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暗室之密
殺了左令彬,黃晨安並沒有停留,他拍了拍手,門外進來兩個他的貼身親兵,他指著黃令彬的屍首說道:「處理掉,暫時不要讓其它人發現。」
「是。」
黃晨安看了明珠兒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去了隔壁,明珠也緊緊隨著上去,一步不落。
那間屋子是平時辦公用的書房,而那一次,左令彬就是在這張書桌前看了齊王冷亦維給他的信,然後燒成了灰。
也正是那一次,黃晨安敏銳的發現了他的異常,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其它他什麼都看到了,包括那一層薄薄的紙灰,還有紙張燃燒過的味道。
他天生的嗅覺靈敏,對一些細微的味道都能夠聞得出來,而冷亦修更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所以才加以培養,後來又教給他辯毒之術。
他從未失敗過。
黃晨安頓住腳步,微微側首道:「在這裡等我。」
「是。」明珠兒站定,不敢再邁進一步,裙擺微微翻飛,像一朵在風中拂開的花朵。
黃晨安快步走到書桌前,左手伸至書桌下方,在腿上摸到一塊小小的突起,然後往下一按,「咔」的一聲微響。
微響過後,書桌后的那面牆便左右一分,露出一個幽暗的暗室來,明珠兒並沒有絲毫的意外,一絲譏諷的笑意從她的眼眸中閃過,可笑左令彬,經常在這裡辦公,自以為聰明無雙,卻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大大的玄機就在他的身後。
黃晨安轉身進了暗室,暗室的門又瞬間合攏,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黃晨安在暗室的牆壁上取了一個火把,順著台階一層一層的往下走。
隨著逐漸的深入,他鼻尖處的血腥氣越來越濃,絲絲縷縷,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
淺淺的笑意,從韋貴妃的唇角一點一點盪了開來,她抬手支住下巴,目光深深的看來,她看著齊王妃,「齊王妃,聽聞齊王府中的美妾無數,之前來到本宮宮中的左家小姐,原來也是齊王原先想著許一個側妃之位的,容溪的那位妹妹自然不必多說了,她的恩寵,連在這深宮中的本宮都聽說了,其它的美妾也都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取得齊王的恩寵,依本宮看,無論是從氣度還是相貌,她們哪一個都不如你,也難怪你的王妃之位能夠做得這麼穩固。」
她說完,嘴邊的笑意越來越大,扯過一條帕子來掩了掩,又說道:「瞧本宮,都說的什麼話,不知道當初齊王在朝堂之上說要娶容秋那丫頭為齊王妃的時候,你可有擔心過?」
容溪微微垂下眼眸,她忽然覺得有些夠了,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浪費寶貝的時間在這裡聽這兩個女人明裡來暗裡去,當真是無聊的很,若不是因為冷亦修的關係,她還真不想淌這渾水,如今聽韋貴妃這意思,是字字如刀往齊王妃的心口上刺了。
青嬤嬤抬頭看了看韋貴妃,又慌忙的低下頭去,手指卻不自覺的握得緊一點,再緊一點。
齊王妃的臉色倒沒有什麼變化,有了之前的那番話,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了感覺,今日恐怕是滿門宴了,韋貴妃無緣無故宣自己進宮,勢必是發生了什麼。
她淡淡的一笑,眼睛回望著韋貴妃,輕聲說道:「妾身有些口渴了,不知道貴妃娘娘能否賜一杯茶喝?」
容溪抬起眼,目光在她的臉上輕輕一掃,而韋貴妃微微愣了愣,隨即一笑道:「當然。」
只是這一句話,容溪便知道,齊王妃恐怕已經準備好應對韋貴妃的種種刁難了,她究竟……會如何做?
