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二十五章
「公爵閣下,我聽說,對紅色皇后撒謊是死罪。」
「所以我說的都是真話。」
「嗯呵呵,我也相信,你說的都是真話。」
……
科學實驗證明,通常情況下,男人的下半身都是和上半身分開的。
因此,這就保證了有時候他們可能會像個傻逼似的行為舉止不帶大腦,這類人,他們喜歡用下半身來思考問題,我們叫他行走中的生.殖.器;與此類人相對應的是,這個世界上又活著另外一種可以將劣勢變為優勢的人群,當他熱情如火地進行著活塞運動時,他的大腦是清醒的,所以這才有了「男人在床上的話是不可信的,半個標點符號也不能相信」這麼一句傳言,這類人,我們通常用一個形象又生動的高概括度詞語來形容他們,比如:人渣、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當擁有這樣能力的人渣同時出現在一張床上的時候,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呢?
答案是,哪怕那會兒他們的下半.身正精密、親密地連接在一起做著活塞運動,鼻尖親親熱熱彼此摩擦,像是世間上最難捨難分的情侶一般彼此地呼吸著對方鼻息之間呼出的氣息,雙眼看似迷離,而事實上,在大腦內部某一個部分卻還是活躍著的,它被完美地隔離出來死勁地往外冒著壞水,完美保持著自己臉上的面具始終不曾意外掉落——
一個殺豬刀都抓在手裡了,卻可以一臉真誠地說:祝您長命百歲。
另外一個都收拾好細軟隨時準備帶球跑路了,卻可以一天天真地說:我不逃,呵呵,我啥也不知道。
這就是羅修和黑暗公爵。
在那一夜后,兩人就好像心有靈犀似的再也沒有見過面。
羅修靜下心來每日該吃吃該睡睡,每天穿著正好可以遮蓋住他身形的華麗衣服、腦袋上戴著沉甸甸彷彿要將人的脖子壓斷的王冠定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當他出現后,就會有長得奇形怪狀的大臣或者塔羅兵給他送來關於仙境里的那些各種雞毛蒜皮的事情讓他定奪——於是,在判定長著龍腦袋兔子尾巴的牛到底屬於兔子怪還是屬於龍龜的兒子這樣的日子當中,黑髮年輕人意外地發現守在自己宮殿外面的人逐漸在變少。
某一天夜裡,當發現門口只剩下兩名陌生的塔羅兵時,羅修動手了——他舉著床頭那盞一看就符合黑暗公爵審美品位的奢華檯燈利落放倒著兩名塔羅兵,在黑暗之中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宮殿。
他挺著巨大的肚子,站在這座華麗的牢籠高高的圍牆跟前,他回頭深深地看了身後那黑夜之中依舊顯得金碧輝煌的宮殿一眼,不知道是在懷念塔羅兵還是在對黑暗公爵進行最後的詛咒,當他收回那過於深沉的目光之後,他抬起頭看了看自己面前這堵高高的圍牆,抬起手比劃了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牆太高了,爬不出去。
於是黑夜之中,有那麼一個大腹便便的黑色影子,他伸開自己的四肢在城牆前以各種姿勢跳躍、攀爬,一個小時后,他還是停在牆下,唯一的成果就是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了幾個沒公德心的黑腳印。
羅修:「……」
現在羅修開始嚴肅地考慮要不要乾脆轉身回房裡睡覺,然後假裝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雖然對於那兩個被他用檯燈敲暈的塔羅兵無辜犧牲他感到十分抱歉,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他們把圍牆起得這麼高呢?
宮殿的大門明明那麼寬敞,就好像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想要來爬似的。
羅修叉著腰,對著高高的圍牆沉默了一會兒。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他身後那座華麗的城堡里最高處,有那麼一個高大的身影打從他躡手躡腳地摸到圍牆邊時就已經站在那裡——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男人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耐心地圍觀牆邊那個人影像是水盆里的王八似的各種探頭探腦外帶徒勞無功的跳躍,最終,在那個人影氣喘吁吁地撐著牆喘粗氣時,他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一般感慨了句:「還真是一孕傻三年。」
黑夜之中,那雙赤紅的瞳眸卻顯得尤為深邃。
他舉起戴著白色手套的那邊雙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這聲響很快被吹散在黑夜之中。
然而與此同時在他的腳下,停留在圍牆邊的人影那邊卻有了動靜,只聽見「嘰嘰」地一陣聲響,隨即從他的胸口前忽然鼓起了一團,那一團東西飛快地往上移動最後從黑髮年輕人衣領里鑽了出來——還被黑髮年輕人嚇了一跳。
羅修伸出手,一把將漂浮在半空中的肉糰子抓下來:「你湊什麼熱鬧?變回去,有你個結結實實一團肥肉秤砣似的壓著老子更加跳不高了。」
肉糰子發出不滿意的聲音拚命在黑髮年輕人手指之間以各種形狀扭動,小惡魔愛心型尾巴「啪啪」地拍打著黑髮年輕人的手腕錶達了它的反抗,在它被羅修捏成葫蘆形狀之後它終於「啵」地一下將自己從主人手中掙脫出來,顫顫悠悠地立刻飛到羅修夠不到的高處——在羅修再一次想伸出手將他抓下來時——肉糰子忽然發出「嘰」地一聲聲響,隨即,它身後的那小小的紅色骨翼拉伸長大,當它們完全伸展開來的時候,一對長達越兩米的紅色骨翼出現在羅修的眼前,它們顯得強而有力,煽動出「呼呼」的風聲!
