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安王出手
容溪很好,卻有人很快不好了。
那些侍衛一路拖著二夫人出了府門,伸手一摔,「二夫人,請吧,請記住王爺說過的話。」
說罷,拍了拍,轉過身又對門上的人們說道:「門上的人都仔細聽好了,王爺有令,今後容府中的人除了容家將軍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寧王府,特別是二夫人和二小姐,若是有誰當差不仔細,私放了人進去,王爺說了,那就收拾東西滾蛋!」
「是。」門上的人都立即回答,還有人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二夫人的相貌,恨不能刻進眼睛里。
二夫人像破麻袋一樣被摔在地上,又聽到這樣的話,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那裡在附近的容家轎夫也呆在那裡,心中卻是一陣的快慰。
二夫人和二小姐在容府里一貫作威作福,之前死裡逃生全是託了大小姐的福,這母女二人不知道感恩,二小姐自己惹下了禍事不知道吸引教訓,今日二夫人還趁著老爺不在家,偷偷跑到寧王府來興師問罪。
如今可好,被人家給扔了出來,寧王還下了這樣的令,真是罪有應得。
「都愣在那裡做什麼?」二夫人嚎叫了一聲,把那幾個轎夫嚇了一跳,「還不快把轎子抬過來?」
幾個轎夫急忙手忙腳亂的抬起轎子往這邊湊了湊。
二夫人正要從地上爬起來,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片赤紅色的袍角,那紅色鮮艷,如同一片朝霞,讓她的眼前突然亮了亮。
她抬起頭來,眼前其它的景色突然都暗去,只餘下那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他輕輕的伸出手,「二夫人,本王扶您一把。」
二夫人心裡的喜悅轟然一聲炸開,她扯出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那一頭的亂髮被水弄得濕透,貼在腮邊,她卻像是早已經忘記。
「您是……」她一邊起身,一邊想著他之前所說的話,他自稱「本王」,但是大昭的王爺她都認得,那麼這位……一定就是來參加大比的,樣子如此出眾,又是一身的紅身,莫不是明宵的七皇子安王殿下?
她彷彿又看到了自己女兒的光明前途,明宵與大昭是鄰國,這些年日益強大,而聽說這位七皇子不僅人樣子長得好,而且性子也溫和,最重要的是他還是明宵皇后所出,血統高貴,比那些什麼妃子所生的皇子更高一籌,頗受明宵皇帝的喜愛和器重。
她站直了身子,垂首看著郝連紫澤剛剛撤回去的手,乾淨修長,肌膚細膩,果然是個養尊處優的。
郝連紫澤淡淡道:「本王來自明宵,是帶著隊伍來參加大比的,不日便要啟程回國。」
二夫人心頭一喜,自己果然沒有猜錯,但是一聽他不日即將回去,心中又有些發急,施了個禮道:「原來是安王殿下,怎麼這就要急著回去了?妾身經常聽將軍提起您,不如明日到我容府作客可好?小女秋兒正好在家,可以在席間侍奉。」
寧王府上的門子和那些還沒有離開的侍衛都不禁一怔,差一點驚得掉了下眼珠子,恨不能把二夫人再扔一次,扔到九宵雲外去,好讓她別在郝連紫澤的面前丟這個臉,這萬一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把臉丟到國外去了?
那些容府的轎夫腳下也是齊齊一個踉蹌,恨不能掉頭就跑,容家攤上這麼一個夫人,真是太、丟、人、了!
