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李老的孫子女
「你這丫頭可是把我那子堅弟子給騙得團團轉啊！」李大叔先是哼了一聲，繼而似乎也覺得好笑，摸著鬍鬚笑了起來，語氣充滿揶揄。
蘇瑾有些尷尬，無論是誰，被人當面揭破謊言總都會有些囧的，人嘛，畢竟都有一些羞恥心的。
蘇瑾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沖李大叔做了個福，起身後才歉然道：「實在抱歉了李大叔，因為有些不方便，所以女扮男裝騙了你們！」
「呵呵，好啦，不必解釋，老夫明白！」
「那……小女子倒是很好奇，李大叔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兒身的？」
李大叔笑道：「早就知道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是個女孩子了，雖然你男裝打扮，聲音也故意壓得低沉粗啞，但是女子就是女子，我老夫自認自己這一對眼珠子還沒瞎掉，有些事還是瞞不過我的！」
蘇瑾看了看李大叔，嘴角翹了起來：「那李大叔明明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卻還在後來下棋的時候裝作不知道，這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欺騙吧？」
「額……」李大叔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起來：「你這丫頭好伶俐的牙齒！」
蘇瑾道：「讓您老見笑了！對了，這麼說來，杜公子也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心裡則笑著，那個傻不愣登的小子想不到還挺能裝的嘛。
李大叔心裡轉過幾個念頭不知道出於什麼打算，卻否認了這個說法：「子堅倒是還不知道！老夫當初考慮你這麼做總有你自己的理由，無緣無故我是不會去干涉別人的事情的，除非子堅自己發現！」老頭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心虛，因為蘇瑾是個女兒身這事，確實是他告訴弟子杜士毅的。
蘇瑾笑嘻嘻地拍了一句馬屁：「您老果然是一位有節操的老人！」
對於節操這個詞李大叔不會聽不懂，這個詞雖然在後世網路用語里很普及，事實上古代就有這個詞了，氣節操守簡稱為節操，《韓非子&8226;五蠹》中就有記載：「其劍者聚徒屬，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
所以李大叔哈哈大笑著捋了捋花白的鬍鬚：「節操這個詞老夫受之有愧，可不敢當！」
「受之有愧不敢當？那您老的意思是您沒節操？」蘇瑾笑盈盈的，想著終於將這後世的罵人話給套進來了，罵人沒節操這個時代的人能聽懂，罵什麼傻逼或者綠茶婊別人聽不明白，還得解釋一番，這在對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的狀況下等解釋清楚，那罵人的意境也早早已經被破壞殆盡了。
「額……」李大叔倒是被蘇瑾一句話給僵住了，難道要他承認自己沒節操？他苦笑了一下，不過李大叔到底不是普通人，想當初可是做過右丞相的，自然不會被一句話就弄得灰頭土臉手忙腳亂。
「蘇丫頭，女扮男裝的事情可以暫且揭過，不過老夫萬萬沒料到你竟然不但擅長圍棋一道，而且對詩詞也造詣頗深，明月幾時有，葬花吟，這兩首詩老夫也是如雷貫耳，蘇才女！嘖嘖！老夫一直在猜想這蘇才女到底是何等人物，又聽人說是什麼布商柳家的少奶奶，又說是什麼書香門第……就是沒想到會是你這丫頭，真是厲害啊！蘇丫頭，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大家？這樣是要扮豬吃老虎么？可不太地道啊！」李大叔侃侃而談，再次拿話逼住蘇瑾，然後也不給蘇瑾再次開口的機會，踱著步子走到另一邊的窗戶前，偏過頭看看，兩姐弟身前的棋局也是同樣古怪。姐姐那邊一臉不爽地蹙著眉頭，拿著棋子似在算計，弟弟則有些眉飛色舞的樣子：「姐姐，你要是不堵這裡的話，可就要輸了哦。」
