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歸還
破曉,從窗邊遠遠望去火紅的朝陽周邊層層雲霧染得絢麗,薄霧帶著霞光飄渺渙散。空氣中是木香與草的清香味,鳥叫蟲鳴,這裡隨處可見的風景在現代只有那些被保護起來的風景區或者為被開發的農村才看到,我想這裡的人不曾相信以後會是如此發達而,我們現在也不曾相信地球終究一天會被我們毀滅,不對,我們相信但是事不關己至少現在沒滅亡所有無所謂。
貌似扯遠了,算了不想這些事了,我洗漱好換了件衣服便去找宸天。
來到了酒樓宸天已經在那了,還在那裡吃著早點。
「真是會享受。」我拉開椅子坐在他旁邊笑道。
「人生嘛,當然要享受!來來吃個包子把你嘴堵上。」我還沒時間拒絕嘴裡就含著一個包子了。=-=
我拿下嘴裡的包子然後咬了一口,對宸天說:「待會我要去拿兵符,你陪我去唄。」
他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我,眼神閃過複雜之色:「你……真要把兵符給他?」
我奇怪的看著他,點了下頭:「對啊,怎麼了?這樣的話我們就兩清啦,再說了著本來也是他的東西他只不過交給我保管而已。」
他眼中閃過的憐惜但只是一瞬,他又哥倆好的錘了下我肩膀說:「傻!就是傻!」
我丟下包子手呈花狀擺在臉頰兩邊,眼睛晶亮晶亮的說:「傻的可愛有沒有?」
只見他哈哈大笑又塞了個包子給我說:「吃你的包子去!」
我撇撇嘴,吃著早餐。
很快桌子上的食物都被我們吃完了,走出酒樓他跟在我後面,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吧來到了家「布莊」就是買衣服的地方。
我走過去對著長得一臉憨厚的老闆說:「有沒有帶著梅花印的布啊?」
掌柜說:「前天剛買完了。」
我又說:「那有沒有蓮花印的布?」
掌柜說:「只有一曲蓮花。」
我似生氣的敲了敲桌子,四長三短兩停頓:「帶我去瞧瞧。」
宸天在一旁,他的表情吧勉強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待我出來對著宸天故意裝驚呆的臉上打了個響指,說:「走咯。」
他啞然失笑,「你的暗號真是無人能破。」
「必須的!」
這家店還是我剛穿來那會開的,也沒指望能賺錢,只是覺得可以用來傳遞消息之類,一心盼著能幫上江泊一點。如今這店卻也算小有名氣了,而我和江泊卻要陌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有心栽花花不開。
拿了兵符,又坐著宸天那輛馬車進了宮,這次卻沒有像上次那樣無比拉風的一路暢通無阻囂張無比的到了養心殿。而是在一重宮門哪兒停了下來。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宸天,他卻是神秘的一笑,並不解答我的疑惑。
宸天先下了車,又伸手把我扶了下來,我卻被眼前的場景驚了下。
只見哪巍峨的赤紅一重銅門大開,士兵分成四列,每邊兩列整整齊齊的站著,手持長槍,身上皆是穿著肅冷的黑紅軟甲。
在這金飾的皇宮中,黑紅軟甲的將士們舉起了手中的長槍看著我,整齊劃一的砸下,腳下的地都彷彿震了那麼一陣,發出巨大的響聲。——但是蓋過這一響徹皇宮聲音的,卻是雷鳴般的歡呼聲,這是從三萬將士的喉嚨里迸發出來,低沉而又洪亮的歡呼聲:「恭迎巾幗將軍歸來!」
我一時間有些無言,黑紅軟甲這是我那時為幫江泊打江山而組的暗襲營的標誌,後來是打算轉給宸天的,但還沒來得及交待就穿了。
如今……
「懷念吧?」宸天站在我身旁,手上牽了兩匹馬,其中一匹棗紅色的,我看著甚是眼熟,正是我當年上戰場之時與我相伴兩年的馬!
