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美人設關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美人設關

君臣二人議罷國事,吳王夫差便站起身來,對易旺吩咐道:「你去安排宮監們整理驛館,今晚相國就在山上歇息,明日好趁早下山。」

伍員見夫差面色和緩,心情頗佳,便趁機進言道:「老臣有逆耳之言,今日不得不說,還請大王震耳一聽!」

夫差立定腳步,望著跪在階下的伍員,訝然道:「相國請起!相國既有話說,可儘管說來。」

「老夫聽說自從越國請降以來,每年都有越女進獻給大王。雖然表面上似乎是越國君臣的恭謹之心;但老臣以為,這其實是越人的狡獪之處,他們深藏禍心,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夫差聽後面皮泛紅,強忍住怒火,道:「相國此言差矣!越國現在成了我們的屬國,越國之寶便是我們吳國之寶;越國之女也是我們吳國之女。越人愛我,有何不可?而相國卻說什麼包藏禍心,這難道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么?」

伍員悶聲道:「越臣文種乃是足智多謀之人,現在越國由文種治國,大王不可不防!吳國美色自有不少,大王何必寵幸越女?越國乃敵對之國,對我們身懷怨望之心,臣深為大王憂之!」

夫差哼了一聲道:「越國是吳國的屬國,難道不應該有所進獻么?再說她們區區女子,還能把寡人怎樣?相國何必出此牽強附會之語?」

伍員繼而道:「臣聽說有越女名鄭旦者,乃越女之首,深受大王的寵愛。越人進獻女色,就是要讓大王沉湎其中。自古因女子失國的君主難道還少嗎?所以大王萬萬不可被這些美色所惑,大王戒之可也!」

夫差心裡一陣冷笑:「這老匹夫現在的真實意圖顯現了出來,他明知鄭旦乃是寡人的心愛之人。卻拿她是越國人來說事,專門與寡人作對。」

夫差面色一冷,微怒道:「老相國對越國一直心存芥蒂,有猜忌之心;但鄭旦乃一越國弱女。難道也成了相國眼中之釘?」

「老臣非為一己之私。這位鄭旦,臣打聽得十分明白:她本為諸暨的越國女子。被文種選中,授以弦樂歌舞。後來備選吳宮,受大王寵幸。而色能消志、欲能蝕骨,此女稟天地之秀。大王既愛之,臣自然視如眼中之釘。」