這樣的局面李大叔可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扭頭看了看另一邊蘇瑾和紫鳶所擺的棋，疑惑道：「你們這下的是什麼棋？怎麼看起來跟圍棋不太一樣啊！」
「是五子棋！我們家少奶奶發明的！」紫鳶為自家少奶奶做宣傳總是不遺餘力的。
蘇瑾瞪了紫鳶一眼：「死丫頭！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李大叔笑呵呵地看了看紫鳶：「小姑娘，我們也已經見過多次了，原來說的名字是叫蘇紫，先下可不可以說真名叫什麼？」
蘇瑾馬上醒悟，自己那個蘇東坡的名字是假的，老人家是明著說紫鳶暗裡暗示她蘇瑾，你是不是應該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啊蘇軾……
蘇瑾不是那種聽不出畫外音的笨蛋，所以非常識趣地重新介紹自己和丫鬟：「妾身姓蘇，夫家姓柳，閨名蘇瑾，這是我的丫鬟紫鳶！」
「蘇瑾……唔……瑾者美玉也，好名字！紫鳶這名字也不錯，鳶這個字的意思本來是鷹，女孩子叫鷹的話太男性化，但是這一個紫字加上去之後就頓時讓男性化的名字變得柔和起來，不錯不錯！」
隨後蘇瑾笑著跟李大叔說了這五子棋的規則后才恍然大悟：「聽著倒是挺有意思的，雖然沒有圍棋複雜，但是正因為這種簡單易學，才更容易推廣，蘇丫頭，你這想法挺新奇的，我老頭子都想試試了！」
這時那邊那對姐弟之間已經分出了勝負，姐姐已經輸了，正鼓著包子臉有些悻悻地不爽。
見到李大叔兩人叫了一句「爺爺」。
蘇瑾心想原來這兩小孩跟李大叔認識啊。
隨後李大叔便笑著為雙方介紹。
「看來都已經認識了，這便是那位做明月幾時有和葬花吟的蘇瑾蘇才女，也是在棋藝上跟爺爺旗鼓相當、殺得你們子堅阿叔丟盔棄甲毫無還手之力的蘇軾蘇東坡，沒想到吧，這兩個人竟是同一個人，連爺爺都沒想到！對了，小菲，你不是在家裡一直念叨著蘇才女么，說什麼蘇才女真是吾輩女子的楷模，做女人就要做蘇才女這樣的……蘇丫頭，這兩位乃是家中小輩，姐姐小菲，弟弟叫小斌，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我們小菲可是家中有名的才女，對你一向可都是敬佩得很啊！」
李大叔介紹得愉快，那邊兩個孩子黑了張臉，特別是姐姐，偏過頭頗為不悅。弟弟告狀道：「爺爺，她老會騙人了，剛才騙我說他不是那個蘇才女，說得我都相信了！」
李大叔微感愕然，待到孫子說了來龍去脈，方才笑道：「你這孩子一來便要考人，自是沒好結果，以後要記得教訓……不過蘇丫頭也是，連小孩子都消遣啊……呃，小菲小斌，你們兩個此時可還有問題要問么，保證讓她老老實實回答你。」
那名叫小菲的姐姐扭頭冷哼道：「哼，怕人考，自是沒有真學問才心虛，此時已有結論，不問也罷！」她說著走到一邊去收棋子，小孩子心性，顯然對於蘇瑾剛才騙她們姐弟的舉動還有一些耿耿於懷。
小斌隨後也笑了笑：「姐姐不問，那我也不問了，我與姐姐下棋去。」以往若下圍棋，他與姐姐對上都是有輸無贏，剛才從蘇瑾這裡學會這五子棋后竟連贏幾局，因此此時很是高興，頗有種吐氣揚眉，一朝農奴翻身把歌唱的意味，對於蘇瑾的惡感反而不重。
而那姐姐對蘇瑾的不爽估計有一半則來自五子棋，一向棋藝不弱對上弟弟更是從不失敗，今天卻被弟弟連殺了幾次，自然覺得姐姐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心裡極度不爽，對弟弟不爽，對發明五子棋的蘇瑾這個罪魁禍首自然就更加看不順眼了。
五子棋！哼哼！就這中膚淺的東西，有什麼可得意的！
不過她也頑強，此時繼續與弟弟再次下起五子棋來，想要融會貫通后在這上面直接扳回局面。
李大叔哈哈大笑著對蘇瑾道：「你看你，把他們兩個都得罪了，這下你以後要小心了，這兩個傢伙可手段多著呢，連我這個當爺爺的都有些發憷。」
那邊小菲聞言立即嘟起了嘴，埋怨道：「爺爺啊，你到底跟誰是一家人啊？怎麼向著外人？」
「哈哈哈！」李大叔笑著沖蘇瑾低聲道：「看到沒有？我這孫女厲害著呢！來，老夫也來試試你這五子棋！」
隨後蘇瑾便陪著李大叔重新落座，兩人下起棋來，一邊下一邊說話。
