雨絲,密密地,隨風飄搖,又像極了什麼人的眼淚。
風回嶺,還是那座風回嶺,只是,風回早已不在,同時,也失去了某些人曾經的魂牽夢繞。
那處密林滿目瘡痍,從前的結界,從前某人心心念念地咫尺天涯,早已消逝在風雨之後。山川改了顏色,或許也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那些光陰的故事啊,或許不會再延續了吧?忘卻,了斷,悲傷,執念,我終究還是放不下,從此走上尋找你的路途。
天蔽了你,我就破天,地藏了你,我就入地,人傷了你,我就殺人。一道白影,像一道白色電光,又像一道閃電奔雷,瞬間就去的遠了。
從此整個東域出現一位殺人魔王,這人性情暴戾,渾身殺氣,不苟言笑,滿面冰寒,來去如鬼魅,出手如惡靈,他似乎一直在尋找著什麼東西,或什麼人,除了一條黑狗作伴外,他沒有任何朋友,也沒有任何同伴,原本馳騁東域的「蘇辰」以及其麾下一眾修士,早已不復存在,東域大亂,再不成組織,不成體統,有的只有恐懼,離散,殺戮,短短一年,東域只有一些戰戰兢兢地鍛魄與凝魂小修士,深深躲藏在南部五城的深山與密林里,而原本修真鼎盛的北部與中部五城,似乎恢復到了最原始的狀態,只存在最平凡的現世凡人,過著最簡單最樸素的生活。
這位殺人魔王,對凡人總是出奇的寬容,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普通人,有時候,四方城的百姓們,總會看到他在四方城的大街小巷,遲疑,遊盪,時而落寞,時而傷,時而追憶,時而又癲狂,在凡人面前,沒有人能看穿他的滿身修為,此刻,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個人慢慢地行走著,漫無目的,似乎對周遭的所有事物都漠不關心,他的身後,一條黑狗乖乖地跟著,它的眼睛與皮毛卻出奇的明亮,讓人總是忍不住嘖嘖稱奇。
「哥哥,給你吃。」
這道聲音稚嫩而又天真,此時此刻,一個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手裡拿著一串只剩下兩顆紅果的糖葫蘆,在那魔王眼前輕輕的搖晃著,她雖然滿臉污泥,渾身臟破,甚至流著鼻涕,但是,她的笑容卻充滿陽光,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
「哥哥,你一定餓了吧?」小女孩誠心誠意,毫不吝嗇地將糖葫蘆又向那魔王臉前遞近了些,「給你吃。」
甜甜地笑著,她的兩隻眼睛不知什麼時候成了兩彎美麗地月牙。
那魔王被小女孩止住的腳步,突然再也邁不開,他看著那女孩,再看看眼前那串或許是撿來的糖葫蘆,原本泛著紅芒的眼睛,突然冷不丁滴出淚水來。
他緩緩地伸出右手,卻止不住右手的微微顫抖,是一種毫無預兆,毫無來由的緊迫,就在他的手將要觸到那串糖葫蘆時,一個老婦人突然從遠處衝上來,對著那魔王就是一陣叩拜,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是我們家九妹無知,冒犯了大人,求大人大人又大量,就放過我們孤兒寡母,求求你,求求你……」
喊著喊著那老婦人已然泣不成聲,俯首趴伏在地上,周身劇烈地顫抖著,只有那求求你三個字,一直從她口中不停地冒出來。
「奶奶?」那小女孩有些遲疑地看著跪地求饒的祖母,明亮地大眼睛,無辜地轉動著,然後,又看了看眼前未有行動的魔王,突然手舞足蹈地指著那魔王,然後對著祖母大叫道:
「奶奶,奶奶,你快起來,這位哥哥,他是好人。」
那祖母見狀更是大驚,趕忙一把將女孩拉在身邊趴下,她自己則是不住對著魔王叩頭,求饒的言語比之前更加急切,或許是她一時慌亂,女孩在趴下時,一個不經意,那串只有兩顆紅果的糖葫蘆,早已跌落在地面上,其中一顆最先著地的紅果,更是摔成兩半,瞬間滾了好遠。
不明所以,女孩眼見自己好不容易撿到的糖葫蘆,竟然被摔成兩半,終於抵擋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那魔王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目光中竟也出現了久違的遲疑與柔和。時間彷彿靜止了,天地彷彿瞬間便安靜了,原本熙熙攘攘地街道,早已空無一人,落針可聞,連路過小鳥,飛蟲,彷彿瞬間也跑丟了蹤影。