……
火光輕輕的照亮暗室的台階,除了鼻尖的血腥氣之外,還有人粗重的喘息之聲,台階過後,光線便也跟著亮了起來。
黃晨安把火把放在牆壁上,慢慢行至到屋子中間的刑架前,架上綁著一個人,身上血跡斑斑,傷痕纍纍,頭無力的垂著,剛剛暈死了過去。
見到黃晨安進來,另外兩個人收了手中的刑具,施了禮道:「黃將軍。」
「嗯,怎麼樣?還是不招嗎?」黃晨安看了看刑架上的人問道。
「是的,這傢伙的骨頭還真是挺硬的,」那人說道。
黃晨安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水桶,那人立即會意,把水桶拎了起來,潑到刑架上那人的身上。
冰水一激,那人立即醒了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眼前多了一個人,而且這人的面色沉冷,目光如電,明顯和之前的那兩個不太一樣。
黃晨安對著他的目光也在細細的打量著他,眼前的人雖然受了傷,但是目光依舊清亮銳利,倒真不是個一般的人物。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黃晨安豎起一根手指,「你只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那人並不答謝,只是眼睛盯著黃晨安,像是一頭受傷的猛獸。
黃晨安並不畏懼他的目光,而是繼續說道:「城門樓上,那具死屍,是不是你乾的?」
那人短促的一笑,聲音沙啞的說道:「原來是你想問這個,當然是我,你們以為你們的防備有多麼嚴密,還不是被我鑽了空子?」
「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黃晨安譏誚的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輕蔑,「你還真的以為你自己有多麼高明?能在那種情況下殺人奪衣,也算你有點本事,但是……也不過如此,在你離開后第一時間,我就下令調整了時間和順序,而你也真是膽大狂妄,居然還敢原路返回,走同一個城門,才能被我們逮個正著。」
「你是誰?」那人盯著黃晨安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黃晨安握著腰間的刀柄,「你只要知道,我的主子是誰就行了。」
「嗯?你的主子?」那人居然淡淡的一笑,眼底像是閃過一絲輕蔑的光,「左右不過是大昭的皇帝罷了。」
「你錯了,」黃晨安昂著下巴,他清楚的看著那人微微震驚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我黃晨安,只聽命於一個人,那就是,大昭寧王。」
那人的眼睛瞬間睜大,他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眼前突然有光芒一閃,那光芒銳利,狠狠的劈來,讓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只是在這眯眼的瞬間,突然聽到有兵器入肉的聲音,有什麼被切開,隨即他感覺到身子里的熱量像是被開了閘的洪流,從某個地方突然間便傾泄了出去。
他慢慢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腹間,赫然有一個大大的口子像咧開的嘴,大團大團的鮮血正在奔涌著向外流出去,而他對面站立的黃晨安,手中拎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那刀尖的血珠串串滴落,發出輕微的聲響,而在那刀柄的下方,刻著的一個奇怪的動物形狀,像獅像虎,一隻爪子踏入雲間。
他突然想起,那個少年成名的皇子,那位名震天下的戰神,大昭寧王的戰袍上便綉著這麼一個圖案,而據說他的死忠手下,人人會使一把鋼刀,那刀柄上也有這麼一個圖案。
原來,真的是他。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個姓黃的人,一出現便殺了自己?他不是應該再拷問一下的嗎?難道他不想知道那些秘密?
黃晨安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在他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某個組織中的人,這些人要麼是組織的死忠者,要麼便是有脅迫在身,比如鑲嵌在嘴裡的一顆帶毒的牙,比如藏在某些暗處的殺機。
與其浪費時間去做些無用的事,倒不如處置了他自己再去尋找線索。
那人終於死去,頭垂下,領口微微敞開,黃晨安突然看到那領口之下的有一處有些特別的肌膚。
他慢慢行至那人面前,用刀尖輕輕挑開衣領,果然,在他的鎖骨下方至右肩膀的位置,紋著一個圖案。
上面是一隻造型奇特的怪獸,下面則是一座山一樣的造型,山頂還有雲霧的形狀,與怪獸腳下的雲狀連成了一體。
這圖案瞧著甚是怪異,黃晨安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直覺感到這東西一定有什麼玄機,說不定和這個人的身份有很大的關係,誰閑得沒事兒會在身上紋這麼一個奇怪的玩意兒?
他不再多想,對身後的兩個人說道:「拿紙來。」
兩個人不敢怠慢,快速的找出一張空白的紙遞了過去,黃晨安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小的藥瓶,然後把紙蓋在那個圖案上,手中的藥瓶輕輕一倒,把裡面有幾滴淡黃色的液體滴了出來,一落到紙上便很快散了開來,慢慢的,那人肌膚上的圖案也一點一點清晰的被印到了紙上。
黃晨安把藥瓶收好,又把拓好的圖案折好拿在手中,對兩個人說道:「把屍首處理掉,要不著痕迹,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是。」兩個人急忙應下。
黃晨安不再多言,他拿下剛才放在牆壁上的火把,順著台階大步向上,走出了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