郝連紫澤卻依舊是淡淡的笑意,手中的扇子輕輕擊打在掌心,他的目光落在虛空處,像是看著天邊變幻的雲,「噢?容家二小姐?」
「正是,正是。」二夫人急忙連連點頭,還以為自己的女兒賢名在外,連明宵的郝連紫澤都知道了。
「可是剛才二夫人在寧王府中對寧王提到的那位?可是曾經是齊王府側妃的那位?可是現在被齊王府扔回容府中的那位?」郝連紫澤的聲音清清,如泉間的泉水,叮呼有聲,卻字字像透出乍暖還寒的春日裡那泉水中特有的滲骨寒意。
二夫人臉上的笑意一僵,激動的臉色也微微發白,襯著那一臉花了妝和濕了的發,像是一個女鬼。
「本王福氣太淺,實在與二小姐無緣,」郝連紫澤卻像是並沒有察覺到她的變化,語氣依舊淡淡,「還是請二夫人再物色其它人吧。告辭。」
說罷,他翻身跳上拴在拴馬樁上的一匹黑馬,如一朵飄然的雲,駕著一陣黑色的風快速而去,消失不見。
二夫人依舊愣在那裡,氣得渾身發抖,其中一個轎夫臉上都覺得無光,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看她還愣在那裡,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夫人,還是快點進轎回府吧。」
二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咬了咬嘴唇,看著寧王府的大門幽怨的白了一眼,轉身上了轎子。
豈料,轎夫們剛走了幾步,忽然聽到轎子里隱約有「哧啦」一聲響,然後,便傳來二夫人如同殺豬一般的嚎叫了一聲。
「啊!」
轎夫們又是嚇了跳,腳下一晃,轎子差一點從肩膀上滑下去,剛剛站穩,突然後面的兩個覺得腿上一痛,像是抽了一下筋,這下子再也站不穩,轎子一歪,二夫人便從轎子中像是一顆肥圓的土豆一樣滾了出來。
路人一看,不由得驚呼出聲,那幾個轎夫也張大了嘴巴。
二夫人身上的外衣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變得四分五裂,像是穿在身上太瘦,而讓那些針線縫著的地方都紛紛開了線,如同一條一條的破布掛在身上,露出里的白色中衣。
她捂得了胸前就捂不了腿,捂得了腿又捂不了後面,在眾人的指指點點和低聲議論嘲笑中,最後氣血上涌,兩隻眼睛一翻,暈死了過去。
那些轎夫登時傻了眼,互相看了一眼,用力的垂著頭,急忙把暈死過去的二夫人拖回了轎子中,放下轎簾,匆匆的抬起來衝出了人群。
耳邊依舊傳來那些人的議論之聲。
「那是容將軍府上的轎子嗎?」
「是啊,你沒有看到從裡面滾出來的是二夫人嗎?」
「二夫人?可是那位後來續弦的平妻嗎?原來是小妾的?」
「正是啊,也不知道容將軍是怎麼一回事,一世的英明,居然娶了這麼一號。」
「嘖嘖,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起來這二夫人也並不美啊。」
「就是,看到德性,衣服怎麼搞的?居然這樣就出門了,真是丟盡了老臉。」
……
那些轎夫深埋著頭,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一溜煙的沒有了影了。
無人看到街頭那裡駐立著一人一馬,原來消失的人影又出現在那裡,那人面帶著冷冷的笑意,手中執著韁繩,目光亮如寒星。
世人都覺得明宵的安王殿下溫和有禮,但是卻不知道世界是有一種人,是用溫和來拒絕別人,比如郝連紫澤。
他一貫保持著淡淡的溫和笑意,實則那眼底保持著淡淡的疏離,只有在面對自己心愛的人,才會把那層偽裝去除。
郝連紫澤想著站在廊下的容溪,她獨自一人站在那裡,就像當時她站在比武台上,孤身一人,迎風而立,眼神淡漠而高遠,卻讓他心底的酸澀翻湧,讓他心疼不已。
剛才那個女人,居然當著容溪的面就對冷亦修說那些話,之前她還對容溪說了些什麼?容溪聽到那些話會是多麼的傷心難過?冷亦修……怎麼能夠讓容溪受這樣的欺負?
郝連紫澤的眸子越來越深,他不知不覺間把韁繩一圈一圈的纏在手中,一點一點的拉緊,粗糙的繩子磨著他的掌心,卻不及他心中疼痛的十萬分之一。
如果……如果容溪是在自己的身邊,一定不會讓她受這樣的苦,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可惜,她心心念念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
郝連紫澤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痛楚和酸澀,落日西下,灑了他一身的金紅色的餘暉,他赤紅色的衣袍似天邊的晚霞,絢麗卻帶著深深的蒼涼和寂寥。
容將軍這些時日也忙得很,大比之期,他是將軍之職,冷亦修又是他的女婿,他自然要比其它人費心一些,而昨天二夫人又言詞閃爍,聽她說容秋也回了府,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二夫人還和他大鬧了一番,說他不關心女兒,說得他一頭霧水,心中愈發的鬱悶。
氣惱之下,他索性去了書房自己睡,看著跳躍的燭光,他心中有幾分難過,現在真是老了,空閑的時候,越發容易想起之前的夫人,她賢淑文靜,又喜好詩文,年輕的時候自己還經常笑她,更願意讓她看他練武,如今想來,在有她的日子,才是最快樂的日子,只要有她在身邊,她做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他嘆了一口氣,又有些想念容溪了,想著容溪大比取勝,他心中的喜悅就無法控制,之前聽到那道聖旨的時候嚇得魂都快飛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看到登台的果然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又擔心的要死。
好在,果然是自己的女兒爭氣,一舉得勝。
想到容溪,不禁又想起二夫人所說的話,心中又有幾分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