羅修:「……」
肉糰子:「嘰。」
最後,那個在圍牆前撲騰了一個小時的身影,終於與天空中緩緩下起了又一場鵝毛大雪之時,由還沒有自己腦袋大的肉糰子顫顫悠悠的拎出了圍牆。
因為「微服私訪」,羅修沒有馬車,當他邁著兩條短腿走過長長的旅途,獨自一人摸到那座他所熟悉的孤兒院門前時,天邊已經微微翻起了魚肚白——孤兒院還是羅修所熟悉的模樣,古老的羅馬式哥特建築,高高的鐵欄杆以及斑駁的牆壁在天邊泛著灰白的光亮之中猶如安靜矗立於黑夜的魔鬼,白天的建築看上去與此時此刻十分不同,白日里那讓人感覺到陰涼的氣氛這會兒卻變成了鬼氣森森,爬牆虎的蔓藤在寒風中被吹得搖曳著發出「沙沙」聲響。
夾雜著冰雪氣息的寒風吹過時,站在這座建築的面前,黑髮年輕人攏了攏身上的斗篷,走上了台階,用猶豫的方式叩響了孤兒院的大門。
「咚」「咚」的兩聲,羅修覺得他敲的力度不大,然而發出的聲音卻異常低沉並伴隨著回聲。
良久,門后並沒有回應。
大概是他來得太早了,黑髮年輕人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將他高高隆起的肚子完全遮蓋住,風實在太大了,眼下似乎又到了每一天最冷的凌晨時分,就在他想轉過身找一個地方避避風時,卻猛然聽見從建築內部發出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他愣了愣,退後幾步往孤兒院主建築的窗戶里看去,果不其然,他看見了一道橙黃色的光芒慢吞吞地向著門口的方向挪動,大概是一個行走緩慢地人正舉著一盞煤油燈,緩步走來。
大約幾分鐘后,伴隨著「吱呀」的一聲輕響,孤兒院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誰呀,天還沒亮,大清早的來拜訪的人可不多。」
蒼老的聲音傳來,煤油燈后是一張羅修熟悉的蒼老面容,他的目光瞬間與孤兒院老嬤嬤的目光對視上,與此同時,一陣寒風吹來,身上的斗篷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上將他高高隆起的腹部暴露出來——對此毫不知覺的黑髮年輕人動了動唇,似乎正要說些什麼,然而就在此時,他卻發現自己在對方那雙蒼老的已經變得有些渾濁的瞳眸之中看見有恐懼的光芒一掃而過。
「艾麗斯……」
孤兒院的老嬤嬤後退一步,手中的煤油燈劇烈搖晃了下。
昏黃的燈影搖晃,站在門口戴著兜帽的黑髮年輕人印在牆壁上的投影也跟著搖晃了起來。
羅修皺了皺眉,隱約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卻在這時並沒有多想,只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將腦袋上的兜帽取了下來,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的臉,開口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嬤嬤,是我——很抱歉嚇著你了嗎?我——」
因為這個時候,他似乎發現老嬤嬤的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這個幾乎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座村莊的孤兒院的修女嬤嬤,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身體抖動得就像是秋風中瑟瑟的枯葉,然而,在片刻之後,當黑髮年輕人淺淺地皺起眉時,她卻又恢復了鎮定。
就好像之前羅修看見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修女嬤嬤手中的煤油燈也沒有再搖晃,她伸出蒼老的手扶住它讓它安靜下來,她面部飛快地動了動,似乎是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皇后陛下?噢,是您!」
羅修的眉皺的更緊了一些:「對的,是我,這麼清早就來打擾,只是有一些事我必須弄清楚,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
他的話被修女嬤嬤打斷,對方就像是所有的老人一樣擁有著愛嘮叨這樣的可愛毛病,她一隻手拎著煤油燈,另外一隻手輕輕抓著羅修的衣袖將他往建築里拽了拽,一邊說道:「恕我無禮,您怎麼會在這麼奇怪的時間來拜訪,噢,要知道,如果您能早一些通知我,或許我可以準備一些豐盛的早餐,然後再去通知孩子們……他們肯定很高興你回來探望。」
羅修走進了孤兒院,關上門將狂風呼嘯以及鵝毛大雪盡數關在自己的身後,黑暗之中,他飛快地摸了摸自己隱藏在斗篷之下高高隆起的腹部。
這時候,修女嬤嬤正挪動著緩慢的步伐往建築餐廳的方向走。
羅修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修女嬤嬤,能讓我到那座廢棄的後院里看看嗎?」
走在前面的蒼老背影猛地停了下來。
黑暗之中,羅修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只是不疑有他,抬起手撓了撓頭笑道:「雖然這樣的請求有些奇怪,但是,作為紅色皇后,我應該有這樣的權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