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儒弱皇子

第一章 儒弱皇子

有酒無菜,酒是普普通通的糯米黃酒,二皇子坐在涼風亭內獨自飲著酒,忻雲站在一旁,她是母妃唯一的丫鬟。

「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稀。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顯然二皇子興緻極好。

「主子倒是好雅興,成天著就知道吟弄這些個淫詞艷曲,你看看人家三皇子,不及弱冠便統領千軍萬馬了,好不威風。主子要是一直這樣,聖上怎麼會重用主子?」忻雲注意到有點出神的二皇子。

二皇子笑了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我可沒有三弟那般有理想有抱負,今朝有酒今朝醉豈不最好?」

說話間,小安子匆匆忙忙的端著托盤從亭外跑了進來,二皇子手中的酒杯還未放下,他的突然出現倒讓二皇子一驚。

「慌裡慌張的幹什麼!手裡端著什麼?」

小安子從二皇子的目光中讀懂了什麼,小心的陪著笑道:「主子,是聖上賞的御膳,這菜可是宮廷第一御廚親手所制,就是秦公公太小氣了,竟分了些便宜的菜肴。」

二皇子隨便哦了一聲,放下酒杯道:「還是給母妃送去吧,我不餓。」

忻雲道:「送什麼送!主子您也真是好性子,您也不看看都分了些什麼,青菜蘿蔔的,稀罕么!那秦公公平日里仗著聖上寵信狐假虎威慣了,見主子不得聖寵便隨意欺辱我們,要是哪一日主子登上皇位,定要那老太監好看。」

二皇子心中不免一沉,這些年他一直醉情詩畫,反倒忽視了皇位的誘惑,也許是他在刻意迴避這件事。

忻雲見二皇子緘默不語,指著小安子:「小安子你也太老實了,那個老太監給你這些便宜貨,你也不知道說兩句,瞧瞧你那膽小如鼠的樣子,他不欺辱你欺辱誰!」

忻雲伶牙俐齒的,小安子悻悻道:「我???我有什麼辦法?他不給我不能去搶啊!主子你看這御膳?」

「算了忻雲,你不要再責備小安子了,這菜你們若是想吃便吃了吧,倒了怪可惜。」

「小安子你吃吧,施捨來的東西我可不吃。」忻雲把臉一扭。

二皇子當然不在乎忻雲的無理,他的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的苦笑,整個皇宮之中真正關心他的除了母妃也只有他們兩個。

一壺酒不知不覺已經空了,忽然聽見小安子說道:「主子,石安求見。」

二皇子看了眼小安子吩咐道:「叫他進來吧。」

石安進來磕了頭,道:「皇子殿下,穆王千歲明日在府中設宴款待諸位皇子,穆王殿下特命小的來邀皇子殿下。」

二皇子閉上眼睛,又是宴席,每次都是看似一片祥和,實際上還不是一個個各懷鬼胎。待了半晌,二皇子有氣無力的吩咐石安道:「你去回了皇叔,就說我一定去。」

翌日夜晚,按照宴席規定的時間,二皇子準時來到穆王府。

這兒的酒是上好的『十里香』,菜肴也是京陵名家廚匠親手燒制的宮廷宴,南翔北國一十九名皇子皇孫依次而坐,左側是王爺坐的宴桌,右側才是皇子皇孫的宴桌。

剛進大殿,太子便拉著二皇子坐在了左側,坐了左首第二個位子,這是親王才應坐的位子,右邊三皇子落了座。放眼望去,一屋子皇子皇孫,穆王李庭啟坐在居中的位置,他今年已經四十九歲,鬢角已略見斑白。

穆王舉起酒杯朗聲道:「諸位皇侄,諸位皇孫,今日難得一聚,我北國在聖上的統治下,國泰民安,歌舞昇平,處處一片祥和景象,讓我們舉杯恭祝聖上福壽無疆!江山大統!」

穆王府內響起一片歡呼之聲,所有人都顯得異常的興奮,從他們的眼中二皇子看到了希望,一統江山的希望。自一百年前大周國覆滅以來,江山四分五裂,一個個國家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經歷了一百年的弱肉強食,如今的天下只剩下南翔北國、封國、赤勒、漢朝、後周幾個國家。

喝完這杯酒後,大家便活躍起來,一個個觥籌交錯的狂飲著,只有二皇子慢慢品味著早已放冷的涼茶。

太子注視到了有些出神的二皇子,「二弟,你怎麼不喝?」

二皇子回過神來,迎上太子的目光,「奧,皇兄我不會喝酒。」

酒是好東西,酒能助興卻也能亂性,在諸位皇兄的面前二皇子滴酒不沾只是做出的假象,他的酒量好得很,而且從十歲偷偷喝酒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嘗到過醉酒的滋味。

看著大家一杯杯暢飲,太子也斟滿美酒,暢聲道:「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二弟也該喝喝這瓊漿玉液了!」而二皇子卻想起『借酒澆愁,愁更愁』這句話。

