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見零

「什麼？見零？」紫原千夏有些難以置信，琴酒特地帶她來這裡就是為了見零么，見她朝思暮想的弟弟，零……

「他在裡面，進去吧。」琴酒將紫原千夏帶到一間房間門口，道。

紫原千夏有些忐忑的推開了門。

房間內，燈光略有些昏暗。一個19歲的少年背對著門負手而立，左手戴著的黑色的皮製手套分外突兀，此時他的身形已經沒有了當初了羸弱，180cm的身高足以顯示這些年他的成長。他顰著眉，嘴唇緊緊抿著，清秀的臉頰已經退卻了當年的稚嫩，但是那雙眸子依舊如10年前一般的紫色，不過眼中也少了些什麼。

「零……」紫原千夏快步走了過去，伸出雙手，想要將他擁入懷中，可是眼前的零早已不是當年那個9歲的少年，她反而被他攬進懷裡。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千次萬次在夢中幻化的畫面，此刻就出現在眼前。她不停著摩挲著零的衣襟，她真的好怕，好怕此刻的她依然在夢中，夢醒，零又會離他而去。

「姐姐。」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喜，他緊緊地抱著紫原千夏。十年了，十年了。整整十年，除了前幾日紫原千夏並不知情的相見，他從沒親眼見過姐姐一面。紫原千夏牽挂他，他又何嘗不思念他的姐姐。她變了么？他仔細地端詳著紫原千夏，印象中的她，記憶中的她總是帶著從容的笑容，臉上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然而此時，她卻平添了些許滄桑，面容也有些憔悴。

「零……」紫原千夏的眼角有些濕潤了，她抬起頭，有些顫抖的伸手觸摸著零的臉，她簡直不敢相信，當初分別時，零還只是個孩子，如今，個頭都要高出自己許多，時光總是這樣的匆匆。一瞬間，她心中的千言萬語，都無法說出，只是感覺一種很大的衝擊力撞擊著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是我，你的零。」他抬手替紫原千夏撩起一縷落下的頭髮，眼中流露的是憐愛。

此時此刻，兩雙相同的眼睛注視著彼此，那目光中包含了這些年一切的關心，一切的牽挂。

「零，沒想到，這麼快，你都這麼大了。」紫原千夏拉著零的手坐下，久久不捨得放開。

「姐姐……」

「零，是姐姐的錯，是姐姐的錯才讓你這些年受了這麼多苦……」她看著零戴著手套的左手，一行清淚落下。

「不，」零將左手藏在身後，「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我知道。」右手輕輕地拭去了紫原千夏眼角的淚珠。

紫原也匆忙的抹了抹眼淚，「跟姐姐說說，這些年，你是怎樣過得。他們有沒有讓你吃苦頭。」

「算了吧，姐姐，我打賭，你不會想知道的。」零輕輕搖了搖頭，閉口不談。

「零……」他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苦楚呢，或許再提起又是另一種傷害吧，「罷了，不提了。零，你放心，姐姐一定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

「呵，離開？」他站起身，背對著紫原千夏，道，「姐姐還想著要離開呢么……還真是執著啊……」

「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紫原千夏察覺到零的異狀。

「我算是第一個教訓，赤井秀一是第二個，這麼多的教訓還沒能讓姐姐安心嗎。」零撫了撫左手的手套，「可對我來說，一個教訓就足夠了，我早就不奢望能脫離這個牢籠了。」

零的語氣中所帶的淡漠讓紫原千夏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零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陽光！可是眼前的他為什麼散發著冷漠的氣息，為什麼……

「別開玩笑了，零。」紫原千夏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我們……」

「沒開玩笑。」零道，「不用繼續瞞著我了，明明早就不是孩子了，有些事即使不想知道也是要面對的。姐姐自己心裡也有一桿稱，組織是個怎樣的地方，你大概看的比我清楚。對於我來說，活著本來就是一種奢侈，為了生存，我的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所以，同樣是為了生存，我寧可放棄所謂的光明。」

「不……」紫原千夏簡直難以置信，這番話怎麼會從零的口中說出，「不……你不是這樣的，零不是這樣的！我所愛的零是那麼純真……」

「別跟我說這兩個字！」零彷彿觸電一般，音量忽然提高，「我討厭這兩個字，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純真才弄到現在這個局面。這兩個字困擾了我十幾年，真的夠了！今天我要你看清你的心，你愛的究竟是我，還是我的純真；你愛的究竟是你的弟弟，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

「我……」紫原千夏微微低頭，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流出。

「換句話說，這樣卑鄙的我，你是否還愛……」

紫原千夏久久無法回答，是啊，她愛的到底是什麼，是零？還是零的純真？還是說單單是貪戀那種守護零的感覺，為什麼，這個答案這麼的艱難……

「呵，算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零向門外走去，「那麼，就當零已經死了吧。不過如果真的萬不得已在組織里見到的話……」零站在門口，背對著她。

「零！」紫原千夏喚道。

「zero，請多指教。」他打開門，轉身露出一個程式化的笑容。然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