「是你叫九妹嗎?」魔王突然開口說話,他的語氣生硬而又艱澀。
那祖母聽見魔王如此說話,更是嚇得魂飛破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更不要談回話了。
反是那小女孩昂起頭,噙著委屈地淚水,對著那魔王點了點頭。
「他們都害怕我,你不怕我嗎?」魔王的語氣依然是生硬的,看來當真是太久沒有開口講話。
那女孩微微地搖搖頭,用她那道稚嫩的童音再次說道:
「哥哥,你是個好人。」
說完,她仍然沒有忘記對著魔王傻傻地笑了笑,雖然眼眶上仍是掛著淚水的。
「九妹?」魔王再次念起這個名字,突然閉上了眼睛,那小女孩的目光所及處,分明看見有淚水從魔王的眼中滑落。
「哥哥,你的眼睛中進了沙子嗎?」小女孩把髒兮兮地手指放在嘴邊,饒有興緻地想著。
那魔王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自顧自地從地上撿起那串只有最後一顆紅果的糖葫蘆,遞給那女孩,然後,那顆摔成兩半的紅果,也被他撿了回來,
「這個我可以吃嗎?」
魔王生澀地問詢著,突然感覺今天的陽光竟然如此刺眼,微風就那麼真實的從耳畔吹過,眼前那小女孩額前的髮絲,分明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
那小女孩聞言,突然從地上跳起來,臉上滿是喜悅與乖巧,她拚命地點著頭,同時,也沒忘了將手中的紅果遞給那魔王,
「哥哥,這個也給你吃,你一定是餓了。」
那魔王沒有順手接過這顆紅果,而是將手中摔成兩半的紅果,緩緩地放入口中,入口香甜,緊接著是酸酸地紅果味道,這久違地已經近乎忘記的,似乎僅僅存在於前世記憶中的酸酸甜甜,突然將魔王拉回到久久遠遠地昨天,那時候他也是一個有人疼的孩子,不是孤身一人,有娘,有姐姐,那年因為姐姐多吃了兩顆紅果,他還狠狠地哭了一場,直到第二天他才知曉,姐姐並沒有多吃那兩顆紅果,而是仔細地為他儲存起來,怕他一下吃的太多,吃壞肚子,雖然只是兩顆微不足道的紅果。
「哥哥,是這紅果不好吃嗎?」
看見那魔王怪異的模樣,九妹有些不明所以,她有些不捨得地在手中最後一顆紅果上,舔了一口,入口香甜時,才微微放了心,點著頭,然後,再次將紅果遞到魔王面前:
「哥哥,給你吃這個,這個很好吃。」
陽光的映襯下,小女孩天真無邪,一排潔白的小牙整齊而又愛,這顆紅果,應該就是她的全部了吧,或許她也還餓著,或許她也很想吃這一顆紅果。
那魔王緩緩地伸出手掌,他沒有去拿那串紅果,而是緊緊抓住了小女孩的手,入手溫熱,亦如她的心腸吧,熱烈而又善良,苦難中又夾雜著絲絲的堅強,或許孩子永遠是這世上最勇敢的人,或許孩子永遠是這世上最無畏的人。
流浪去從未去過的地方
流浪對滾滾紅塵的爭抗
流浪是青春無悔的彷徨
落霞與孤鶩起飛,山路荒涼,即將落下的紅日,用最後的餘暉將三個人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那最小的身影,蹦蹦跳跳,時不時總是要問旁邊的哥哥很多問題,那哥哥似乎總是很沒耐心,抑或是他根本不善言辭,總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他們的身後,一條黑狗仍舊是默默地跟著,也拖著黑黑長長的影子。
「小狼,你快點,你怎麼總是跑這麼慢?」那最小身影,似乎此刻對身後的黑狗不是很滿意。那黑狗好像也不買她的帳,同時,對小狼這個名字非常不滿意,它總是在這種時候,將一條狗尾夾得好緊,然後百無聊賴的吐吐舌頭,時不時也會無奈地發出幾聲低鳴。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那最小身影的身影,也在落日西沉之後,逐漸消逝在黑夜中,或許是一天蹦躂累了,她在哥哥背上早已睡得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