桌前一壺美酒很快就已經見底,太子已經有了些許醉意,他的臉上掛著笑,二皇子偷笑著,想來皇兄和冰琪姐姐相處的不錯。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在一起也是無可厚非。

這時穆王輕輕擊了擊雙掌,大廳之內絲竹聲悠然響起。一群姿容俏麗,穿著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飛鴻地舞進殿內,她們舞姿輕靈,身輕似燕,身體軟如雲絮,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蓮花般地舞姿,如花間飛舞的蝴蝶,使大家如飲佳釀,醉得無法自抑。

二皇子也情不自禁的沉浸在這婀娜多姿舞姿中。

樂曲聲漸漸轉弱,那群舞姬衣袖舞動緩緩向正中聚合,一曲盪人心魄的笛聲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無數嬌艷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群舞姬有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

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她水袖甩將開來,衣袖舞動,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眾人如痴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

笛聲漸急,她的身姿亦舞動的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過了一會笛聲驟然轉急,少女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歌舞姬在眾人的讚歎中逐一退場。

小王爺李宗忍不住贊道:「美!舞美!人更美!」他呵呵笑了兩聲,搖晃著站了起來:「父王???父王哪裡尋得美人,我???我???都忍不住想一吻香澤了!」

大家見到他的憨態齊聲鬨笑起來,李宗跌跌撞撞走到二皇子的桌前,雙腳忽然一軟,身體失去平衡靠在了二皇子的酒桌上,把二皇子桌上的酒菜碰得一片狼藉,二皇子因為閃避不及,身上也被酒水和菜湯沾了一身。

「咦?」李宗醉眼朦朧的盯著二皇子,「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區區皇子,還未封王,怎麼坐到王爺席上了!」

根據南翔北國的律例皇子建功才會封王有的權利,所以李宗才會有此一說。

太子主動維護二皇子道:「是孤王讓二弟坐的!」太子是皇儲,今後的皇帝,若不是他再三禮讓,今日坐在正席上的哪會輪到他穆王。

所有人都會給太子面子,不過醉酒的人卻不會,「不封王就不配坐在這兒!這兒是我穆王府,不是皇宮!」

二皇子也不生氣上前扶起李宗:「皇弟!你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李宗一把將二皇子粗暴的推開:「你是什麼東西?一個身份卑微的皇子……不見天日的雜種!居然敢說我小王爺!」

血液頓時衝上了二皇子的腦部,他們畢竟是同根兄弟,他居然用如此惡毒的話語來咒罵他。

二皇子用力咬住下唇,極力忍耐著這個自小蠻橫無理的皇兄。可有一個人不會忍,三皇子上去就給了李宗一耳光,這一下來的突然,李宗根本沒有防備,捂著臉頰,一臉的不相信,「你???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出言不遜的狗雜種!我二哥也是你能說的!」三皇子又一拳擊在李宗臉上,惡狠狠的說道。

李宗一張臉頓時變得毫無血色,渾身發著抖,指著三皇子,嘴裡罵著:「你別仗著你是王爺我就怕你!」李宗把頭一扭,看向穆王,求救道:「父王!您替我教訓他!」

穆王臉色鐵青了下來,三皇子也太過分了點,竟敢當著他這個長輩打自己的兒子,可是他還偏偏誰也護不得。穆王哈哈一笑,「輝兒,宗兒年少輕狂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喝酒就喝酒,盡興最好,不要爛醉。石安還不快把小王爺扶下去休息。」

李宗氣得嘴唇發抖,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過頭看著二皇子狠狠的說道:「今兒個這事全是你惹出來的!小王我要你去死!」

石安忙過來扶著李宗搖搖晃晃的向門走去,突然,李宗猛地掙開石安向二皇子撲去,抄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二皇子腦袋上,二皇子身體抽搐了一下,然後便無力的倒酒桌上。

一擊之後,李宗在不斷狂笑,他完全忘記了驚恐。三皇子大驚,飛身躍起,伸手就擊在李宗後頸,他臉上帶著冷意,盯著李宗,李宗嘴唇輕輕抖動了幾下,暈死過去。

這次沒等三皇子說話,太子垂著眼皮,搶先道:「穆王!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穆王怔怔的看著太子,太子終是皇儲,代表著皇權!穆王的身子和氣勢慢慢萎了下去,他斜著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聲音緩和了些說道:「太子言重了,本王怎麼謀反,來呀!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宣御醫!」

「穆王,這事。畢竟是李宗的錯,算孤王多說一句,這事傳出去對誰也不好!」太子接著說。

穆王垂下眼帘,他當然知道這件事若是傳到靖軒帝耳中,依著他護犢子的性子,事情就不會這樣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大殿的氣氛頓時卻顯得壓抑而沉重,一時間靜的可怕。太子看著三皇子吩咐道:「三弟,背上你二哥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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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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