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四十一章 路途險 偷越境失敗鎩羽而歸
天剛亮,淑惠幾個女生還沒起床,大掌柜早早的就在女生宿舍門前徘徊著,從他蒼白的臉色和充滿血絲的眼睛來看,他肯定是一夜無眠。
過了一會兒,淑惠和幾個女生拿著臉盆走出屋子到鍋爐房接水,大掌柜急忙迎著淑惠走過去。
「王淑惠同學,你做好決定了嗎?」問這話時,大掌柜滿含期待的眼神緊盯著淑惠。
淑惠站住腳回答:「告訴你大掌柜的,和我一起來的有四個人,包括我有兩個人願意和你們一起去支援世界革命,其他兩人坐今天晚上的火車回家。」
大掌柜一聽就高興得跳起來,「哎呀!太好了!昨晚我還擔心你不願和我們一起行動呢,我心情焦躁一夜無眠啊!這下我就把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淑惠特意提醒說:「大掌柜你別高興太早!我答應做你的同志和戰友,但還沒決定做你的戀人。」
大掌柜臉上流露出一絲的失望之情,但這只是一瞬間,隨後他的表情馬上就變得嚴肅起來,「王淑惠同志,歡迎你加入到我們的隊伍里!」
他把手伸向淑惠,淑惠也向他伸出手,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為了這次越境能夠百分之百的成功,大掌柜和淑惠幾個人做了周密充分準備,他們買了手電筒、雨衣、邊境地圖、指南針、食品和一些防蟲咬葯。他們覺得七個人偷渡時目標偏大,又把這些人分成兩個行動小組,第一小組四個人由大掌柜負責,第二小組共兩女一男由淑惠負責。
大掌柜在當地有個親戚,這個親戚已經幫大掌柜在當地物色了一個負責把他們送過邊境線的嚮導,可是到了約定的日子裡那個嚮導沒有出現。大掌柜一打聽才知道那個嚮導在偷越國境線走私物品時被村裡的民兵給抓起來了。要再找個嚮導不容易,無奈之下大掌柜和淑惠等人只能靠自己想辦法越境了。
在自認一切都準備停當后,大掌柜和淑惠各自帶著自己人來到了邊境線上,在大雨磅礴的一天。他們鑽進了茂密的原始雨林里。第一小組和第二小組處於平行狀態。兩組之間相隔幾百米,他們按照既定的路線向邊境線一帶悄悄摸去。
大掌柜這一組越境出乎意料的順利。他們冒雨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后就看到了邊界線立著的界碑,界碑兩邊的原始密林幾乎連成一片,邊界線上沒有看到站崗的兩國士兵,大掌柜帶著自己的人歡呼著一下子就沖了過去。然後他們又迅速隱身在境外的密林深處。
淑惠這一組在越境時卻遇到了大麻煩,他們選擇的這條路徑不太好走,瓢潑的大雨使得林中的小路異常泥濘濕滑,走路時一不小心就要摔倒,淑惠在一次滑倒時背包里的指南針被摔了出去,當時她沒有發現,當需要用的時候找不到了。
沒有指南針后。二組的三個人在茂密陰暗的原始密林里失去了方向感,淑惠當即決定馬上向大掌柜那個小組靠攏,但他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密林里東突西闖,整整折騰了一天也沒有找不到正確的行進方向。被雨水澆透沾滿泥漿的衣服令人難以忍受的緊貼在身上。裸露的皮膚被繁茂的樹枝劃出條條血道子,他們身心疲憊腿沉的就像灌了鉛一般,每邁出一步都很艱難。而且儘管省著用,隨身攜帶的飲用水和食物也快要喝乾吃盡了,面對著陰森森彷彿永遠走不出的原始密林,他們感覺到了恐懼,彷彿死神已經向他們逼近。
與淑惠一組的那個女生平時咋咋呼呼的什麼都不怕,人送外號叫蔡大膽,但是在目前極度困難的情況下她心理素質脆弱的一面就表現出來了。蔡大膽無法忍受身體和心靈上的痛苦煎熬,她一邊走一邊哭,嘴裡不住的蠻遠的淑惠不該帶她偷越國境。儘管淑惠對她百般的鼓勵和勸導,可她的精神幾乎完全崩潰了,她想到了死。