隨後想起來，向那邊的兩個孩子示意一下，放低了聲音：「這兩個孩子，平日里對你可都是讚不絕口，早想見見。菲兒確是李氏才女，琴棋書畫都有所涉獵，諸多技藝一學便會，最厲害的卻是算學，去年家中盤賬，小丫頭沒事拿個賬本，不用算盤竟將其中數字全部算出，毫無錯處，咳咳，老夫這麼說似乎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味道了，呵呵！弟弟小斌資質稍微平庸，有個厲害的姐姐，平日里老被支使來支使去的，呵呵，倒也很是有趣！」
蘇瑾回望過去，那邊名叫小菲的女孩子正對著這邊，緊蹙眉頭想棋招，見蘇瑾看過來，忍不住瞪了蘇瑾一眼，那叫小斌的弟弟此時卻滿臉得意，就差雙手叉腰不可一世地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了。
這一對姐弟確實挺有趣的。
蘇瑾笑道：「這會兒弟弟終於比過姐姐了。」
「其實這兩孩子也都挺可憐的，我那兒媳婦生他們的時候是難產，孩子生下人就去了，喜事變白事，我那兒子又是個武將，常年在兵營里待著，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這對孩子倒似無父無母似的，就能由我和他們奶奶帶著，蘇丫頭有時間，可以好好幫我教教他們，畢竟老夫人老了，精力不濟，再者，你們年輕人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呵呵，算老夫乘你一個人情！」
蘇瑾聽老人都這麼說了，自然不好拒絕，嚴肅地點了點頭：「李大叔既然這麼說了，那妾身自當儘力！」
「對了，你上次說得那些國策論述，老夫已經託人送到朝廷了，成與不成就看陛下的決斷了！此事先前沒有知會你，希望你不要介意，畢竟茲事體大！」
蘇瑾笑了笑：「本來就是隨口瞎說的，您老倒是當真了！拿到朝廷只怕會被那些大人們嘲笑！不過，李大叔沒有提到我的名字吧？」
「沒有！老夫只是說了觀點，他們大概會以為是老夫的意思，說來，這還是老夫據你的觀點掠你的功勞了，哈哈！」李大叔說完笑呵呵地看著蘇瑾，想要看她什麼反應。
蘇瑾不以為意道：「如此最好！功勞什麼的妾身身為女子，也不需要！況且，此觀點跟陛下的初衷以及朝廷大人們的觀點背道而馳，是功勞還是罪責還很難說呢，李大叔這是替小女子擋災，妾身心裡明白！」
「你啊！好好好！果然是能寫出那兩首妙作的蘇才女！」李大叔開懷大笑，心裡再次感嘆，這女娃子聰明得很啊，可惜啊可惜！
「小女子倒是有些好奇，李大叔到底是什麼人呢？居然可以直通朝廷！而且，方才那位大人應該就是本州知府吧？」
李大叔拈起一顆棋子放下，沉默了一下，才說了一句簡短的話：「老夫以前做過右丞相，在朝廷里有些弟子，所以還多少有一些影響力而已，現在嘛，就是個糟老頭子！」
蘇瑾心裡有些吃驚，饒是她早就料定這老人家不簡單，可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右相，要知道右相那可是百官之首，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等同於現在的總王里。
「原來是個大官啊，妾身真是失敬失敬了！」
「蘇丫頭，別貧嘴了！」
兩人又下了幾手，這時李大叔放下棋子嘆道：「老夫輸了！」
「您老是第一次下，能下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妾身可是下了好多年了，要是輸了，那才是沒臉見人了！」
不久之後，表演圓圓滿滿地到結束，由十六名妓中再次品評出了八大行首，這八大行首明天將會繼續比賽，爭奪最終的至高榮譽花魁之名。
唐婉不出預料地落選，其實這也正常，憑藉蘇瑾的一句誇讚而進入十六名妓已經是邀天之倖，想進八大行首，卻不太可能了，畢竟蘇瑾雖然有些影響力，但是也不能次次都創造奇迹。
那位美善姑娘倒是順利成為八大行首，蘇瑾對這個姑娘觀感不錯，要不然也不會狂砸六千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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