夫差氣不打一處:「伍員大膽!寡人非三歲小兒,亦非昏君。寡人後/宮之事,非相國可問也!」

伍員聽后也生怒起來,禁不住兩眼冒火,抗聲道:「王之後宮亦如國之後院,越女俘獲大王之心,豈能小覷?如果大王被越女的妖言所惑。對越之事,豈能不失之偏頗?」

「寡人堂堂一國之君,豈會受女子擺布?相國之意,難道是說寡人是一個昏君嗎?」

「老臣不敢!」

夫差在議事廳氣咻咻地轉了幾圈。怒道:「按照相國的意思,這些越女該如何處之?」

「越女入宮,有的已經受大王的臨幸,不可遣返,不如以別宮圈養,大王避之即可。有的沒被大王臨幸的,如果大王願意賞賜給諸臣,也是一個法子。」

夫差氣得麵皮發白,冷笑道:「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說完便冷著臉拂袖而去。

伍員還欲說點什麼,見夫差怒氣沖沖地去了,只得作罷。出了議事廳,越朋上來接住,下了姑蘇台,一行人乘車下山而去。

這邊吳王回到后寢,見鄭旦身著一襲淺色薄紗長裙,逶迤垂地,更顯得婀娜如柳、玉樹臨風。

鄭旦上來接住夫差,一邊為夫差更衣,一邊問道:「妾見大王剛入宮來之時,面沉如水,何也?」

夫差恨恨不已:「真是氣煞我也!這個老匹夫真是越來越昏聵了!寡人恨不能殺之!」

「大王去見相國,何故如此生怒?」

「這個老匹夫真是可笑!可笑之極!按照他的說法,寡人豈不是成了商紂,愛姬就是那妲己了?」夫差口中依然恨聲不絕。

鄭旦察言觀色,試探相問:「大王和相國議論國政,怎麼有閑心論及臣妾?」

「老匹夫整日視越國如眼中之釘,當然會傷及無辜。」

鄭旦淺笑道:「大王又何必生怒?相國是擔心臣妾蠱惑了大王,但不知相國是不是抬舉臣妾呢?臣妾只不過是亡國之奴,有幸得君王薄倖,臣妾做不了妲己,君王也定然不會做那商紂,老相國難道想做那比干?」

夫差恨恨道:「他想做那比干,究竟寡人不是那商紂!」

鄭旦見夫差鬱鬱不樂,便吩咐庖人備宴整酒,自己撫琴弄影了一回,為夫差把酒言歡。

及至夜昏之時,宮女侍候夫差洗浴,鄭旦尋機密問易旺原委。

易旺道:「相國此次上山,本來與大王商議的是伐齊之事。因為前些時日太宰主張伐齊,所以大王就傳相國上山商議,但相國卻十分反對伐齊,大王也同意了相國的主張,罷了伐齊之議。後來不知怎麼就說到了夫人身上。」

「相國所言如何?」

「相國勸誡大王,說要把越國進獻的美人全部圈養起來,或者賞賜給大臣們,所以大王十分生氣。」

「相國怎麼又說起我來?」

「相國說夫人乃是越國美人之首,是大王最為寵信的,勸大王要遠離夫人,免得受人蠱惑,後來又說大王沉湎女色什麼的。」

鄭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對易旺戒之道:「這些深宮之語你等不得往外亂道才好,以免自尋禍端。我一個女流之輩,又是亡國之奴,竟然還會受到相國的猜忌。罷了,罷了!」

易旺見鄭旦的眼中流下淚來,便勸道:「雖然夫人受相國的猜忌。但大王心明如鏡,只要大王心裡有夫人,夫人何必憂慮,又害怕什麼呢?」

「小女子在越國之時,就聽說過相國的大名,在諸侯之中,相國可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我在越國只聽說過相國之名,卻不曾聽說過吳王。小女子被相國構難,自然難以自保。」

易旺道:「那是多年前的老黃曆了。小人跟隨大王多年,可以說無事不知!現在吳國之中,大王為了制約相國,有意和太宰結為政治聯盟,以免相國獨專大權,所以大王對相國十分防備。只要夫人受大王的寵幸,相國豈能奈何?」

鄭旦又勾了一句,假意問道:「相國不是吳國的棟樑之臣么,大王怎麼會防備他?」

易旺見並無他人,低聲道:「相國乃先世老臣,功高蓋世,又扶持大王得儲。小人聽大王說過多次,如果不加鉗制,諸侯只知吳國唯有相國卻無吳王了!」

鄭旦打住了易旺之語,長嘆一聲道:「罷了!相對大王來說,我雖受些委屈,也算不得什麼。只是你們如何知道,一個浮萍浪跡之人的亡國之痛?現在相國欲要除我,還不是易如反掌?」

易旺勸勉了鄭旦幾句,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稟天地之靈秀,在易旺的心裡,是無論如何都與死亡和毀滅之類的詞語聯繫不上的。他想著,每一個男人,包括執拗的老相國,也自然會有憐香惜玉之心,有誰會對這位國色天香的弱女子痛下殺手呢?

不過一頓飯功夫,夫差洗浴完畢,回到后寢。鄭旦強作歡顏,上前接入。

閑言少敘,轉眼已過月余,時令漸入秋季,在8月末又下了一陣好雨,天氣漸漸涼爽起來。

轉眼已是9月初,夫差傳令,姑蘇台全部人員下山入宮,回到姑蘇城的王宮大殿。而鄭旦的目光,隱隱地注視著在墓室養馬的兩位越國人,那是越國未來複興的的希望,也是她作為越女入宮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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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楚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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