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手鏈
夜將海染成了黑色,一艘游輪航行而過,留下一路白色的逶迤。
游輪上則是燈紅酒綠。
紫原千夏推開宴會廳的門,一片紫銀交錯的裝潢映入眼底,她的目光一下子凝聚在了大廳中央那個跟在貝爾摩多身邊的人身上,哦,這場宴會的主角,zero,她的弟弟
黑色的西裝讓他的身材顯得筆挺而高挑,銀色的碎發下,紫眸中帶著幾分自信。他手拿著香檳,跟在貝爾摩多身邊逐一見過各位組織里的成員。談笑間,他對這些人慢慢地熟悉著,而無形中又陷入了更深的黑暗,觥籌交錯,八面玲瓏……紫原千夏真的很難透過他的身上再看到那個無邪的男孩。
貝爾摩多不知在零耳邊說了什麼,然後低聲淺笑起來。零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尷尬,但是這種神情轉瞬即逝。他抬眼,四目相對……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向著姐姐的方向款款而來。
紫原千夏微微低頭,輕輕捋了捋頭髮,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zero要跟她說些什麼呢?再見他,說過那些話后,總感覺他們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相逢時也不免尷尬起來。
零的端詳著紫原千夏,中國風的黑色旗袍與西式的洋裙結合,東方的韻味和西方的典雅在她身上碰撞所逸散的光彩是那麼迷人。恩,自己的姐姐一向如此,她很美,美得不可方物。這一點他從小便知道的清楚。
零將手上的空杯放在侍者的托盤上,重新取下一杯紅酒,他輕輕走向紫原千夏
就在紫原千夏以為他要走到自己面前時,他卻側身走過了她的身邊,在她耳邊惡作劇一般的說道:「我只是借過一下,何必緊張呢……」
紫原千夏訝異地轉身,他的背影卻那麼洒脫不帶留戀。他走向吧台的旁邊,那裡坐著一個女孩,那是個年紀和零差不多的女孩,亞麻色的長發鬆散在白皙的臉側,深粉色的眸子顯得她更加甜美。
零走過去,一隻手穿過了她的長發,將手中的酒杯遞到了她嘴邊,她就著零的手咗了一口,眸中帶著一種幸福。零俯身將臉貼在了她的長發中,輕吻著她的脖頸。
但是貝爾摩多分明看到那隱匿在女孩髮絲中的紫眸是帶著挑釁的神色注視著紫原千夏的,她微微挑眉,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隨手拿過一杯香檳,遞到紫原千夏面前,貝爾摩多道:「很難想象是不是,你的angel居然變成這樣。」
她低眉淺飲了一口,道:「不是很難想象而是從沒想過,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我還能怎樣呢。」
貝爾摩多走近幾步,用指尖點了點紫原千夏的心口,道:「可是,我分明看到這裡,在滴血呢。」
紫原千夏不做聲,何止是滴血,簡直是千刀萬剮的痛。
過了幾秒,她道:「零身邊的女孩是什麼人?」
「實驗室的研究員,幸田花衣。」貝爾摩多道
「幸田家的女兒?」她眯了眯眼,想起了琴酒手下的一個小卒
「是啊,看得出來,她喜歡zero可是喜歡的很緊呢。」貝爾摩多道。
紫原千夏的眉頭深了幾分
看著她的眉目,貝爾摩多笑意更深了些,舉起酒杯道:「告訴你個秘密:你的angel,同樣也是我的angel呢。」然後喝了一口酒,又繼續在人流中穿行。
紫原千夏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依然在和那個女孩纏綿的零,輕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嘆氣做什麼?」一個男聲道。
紫原千夏回神,看著眼前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男人,呵呵,真是特立獨行,一片黑色中只有他這一點白啊。
「沒什麼。」紫原千夏道。
「好吧,cinderella小姐是么?」他露出一個微笑,道,「我有這個榮幸請您喝一杯么?」
「你在搭訕我么。」紫原千夏冷笑道,「先生難道不知道我是誰的女人么?」
「那又如何,反正琴酒並不在這艘游輪上,而cinderella小姐身上也並沒有打著『gin』s』的標籤吧。」這人笑得雲淡風輕,「順便說一句,我是brandy,一號研究室的負責人。」
「brandy先生,你很有趣。」紫原千夏道,確實,她還真沒見過幾個敢挑戰琴酒的威嚴的人,的確很不凡。她默許了brandy的邀請。
而這時,零忽然停止了對幸田花衣的親吻,他看著紫原千夏和brandy離開的方向出神。
「zero,你怎麼了?」幸田花衣不明白零到底在幹什麼,平時他就很奇怪,有時對自己很熱情,有時又很疏遠,不過正是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她對這個男人徹底著迷
「那個男人是什麼人。」他冷聲問道,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似乎不想剛剛那麼愉快。
「哪個?」
「穿著白色研究服,你該認識的。」他道。
