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又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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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第三次見沐武傾,真的讓我有些意外。
我手下的琴音並沒有斷,只是彈得有些力不從心,我怔怔地看著他。
他今天並未穿著黑袍,而是一襲黃衫,上面綉著精緻的龍爪,蜿蜒盤旋,似乎都在昭告著主人身份的不凡。他玉一般的容顏因為這一襲威嚴的顏色襯得多了分尊貴。這塊玉,是不是,不再是我以前見過的那塊玉了。少了塵世間的溫情,多了分嚴肅的尊嚴。
身後傳來弦歌的輕哼,我這才斂了心神,專心於手下的動作。
「弦歌,」他看著坐在位上翻著譜子的弦歌,眼睛一瞥看到了我,當即笑道:「流玉姑娘。」我驚慌地點了點頭,起身想他行了個禮:「三皇子。」他也沒有糾正,只是慢慢地打開了手中的摺扇,他似乎換了把扇子,上面提筆「江山謠」三字,寫的大氣磅礴,非一般人能寫出如此氣勢。
弦歌懶洋洋地看著沐武傾,也不迎接,顯得漫不經心:「你又來幹什麼,我都告訴過你了,該說的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吧。」說罷,便想起身。卻被沐武傾一個反手摁在了位子上,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弦歌的肩膀,臉上有微微的慍色,卻也很好的藏住了,弦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向我,語氣十分冷然:「你先去後房練琴。」我也知道他們之間有事情要談,便乖巧地點了點頭,抱著琴走到後房。路過沐武傾的時候,我對他笑了笑,也許,是我都不知道的笑意,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看向了我,然後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我走到後房。
「沐武傾,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不覺得可恥嗎?」弦歌拍掉他的手,將手中的譜子狠狠地仍在了一邊。然後,站了起來,直直地看進沐武傾的眼裡:「從小你就利用自己的外表與虛偽的行為矇騙了多少人為你心甘情願做事,你就是個欺騙感情的騙子。」連語氣都有些微的顫動,看來,是氣到了極點。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啪」的一聲,摺扇關上了,沐武傾卻突然笑了,背過手去,柔和的臉龐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就這麼背對著弦歌,慢慢地走到茶座上,為自己倒了杯茶,才說道:「只是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還會與你知己相稱嗎?知己代表什麼,我想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對我的也不過是一時迷戀,你又怎知,我對她的感受?」說罷,抿了一口茶,又說道:「妄你口口聲聲不為塵世動心,而如今的你,能不能再這麼篤定,成大事者,必不可為了兒女情長而牽腸掛肚,看來,計劃要提前進行了。」「你……」一時無言,卻只是頹然地跌在位子上。
窗外柳葉紛飛,如此之際,卻依舊帶著蕭瑟的氛圍。
我百無聊賴,夜沒有聽到前面傳來什麼刀劍之聲,看來兩個人還是比較文雅的,沒有在這裡動刀動槍。
彈著彈著,也覺得無聊,怎麼還沒談完啊,想著想著,連琴音都快變成催眠了,我的腦袋一點一點的,也沒見弦歌那麼認真嘛,幹什麼要霸佔我喜歡的人這麼久啊,讓我連面都見不到。
「流玉。」宛若天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的手一時停頓,琴傳來突兀的一聲響,這回,我是真的被鬧醒了,我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弦歌?氤氳的霧氣中,我睜大眼睛,弦歌!見他面色帶笑,我這才徹底清醒,看了看他身後:「他走了?」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將我的琴抱起,拉起我的手:「今天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我好奇地問:「什麼東西啊?」他也沒有再回答我,只是拉著我便向外面走去,一路倒是什麼人也沒有,我還在好奇今天人怎麼這麼少,他卻笑著回答:「看來這一場病倒真是把你燒糊塗了,今天是明月樓的花魁撒花大典,怎麼,你忘了?」我這才記起來今天時瑤和幻眉倒是跟我提了提,說這明月樓此屆的花魁,那叫個風姿綽約,傾國傾城,絕世美人,見過她的人都是三魂丟了七魄,整天都念著月濃,月濃的,而這個月濃也是才藝雙絕的女子,一時間,是整個天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而明月樓也明裡暗裡搶了易月閣不少的生意,怪不得媽媽要這麼急切的讓我要當花魁了,原來這古代啊,生意也是要靠吸引的。
「我記得時瑤跟我講過,這月濃是美的天仙的人啊,你說,女人這麼美,男人怎麼會不動心。」想著想著,突然想到,問:「是不是所有皇親貴戚都去看了?」他半眯著眼,似乎想要猜測我問這個的意圖,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語道破:「他也去了。」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果然,美人紅顏,又有幾個人能夠抵擋。
一想到這裡,我竟然有些生氣:「你怎麼不去,哦,我忘了,你是不為美色折腰的君子。」君子兩個字,我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他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在他的眼裡,估計連美與丑都不怎麼分得清吧。
我卻不怎麼生氣了,抽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嘿,你呢,也算是我的好知己,我們呢,也是不打不相識,要不,我們去劫個色?」他的表情帶著隱忍的笑,挑眉:「劫什麼色?劫誰的色?」我的眼皮跳了跳,這廝可真聰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意圖。我打著哈哈:「我也是個愛美的人,你看,這月濃姑娘如此絕代風姿,我們不去看看是不是太過不去了?」他這才略帶思量地看了看我,才彎腰湊近我,呼出的鼻息,熱熱的,撲在我的臉上竟然微燙,我想,我的臉又有些紅了吧,卻怎麼也無法移開我的視線,他此時眼眸帶笑:「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有點不好意思,稍稍推開他:「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有鬼主意啊,難道你不了解我?」他這才作罷,卻還是牽起我的手:「我想帶你看的東西,就是這場大典,不過,我怕我出現會引起衝動,所以,我想藏在暗處看。」我一聽,便激動了:「可以啊,這偷雞摸狗的事情,特別好玩。」他含笑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太對,吐了吐舌頭,乖乖地任由他牽著我走。
他也失了輕功,只是手中又是抱著我,又要帶著琴,顯得有些吃力,我好心地幫他抱了抱琴身。
我們來到了一間雅間,這裡環境極好,而我的臉上也被他蒙上了一層輕紗,顯得很神秘,他這才放心,帶著我來到雅間,只是還沒等我開口,就打開了窗戶,我跑去看,果然,這裡的視角極其好,可以看到地下台上的情境,而且這裡很隱秘,別人是看不到我們這裡的。我開心地拍了拍手:「做的不錯啊。」
搬了張凳子給他,我坐在了桌子上,他無奈地隨我看向窗下。
這時,台下的鑼鼓聲開始響起,要開始了,我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者月濃姑娘究竟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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