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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高山在東洲的最北端,東西走向,延綿千里,最高山峰海拔約一千兩百米,山脈最西端為山海關,最東端一直被人們認為是海,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個迴廊,迴廊雖小但終究可以過人。
這才給了呼延魯可乘之機,除此之外長高山還是整個北方最大最長的山脈,也是僅次於雪山的第二高峰,更是齊王地和北國的交界處,從中間劃開,山脈南面屬於齊王,北面屬於北國。
因為南面是迎風坡,也就是夏季東南風的迎風坡,所以長高山南面除山頂是草類植被以外,山下和山腳乃至向南一百里左右全都是原始森林,所以東洲也被世人俗稱為東北林區。
北山定追上呼延魯時已是高市郡內,高市郡等靠近長高山的三郡大部分地區皆有林區,而且較多,所以殺出一條血路后的北山定很丟人的迷路了。
左轉右轉還是在林子里,而元寶好像餓壞了一路走一路吃,草長在哪裡它就往哪裡走,完全沒有要找路的意思,已經兩天一夜沒睡的北山定先是帶兵偷襲平朗郡,后又單槍匹馬追殺呼延魯。
呼延魯沒殺到也沒抓到,倒是被他的士兵拖了個半死,北山定能撐到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靠在元寶的背上竟慢慢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了寶寶,也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水佳玲。
如今想來,原來不過是夢一場。北山定一邊整理思路,一邊起身穿衣服,因為她必須儘快趕回平朗郡,否則軍心動搖事小平朗郡再失事大,此時她已經穿好鎧甲帶好佩劍坐在凳子上,唯有頭盔還安靜的放在桌上。
沒一會就聽到兩個腳步聲由遠及近,顯然那個小女孩已經拉著她的奶奶回來了,進來的老婦人不過才四五十歲竟已當了奶奶,讓北山定不得不感慨古代人結婚結的真早,她好像忘了她結婚也不過才十九歲而已。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否則就是我老婆子的罪過了」老婦人透過北山定好像看到了她兒子說完竟哽咽起來,她既不是大夫也沒錢請大夫,真怕救人不成反害人,還好還好她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北山定從老婦人的眼中雖然看到些許喜意但悲傷遠遠大於喜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娘不僅無罪而且有德,大娘救命之恩,在下銘感五內,不知大娘心中為何事悲傷?若用得著在下,但說無妨」。
老婦人看了看北山定的衣著和鎧甲,並不是齊王將士穿的墨綠色軍服和鎧甲,而是金黃色的鎧甲和明黃色的裡衣,有些猶豫,「奶奶叔叔不是壞人,他一定會幫我們找到爹娘的」小女孩好像看出了老婦人的猶豫連忙拉著她的袖子撒嬌似的說道。
北山定聽到這裡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老婦人無奈的看了看孫兒,摸了摸她的頭,過了好一會才開始慢慢道來,經過老婦人的述說,她終於明白了。
老婦人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老伴有兒子有媳婦,可就在她孫兒剛滿一歲的時候齊王突然下令徵兵,凡十六歲以上的男子都被征走,她的兒子和老伴也不例外。
她兒子和老伴這一走就走了十多年,開始兩年還每年有一封信寄回來,後來就斷了音訊,眼看又過了六年老婦人的兒媳婦不相信丈夫已死,於是踏上了尋夫的大道。
兒媳婦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只剩了她和孫兒相依為命,好在孫兒從小很董事沒讓她太操心,山中有不少特產,家中又有薄田薄土也不至於餓死。
這一晃又過了幾年,因為家中沒有男子早已被官府所遺忘,而老婦人也已十多年沒出門,日常所需都是託人帶來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東洲早已易主,還一直以為是齊王管轄。
北山定不忍打擾她的桃花源夢,於是對外面的變化隻字不提,詢問了她老伴兒子媳婦的名字並答應替她找尋三人,本想立即離開奈何盛情難卻,竟留下來吃了午飯。
大恩不求報已讓北山定十分愧疚,如今又吃了一頓人家可能存了一年才存下的東西,更是愧疚難當,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總算摸出了一錠銀子,自從吃過逛街沒打錢的大虧之後,北山定便習慣在身上帶一錠銀子。
沒想到今天卻能廖表感激,讓北山定欣喜不已,可惜大娘卻推脫不肯接受,北山定只得說這錢並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她孫兒請先生用的,老婦人這才勉強收下,畢竟對於祖輩幾代都是目不識丁農民的老婦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讀書更神聖。