「噢,你是說brandy啊,他是一號研究室的負責人,是個挑剔而且執拗的醫學瘋子……」幸田花衣開始簡述brandy其人,「……不過據說他之所以這麼變態是因為他的初戀對象被組織殺死了。」
「初戀對象……」零微微皺眉,「是組織里的人么。」
「是呢,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聯絡員而已,但是她妹妹卻是很厲害,是前任的一號研究室負責人sherry啊,不過很可惜sherry也被組織殺掉了……(註:杯戶市立飯店那次后組織內默認sherry已死)」幸田花衣道。
「你是說,brandy的初戀對象是sherry的姐姐宮野明美?!」零拍案而起,從口袋中拿出槍,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了會場。
「恩,對。zero,你幹嘛啊?」幸田花衣雖然不解,但是還是選擇跟上去。
「啪」紫原千夏被一把扔到冰冷的甲板上,海風吹過她的金髮,增添了一種凌亂的美。她咬牙想要起身卻渾身無力:「你在酒里放了什麼……」
「一點點能讓你失去反抗能力的藥劑而已。」brandy邪魅一笑,他蹲下身,用手捏起紫原千夏的下巴,「cinderella小姐,你真的很美,美到同時可以玩弄很多男人……」
紫原千夏抬起手,中指上的戒指上憑空出現一根細長的鋼針,她拼盡全力地想要刺brandy,但是他卻發現了,他狠狠地擒住紫原千夏的手腕,冷笑著摘下戒指,隨手扔掉,戒指從夾板上滾落進大海。
「你……你到底要什麼……」紫原千夏看著滾落的戒指,道。
「我要什麼?我要明美,可是她已經死了……」brandy的眼底儘是哀傷。
「這跟我有關係么,我和宮野小姐根本不認識。」
「赤井秀一你認識吧,而且不單單是認識這麼簡單吧!」他冷笑著從口袋裡拿出槍,將槍抵在紫原千夏的額頭上,道,「明美是那麼簡單的女孩子,愛一個人愛得徹徹底底,可是為什麼赤井秀一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心?那都是為了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存在,明美又為什麼會不顧一切的明知可能被組織滅口也要脫離組織來換赤井秀一的真心!cinderella,如果沒有你,明美怎麼會死!」
「你這是什麼邏輯……」紫原千夏從來不曾把這個女人的死跟自己串聯起來。
「我恨赤井秀一,恨他恨到要他死,但是我更恨你。他玩弄明美的感情,可是明美愛他。你呢,你為什麼就不能成全這種愛,明明和琴酒都到了那種地步卻還來勾引明美的愛人。我再說一遍,如果沒有你,明美絕對不會死!」他拉開了保險。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硬物抵在他腦後,零冷聲道:「你他媽有病吧。」
「zero!」匆匆趕上來的幸田花衣叫道。
「zero,你要多管閑事么。」他知趣的放下槍,道。
「你和赤井秀一的恩怨我不想干涉,但是如果你要把宮野明美死的這筆賬算在這個女人身上,我zero第一個不答應。」零將brandy的槍一腳踢入海中,然後拎起brandy的后襟向門的方向推了一把,槍口始終指著他,道:「我暫時不殺你,你這個瘋子,現在滾吧!」
他脫下西裝的外套,披在紫原千夏身上,然後溫柔地將她扶起。
紫原千夏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說一句謝謝之類的話,她有些無措。
「你怎樣,有事么。」零問道。
她扶著甲板上的欄杆,道:「沒,沒什麼。」
「那就好。」他點點頭,隨手整理了下袖口,正好看見了手上那從未摘下的手鏈,於是他習慣性地向紫原千夏的手腕看去,那裡居然空無一物……
他猛地抓起紫原千夏的雙手,挽起了袖子,可是什麼都沒有……
「零……」紫原千夏知道他要找什麼,「你聽我解釋……」
「你敢背叛我……」他瞪著紫原千夏,怒吼道,「你居然背叛我!」
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下來,轉身拉著幸田花衣離開了。
紫原千夏一個人停在原地,月光映襯著她蒼白的臉,落寞之餘還是落寞……
【回憶】
「這是什麼啊……」
「是手鏈,可以把名字鏨在上面的手鏈。零喜歡么?」
「喜歡喜歡,姐姐,我們也來鏨一雙吧,一枚上面寫姐姐的『熏』,一枚上面寫我的『零』好不好?」
「恩,好啊。」
…………
「這樣就鏨好了。」
「好棒啊!姐姐快戴上,零也戴上,誰也不許摘下來……」
「不許摘下來啊?那也太霸道了吧……」
「那就等姐姐有喜歡的男孩子時再摘下來吧,至於零的也要等零有喜歡的女孩子時才會摘下來,這樣就不霸道了吧!」
「那麼,摘下來就把它送給喜歡的人吧。」
「恩,好啊,姐姐,約定好了哦,在此之前,不可以摘哦!」
「恩,約定了……」
游輪的酒吧里,零的手邊立著幾個空瓶。幸田花衣擔憂的看著他。
他摘下自己手上的手鏈,苦笑著看了看,扔到了一邊。這個東西曾經支撐著自己度過了一個有一個無邊的黑夜,可是現在,反射出的銀光仿若利劍插入自己的心。呵,姐姐啊……
「零,那個東西你不要了么?」幸田花衣道。
「呵,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反正沒有意義了。」他苦笑著將最後一個瓶子中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