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蓮花燈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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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快看,有雜耍!」幻眉還沒等我回過神,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那火光時明時滅,原來是有人在雜耍,我對時瑤說道:「你陪著幻眉,這孩子馬虎沒心機,別被人騙了都不知道,我去河邊逛逛,你們看完了來河邊找我。」時瑤擔憂地看了看我,又偏頭看著不遠處的幻眉,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出口,點了點頭:「姑娘小心。」我點了點頭,微笑著目送她。
將手中的蓮燈放在地上,我看著河上漂浮的一盞盞蓮燈。
不知道父母如今有沒有報警找我呢,我也離開了有一段時日,也不知道父親的流年閣有沒有順利開張呢,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留下了眼淚。
我望著蓮燈,心中竟然升出一絲絕望,這醉流鐲問了很久,都沒有一點點下落,難道我要在這個時空掙紮下去嗎?
向前邁了一步,我彎腰想要捧一把水,卻突然被人攔腰抱起,我驚呼一聲,抓緊那人的手臂,驚慌間,我抬頭,見是弦歌,不由得怒從心起:「你幹什麼!快放手。」他眼中滿是怒意,竟然抱得更緊了:「你清醒點,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掉進河裡。」說完,帶著我遠離河邊。我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束縛。他突然鬆手,我一時沒有支撐點,摔在了地上,而臉上的面紗也飄下來,我伸手想要揀,卻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陣風,將面紗吹到了河中,隨著流水飄蕩而去,我吸了一口氣,望向弦歌。
他的拳頭緊握,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眸,而此時,卻不再清澈,帶著渾濁的情緒,而他的白衫也不知道何時沾上了一點臟污,此時,顯得格外突兀。
我站起來,雖然不及他高,我仰著頭看他:「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我想我用的應該不是問句。顯然他也沒有想要回答我的意思。我挑眉,算了,這二世祖估計又要發脾氣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吧。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拾起地上的蓮燈,轉身便想離開,卻被人拉住了手,弦歌走到我旁邊,拿過我手中的蓮燈,拉著我的手,他的手很細膩,帶著很溫暖的觸感,他包著我的手,沒來由的,心裡一跳,臉便紅了:「你……」「不要說話,跟我走。」他偏過頭,也不看我,只是拉著我的手慢慢收緊。
心裡閃過無數的疑問,今天是怎麼了,明明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怎麼會拉著手走在街上,我看著都覺得怪異,甚至覺得有點驚悚,是不是因為我偷過他的譜子,而且還當著眾人的面罵他,他今天是想一起算賬,想要謀殺我?想到這裡,我縮了縮脖子,卻被他拋過來的白眼當場尷尬起來。
「那個,要去哪裡啊?」我輕輕地問了一句。他卻突然停下腳步,我還沒反應過來,卻被他抱起來,我蹬著兩條腿,有點害怕,雙手不自覺地勾住他的脖子,他卻是笑了起來,眼眸中散發出懾人的光芒,我愣愣地看著湊得如此近的他,能夠聞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竹香。我的臉更加紅了:「快放我下來!」他抿唇:「閉上眼睛。」我依言閉上眼睛,卻聽見風聲快速地從耳邊掠過,覺得好奇,我睜開了眼睛,卻看見周圍的景色在不斷地變化,我看著下面,不禁害怕的叫起來:「怎麼這麼高,喂,你不會想摔死我吧……」還沒說完,他皺著眉,手也突然動了下,我的身體突然下落,我急的立刻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噤聲。他這才施展輕功,快速地下落。
將我放下,我望著周圍模糊的景象,地上大片大片的蓮花瓣,有紫色的白色的淡粉色的,煞是好看,看著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小船,向我招了招手:「想去看睡蓮嗎?」我詫異,難道他聽到了我剛才說的傳說睡蓮嗎?但心下還是十分期盼的,點了點頭,提著蓮燈上了船。他拿起船槳,慢慢地搖起來。
身邊的睡蓮嫵媚多姿,有的卻清純如水,靜靜的湖面上布滿了碧翠欲滴的荷葉,像是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翡翠傘似的,把湖面蓋的嚴嚴實實的。而那朵朵蓮花卻開得如此妖嬈多姿,我記得前世背過一篇詩句,是描寫蓮花的。「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輕輕念出這一首一剪梅,是北宋李清照所寫,雖然在此時顯得有些蕭瑟,卻是也十分應景。
「流玉姑娘果真是才情女子,怪不得會為沐武傾如此傾心。」耳邊傳來弦歌冷冷的聲音,我抬頭望著他,他的身影顯得很孤寂,獨自划著漿,卻突然笑了,笑的有些涼,有些諷刺。
我低頭,雙手觸摸那些蓮花,問他:「你可知道蓮花的花語是什麼?」他定定地看著我撫蓮的動作,搖了搖頭。我溫柔地摘下一朵蓮花,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清冽的香味:「忠貞和愛情。」我將手中的蓮花遞給他:「弦歌公子,總有一天,你的脾氣會為了另一個人控制,你的一切都會為了那個人而搖擺不定,而當你發現你的心緒早就不由自主的時候,你就愛上了那個人,而且難以自拔,忠貞和愛情,便是每個陷入其中的人都難以掙脫的定律,我將這蓮花送與你,雖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卻希望你能夠對你的愛情忠貞。」他如水的眼眸中倒影出我的樣子,他接過那朵蓮花,久久地未言語,卻只是突然地說了一句:「天色已晚,回去吧。」說吧,將船搖到了岸邊,然後將我送回了河邊,我正想與他說聲謝謝,他卻沒了蹤影。
「姑娘,原來你在這裡!」身後傳來時瑤和幻眉的聲音,我呼出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蓮燈,向她們招了招手。
「剛剛來找姑娘都沒找到呢,還以為姑娘失蹤了呢,還好在這裡。」幻眉撲倒我懷裡,卻覺得有些不太好,看著我半天,突然驚叫:「姑娘,你的面紗呢!」我摸了摸臉,我倒是忘了我的面紗,我抱歉地笑了笑:「不小心被風吹走了。」時瑤攙著我,道:「若不是幻眉這丫頭貪玩,本可以早點回去,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姑娘明日還要練琴,早些休息吧。」我也點了點頭,與她們一道回去了。
只是我又回頭望了望河燈,心裡本來平靜,卻突然生出了一絲絲漣漪。
弦歌,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為什麼我總是覺得難以看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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