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第一百八十章 終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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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我睜開了眼睛，翻身握住了花慈鑒的手。

然後，慢慢放開。

我慢慢坐起來，眼淚一下子划落。

他的表情很安然，可是再也沒有呼吸，他的面色很蒼白，此刻更是毫無血色，他靜靜地閉著眼睛，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叫我一聲流年。

一切，都終結了。

我想，有時候失去和得到都在一瞬間，我得到了自己的命，卻失去了他的命。

花慈鑒，你終是離開了我。

我已經失去了這麼多人，是不是我註定要這麼孤獨下去？沒有人可以再無怨無悔地陪在我的身邊，只有你一個人，把自己的命都給了我。

花慈鑒，我最後一次抱你，我最後親吻你的唇，卻如此冰冷。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胸口再也沒有了起伏，我再也聽不到讓我心安的呼吸，這般的寂靜，我不想要。

我將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靜靜地看著他，撫摸過他的臉，一邊流淚，一邊笑。

我不能發出聲音，就算在最後，我也不能告訴你，我愛你。

我想陪著你，可是你卻離我而去。

若我還有選擇，我將選擇再也不見到你們，不發生這些故事，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你說是不是，花慈鑒，夫君？

月光清冷。

「安子，今日就別給朕喝那參湯了，讓白莎被再給朕熬了。」沐武幻合上了手上的奏摺，按著額頭，很是頭疼地說道。

安子聽到他說話，立刻搖頭，趕去了瞌睡蟲，打起精神說道：「那皇上今日可還要去白美人那裡去啊？」

他睜開眼睛，搖搖頭：「今日就不去了，讓她早些休息把，朕近幾日太忙。安子，你說朕當初將她招進宮來是對是錯？」

安子笑道：「安妃才德兼備，又身世超於常人，自然是十分適合常伴君側的。」

「是嗎？」他輕輕地笑了，自嘲般的揮了揮手，安子心領神會，立刻退了下去，在轉身的一瞬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沐武幻站起了身，從暗格中拿出幻笛，輕輕撫摸：「流年，你現在可好？他有沒有給你你要的幸福？」

我是如此貪心，希望你身邊的男子只有我一個，可當初是我不能夠保護你，如今我這麼自怨自艾又有什麼用？

這幻笛，我就算想了你無數次，也抵不過真正見你一面。

這良辰好景，我早就看膩，而你的臉，卻讓我百看不厭。

安流年，若你有一刻能夠想起我，我該如何欣喜。

「姑娘，是否要將公子入葬？」小荷將手上的葯放在了桌上，走到我的身邊。

我點了點頭，將白布合上。

花慈鑒，此生此世，算我欠你一命，這輩子我還不了你，下輩子，我要第一眼就看到你，這樣，我們便能永遠在一次。

只是今生，我們將永遠天人永隔。

我和小荷將他埋在了早就挖好的土中，我還記得當初他英俊的側臉邊滑下的汗水，對我笑道：「小流年，若我死了，定不要忘記將我埋在這裡，因為在這裡，我能夠看到你的窗口，這樣就算我死了，我也能夠天天看著我的小流年，這樣你天天看著我，你也不會忘記我。」

今日我將你親手埋葬，只願這一切都將終結。

一筆一劃在墓碑上刻下你的名字，心被凌遲，小荷在我身邊默默地跪了下來：「公子，走好。」花慈鑒，走好。

夫君。

走好。

我將紙錢點燃放在了面前，看著那些碎片在空中飛揚，繞成了一個圈，此刻，連風都寂靜了下來。

整個天下，都好像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你說，我們後世流傳的故事，會不會有你和我？我執著於自己的所愛，其實不過是竹籃打水，所有我愛的人都在離我而去，而那些傷我至深的人也已經歸於塵土，有人為我顛覆了這個天下，有人為我放棄了自己的命。

而我能做的，只是在這個世界上，用你給我的生命無限的延續，無限的去沉淪下去。

無數次的擦肩而過，一眼的鐘情，到最後，也不過是只剩下了我一個人，苟延殘喘，在這燭火點燃的夜晚，看著燭光跳動，一切都寂寞了。

這一世的糾葛，我在君前一諾，現在都吹滅了。

我閉上眼睛，想象你的樣子，卻再也記不起來。

沐武幻，你有你的天下，你有你的美人，而我們的孩子，將永遠埋葬在黃土之下，我身邊有多少人，都被我埋葬，又有多少人，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死去卻無能為力，為什麼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想要保護我，我又如何受得起？

這乾坤日月之下，又有何處才是吾心安處？

這些虛設的美景，於我一如浮雲。

「姑娘，我來把，你休息休息。」她拿過我手上的紙錢，紅透了的眼眶在看到我一瞬間，又是一滴眼淚掉落下來，她趕緊擦了擦，卻還是止不住。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拉過她的手寫道：小荷你不要難過，我現在代替花慈鑒好好活著，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這裡，希望你能夠代替我和他好好地活著，這裡的一切我都會交給你，希望你能夠遠離世俗紛爭，這裡是他建起來的世外桃源，小荷，我只要你能夠平安地活著，就勝過一切了。

小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抱住了我：「姑娘，你也要走了嗎？你這樣的身體，本來也不是很健固，你再出去，若是遇到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啊？」

我笑著搖搖頭：我這次出去是為了完成我最後的願望，等我辦完那件事情，我就會回來，和你一起生活，我們到時候開個醫館，讓他能夠不再孤獨一人，你幫我看著他，我會很快回來的。

她終是點頭：「姑娘，你帶著我把，我和你一起走，我怕你遇到什麼是非，跟著你，我也可以找到公子的影子，你可知道公子對你有多麼重視，若我不能夠保護你，那我何談對公子的救命之恩的感激？」

眼淚一下子模糊了視線，小荷，你如此待我，我該如何感激？

我這樣的人，只能給人帶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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