他把棗紅色馬的韁繩塞給我,道:「我們騎進去吧!」話落翻身上馬,揚長而去。————我看著那背影眼睛有些發澀。
我騎著馬,他也始終保持在我左右,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拎著一大罐烈酒,時不時灌上一口,酒水淋漓而下隨著他的衣襟落下,動作間說不出的豪氣萬丈。
他道:「至今還記得你當年稱巾幗將軍帶著暗襲營跟我帶的鐵騎營較勁的時候,那時啊。我就在想,皇后,這位子,不適合你。你,令語,就該無人能牽扯住,瀟瀟洒灑的活著!不用管那些個世俗!」
「這暗襲營,你走後差點落到姚家,我看不過又給討了過來。」
「那皇后的位子有什麼個好稀罕的!看好了,這是你的暗襲營!你一手帶出來的驕傲!不比那些個嗆人的水粉胭脂女人看著順眼多了!」
「他江泊廢后,那是他眼光不好!你又何必與他計較!」
「我知道的,你這次走後是不會回來了。雖然我是不知道你那老是突然不見的毛病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知道,你,是我的戰友,摯友。這點永遠也不會變!」
我一路無言,心裡千迴百轉。
那黑紅之色一路排到二重宮門那才盡,像是信手間寫下的狂草在結尾勾筆之時的飛白,狂亂又帶著萬丈的不滅豪情。
到了養心殿,他並沒有打算進去,還坐在馬背上,我翻身下馬,與他錯身之時低聲道:「謝謝,還有戰場上保重!」
我踏進養心殿,直入內殿,殿里看起來有些朦朧,是點了龍涎香,這味道我再熟悉不過,只是不知今日是心態不一樣了還是怎麼,總覺得好像跟以前的味道有點不同。
我倒是不怕今天宸天搞出那麼大聲勢江泊會去找他麻煩,現在都要打仗了,還是關係到國家的,江泊是不會找宸天麻煩的,他還需要宸天替他去打仗。
我看了眼著坐在那的一身明黃龍袍的江泊,心中的痛楚淡了許多,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
江伯注意到我的視線轉頭看著我,他愣了下,起身徑直朝我走來。明黃色的袍子在光線的照射下璀璨的無以復加。
我沒等他走進,就退了一步,把手中的兵符遞了出去,「這是兵符。」簡短明了的話語,不起波瀾的語氣。
我低著頭盡量不去看他,不去看他的眼睛,這樣心就不會那麼痛,心中留下來的想法才不會那麼強烈。
我明白他心中還是愛我的,但比起我江山才是第一位,我們的愛不平等,而且我時常會消失無法為他管理後宮,所以我跟他註定無緣。
以前看著那些女人與男人的悲歡離合,離開時,女人總是傷心欲絕,不舍離去。
我總是想著,如我也有那麼一天,那我一定要挺直了脊背笑著瀟洒離開。
而現在才發現談何容易,臉上帶著淺笑,不起波瀾這都是極其不易的。
我抬頭看著他,原本以為心已經看透了已經麻木了——不會在疼了。
卻——
我看著他接下兵符,看著他眼裡難以掩飾的悲傷,卻是一字未語,看著他眉眼間落寞在飄散的龍涎香中忽隱忽現。
轉身平息住著心中刺痛,向外走去,一句輕輕的再見作為與我與他的落幕,合著血劃過心頭。
他則是在後面看著她一步步遠離,她走並不快,但步子卻是透著一中穩與沉,就像邊走邊看著這兒,清理著所有的回憶,在踏出這兒的時候把那些回憶銘刻都一併擯棄,不留痕迹,從今消失。
他的手徒然握緊,衝上去抓住了她,隔著那垂下來的綢緞廣袖抓住她的腕子,緊緊地抓住。
而她只是側著頭看了他一眼,停了下來,並未掙扎。——他的心安了下來,有種找回了最珍貴的珍寶的喜悅漫開。
她終究是捨不得?
他牽著她的手往裡走去,她也跟著。
「江泊。」她低聲念出他的名字,那聲音柔柔的。
而他卻像是驚到一般忽的轉身看著她,而她正笑著。
這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迎著光線,籠著層淺金,笑的燦爛,一時間他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淡了,眼裡,心裡,只剩下她的笑臉。
「放手吧。」——一句輕飄飄的飄了過來,打碎了他所有的僥倖連帶著一起碎掉的還有那顆心。
他斂下眼不答她的話,只是執著的拉著她的手,「留下來。」
「對不起。」我微笑看著他。
他愣住或許是因為他沒有料到我的坦然,又或許是因為他沒有料到我會拒絕——畢竟我從為拒絕過他。
他鬆手了,我抬頭看向他,側過頭薄唇緊抿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眼神中複雜的感情是我無法理解的。
良久,他的氣息一沉,望向我。
張開了雙手,我擁入他的懷中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他環住我腰的手臂收緊了幾分然後放開。
「好好照顧自己。」他說。
一陣熟悉的眩暈感又傳來,我知道,我該走了。
視線徒然黑了下來,也沒了聲音,只能夠感到那種難受的墜啊落感。
不過感謝這次讓我好好的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