何況受益的還是她唯一的孫兒,「戰事告急在下得走了,大娘請留步」一送再送老婦人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北山定不得不開口,她想騎馬走快點,而不是牽馬散步。
「行,你走吧,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從我老婆子出生到現在都沒消停過,只怕我老婆子這一輩子都不知道太平是什麼滋味了」老婦人說完果然停了下來,她並不是埋怨而是深深的無奈,對戰爭的無奈。
北山定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幕,一個老人對太平的嚮往,一個小女孩對未來的憧憬,更加確定了她堅定步伐,一步一步向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走去。
第一次殺人殺到麻木的時候,北山定質疑過也難過過,因為她沒有選擇,北上支援東洲一座城池還沒拿回來她就先失去了一名大將,更是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打擊,如果這是勝利的起點,她不介意再難一點。
告別祖孫二人北山定開始往南走,這裡還是高市郡境內,她必須避過一切有可能遇到人的道路,於是只能從這個林子走到另一個林子,直到進了平朗郡境內才敢走大道。
這次元寶沒有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反而不用北山定說它都知道要往哪裡走一樣,特別有靈性,讓北山定錯以為昨天犯傻犯得厲害的那匹笨馬不是它而是它特別親的親戚,可事實並不是。
剛走上大道沒一會北山定就遇到了帶兵四處尋找她的劉宣和她的史官以及諫官,三人看到她激動的稀里糊塗,好像幾年沒見她一樣,事實上她只不過才離開了一天一夜而已。
「孤王一切安好,只是追殺呼延魯途中迷了路而已,眾卿不必擔憂,不知安撫百姓之事軍師可有完成」一回到郡守府北山定還來不及休息吃飯便開始詢問政事,因為她覺得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百姓更重要。
東洲軍師劉宣聞言立馬出列跪了下去,「尚未開始」,自從今天凌晨奪回平朗郡后北山定就開始追殺呼延魯,直至出了平朗郡楊永等幾位將領都沒追上北山定,剛入高市郡境內就和北國士兵遇見。
雖然楊永等人打勝,但也不敢再貿然進入高市郡,自此確定他們的大王北山定失蹤了,楊永當即發動全軍之力在平朗郡內尋找她,劉宣自然也加入了尋找的行列,根本沒有時間去處理其他事,所以可想而知。
「軍師之職一出謀劃策,二戰後安撫民心,三輔助處理政務,難道軍師忘了自己的職責?」北山定並沒有直言苛責,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責備之意,顯然對劉宣不滿。
「微臣知罪甘願受罰」劉宣作為一個官場久居者怎麼可能不明白北山定話里的意思,當即請罪,完全沒有半點要反駁的意思,很是心甘情願。
可這卻讓新入官場的曾華和孔深有些憤憤不平了,「啟稟大王,末將等之所以能找到大王軍師當立頭功,還請大王不看功勞看苦勞從輕發落」,諫官也附和了兩句,史官、楊永、食監和典軍什麼的從頭到尾都沒吱聲。
本來只打算稍稍懲罰一下的北山定聞言頓時改變了主意,如果她的屬下都以這樣或那樣的理由不盡職盡責,那就算她在也有可能插科打諢,沒在豈不是政事癱瘓,這可絕對不行,「十五軍棍,立即執行」。
「謝大王,微臣告退」劉宣行了禮便高高興興的下去領罰了,被打了十五軍棍還不能休息,因為他必須連夜將平朗郡所有的政事弄清楚,第二天一早向北山定稟報,然後就是出榜安撫百姓。
已經吃過晚飯並沐浴完畢正在研究怎樣奪回其餘三郡的北山定聽到楊永的彙報很是滿意,但願劉宣謹記此次教訓,其他的臣子也以此引以為戒,至於曾華和孔深她相信楊永會教他們的,而諫官就不用了,因為這就是他的職責。
第二天一早聽完劉宣的彙報后北山定很生氣,因為呼延魯不但拿光了平朗郡庫內所有的錢和糧食,就連百姓家裡的他也不放過,好不容易存下一點家底的基本上被一掃而空,不讓搶就燒殺,有錢的慘沒錢的更慘。
而這並不是北山定最氣憤的,讓她最氣憤的是呼延魯的走狗可以隨意強、jian女子,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女孩竟被那些畜生不如的走狗當街輪、jian致死,氣得她當場砸了杯子。
劉宣被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心裡卻是十分感動,因為當他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也是氣憤難當,沒想到大王因為自己的百姓受到燒殺搶掠竟如此動怒,愛惜百姓的君主再差也是個明主,他可以安心了。
平朗郡才失陷不到一個月就變成這副樣子,由此可以預見高市等三郡是何等的凄慘,讓北山定不得不將一切準備開始提前,因為她不想讓她的子民再生活在地獄里,她要讓他們活的像個人。
至於呼延魯和那些畜生不如的走狗,她北山定發誓她一個也不會放過,這種畜生都活在世上讓其他人情何以堪,「傳孤王令,三軍休整,兩天後攻打高市郡」,「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