傍晚,蔡大膽趁淑惠和另一個同學靠在樹榦上打盹休息的時候,悄悄地用背包帶在不遠處的樹榦上打了一個活套,她站在找來的一根半截木樁上把脖子伸進了繩套里,然後一咬牙踹倒了腳下的木樁。
蔡大膽踹到木樁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打盹的淑慧,淑惠睜眼後向發出聲響的方向看去,只見蔡大膽的身子已經懸空吊在樹上了,身子在不住的扭動著。淑惠驚呼一聲衝過去緊緊抱住蔡大膽的身子,那個男生聽到淑惠的喊聲也趕緊跑過來救人。
蔡大膽被及時救下保住了一條命,當淑惠生氣的質問她為什麼自殺時,她流著眼淚說:「淑惠,我覺得現在這個狀態活著比死了還難受!反正咱們是早晚要死的人,不如早點死免得活受罪!」
聽了蔡大膽的話,淑惠和那男生都哭了。
淑惠此時沒有用堅強勇敢等辭彙去激勵蔡大膽,她知道這都是些沒有的空話,當前擺在他們面前最重要的就是趕快走出密林,否則他們三人就會倒斃在密林中,人們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消失的,他們的屍體將會腐爛或被被林中的野獸吃掉,只剩下幾根森森白骨。想到這個悲慘的情景,淑惠也感到不寒而慄,但她不會像蔡大膽那樣要以死來逃避現實,她要帶著兩個同伴去拚命尋求一條活路。
第二天的下午好運終於來了,行進中他們眼前的林木逐漸變得稀疏,又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了稀疏的草地。淑惠幾個人由絕望變得興奮起來,他們知道就要走出密林了,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一條生路。
走出森林后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喘急的河流,河上有座在風雨中搖搖晃晃的小木橋,過了橋后再走半里多路他們看見了在一片竹林掩映下的幾個高腳屋。
淑惠看著不遠處的高腳屋心裡納悶到:我們怎麼走到這裡?是出境了還是仍在國內?淑惠和兩個夥伴帶著滿腹疑問走到了一座高腳屋前。當他們看到在高腳屋的牆上有這一行用紅漆刷上的中文標語后一下子就泄氣了,他們知道這次越境行動宣告失敗!
高腳屋的主人熱情的招待了這三個神形疲憊渾身沾滿泥土的外省年輕人,但是就在淑惠幾個人剛坐穩不久后,幾個持槍的民兵就冒雨闖進高腳屋把他們押走了。原來邊境線上的村民警惕性很高,凡是行蹤可疑的人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淑惠三人被押送到當地派出所后,承認了偷越國境是他們的目的,但他們堅持說自己的行為是要去支援世界革命。當地的民警對他們這些口口聲聲要支援世界革命的學生早就見怪不怪了,一個月就會「招待」好幾撥,民警對這幾個熱血青年好言相勸之後就把他們放了。
淑惠三人回到原來住過的接待站,他們住了幾天後沒有見到第一小組的人返回,便確定了大掌柜等人已成功越境。第二小組的三個人只好結束串聯返回家鄉。
每當淑惠拿起大掌柜送給她的那本《切?格瓦拉傳》時,她就回想起與大掌柜相處的那些難忘日子。她不知道大掌柜現在處於什麼狀態,也不知大掌柜是想她還是恨她,也許大掌柜把她當做了臨陣逃脫的懦夫。淑惠的心裡滿是懊惱和自責。
淑惠血液里有著老王家人特有的倔強勁,也是個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她在家人面前少言寡語的不動聲色,其實暗地裡在為下一次越境行動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