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掩人耳目
若蓮宮內寂靜無聲,忻雲神態安然的坐在桌子前,緩慢而認真的默寫著經文。院子里傳來腳步聲,她彷彿沒有聽見,依舊認真的寫著字。
正殿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開,三皇子背著二皇子進了屋中,大聲喊道:「忻雲!忻雲!快去打盆水來!二哥暈倒了!」
「啊!」忻雲眼裡閃出一抹驚色,「主子怎麼了?!」
三皇子抬起頭,看著有點驚慌失措的忻雲,焦急吩咐道:「別叫了!快去弄點熱水來。」
「是,奴婢這就去!」忻雲慌裡慌張的奔出屋子打水去了。
用熱水敷了敷額頭,二皇子這才悠悠醒來,三皇子拍了怕二皇子的背,「三弟,你要是再這麼用勁,二哥的背怕是就要被你拍斷了。」
忻雲鬆了口氣,「主子您可醒了,嚇死忻雲了!」
「二哥!你這身子也太弱了些,趕明兒個我教你幾招功夫吧,要是那狗雜種再欺負你,好歹也防身不是?」三皇子知道二皇子的傷不礙事也就不以為意的閑說著。
二皇子面無人色的仰面躺在榻上,「得了吧,你就饒了你二哥吧,二哥我可經不住你瞎折騰。對了,我沒事了,皇兄走了,你早些回去吧。」
三皇子點了點頭,「也好,忻雲你好好照顧二哥,本王回去了。」
忻雲福了一福,道:「王爺慢走。」
二皇子喘息著,閉上了眼睛,直到再聽不見三皇子的腳步聲,他才睜開眼把敷在額上的錦帕拿掉扔給忻雲,「這東西真礙眼,忻雲把我的劍拿來,我要練劍了。」
「主子您沒事了?」
「這點傷算什麼,就算是再痛上十倍,我也能忍得住,別??鋁絲烊ツ謾!?p>忻雲吐了吐舌頭,笑道:「依我看就應該讓主子吃點苦頭,省的您老是胡說八道的!」
忻雲的薄怒輕嗔,讓二皇子的內心怦然一動,他這才發現原來忻雲嬌笑起來竟這樣好看,二皇子慌忙岔開話來,「小安子呢。」
忻雲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死哪去玩了,對了,主子,您為什麼要刻意隱瞞您會武功?」
二皇子點了點頭,道:「你千萬要記住,這皇宮之中處處都勾心鬥角,越是被辱的時候,越是彼此相殘的最佳時機,不管別人如何作為,切記要明哲保身,凡事不可表現的太過精明,越是在他人面前顯得懦弱,越會使人放鬆對你的防範。」忻雲對二皇子的關心溢於言表。
忻雲謹然受教。
沐浴著如玉的月光,二皇子抓起劍,舞了起來。他手中的利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里已吞胡虜血。
那劍是越舞越急,劍法大開大合,雖是長劍如虹,凌厲剛猛,卻是絲毫無損二皇子溫潤如玉的氣質,就像是一湖最安謐水,清風拂過的瞬間,卻只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
二皇子手中之劍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遊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游雲。
忻雲遠遠地看著,只覺得他像是哪裡的雲彩不小心飄落了人間,不染凡塵。
二皇子舞的累了,慢慢回停住手中利劍,看見忻雲正站在一旁發著呆,手裡下意識的一扔利劍,忻雲聽到動靜,「呼」的一下撲了過來,接住利劍,二皇子滿臉笑容的看著忻雲,忻雲俏臉微微一紅,美目流露出一絲誘人的媚色,輕聲道:「我去給主子備洗澡水。」說著倉惶去了。
翌日傍晚。二皇子呆在宮中實在煩悶,便拉著忻雲去街上逛逛,二人上了馬車,這輛馬車也許是皇宮中最寒酸的一個了,外面的彩漆多處已經剝落,露出陳舊的木轅,車上的綿簾也從原來的明黃色,變成了一種暗淡的灰褐,這樣也好,二皇子本來就不喜歡奢華。
兩匹老馬拉著舊車在喧鬧的街道上躑躅行進,沒有人會想到這輛車內坐著南翔北國的皇子。此車原應為四駕,可大內總管分配給小安子的卻只有這兩匹老馬,以老馬之力拉四駕之車,自然顯得吃力許多。
街道兩旁處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夾雜著各色商販的叫賣聲,當真是熱鬧非凡,整個京城洋溢著一片太平景象,身居深宮的忻雲,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一路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前面人潮擁擠,馬車已經無法行進,小安子在車前道:「主子,要不要下車行一段?」
「也好,小安子你找個地方去把車停了,然後再來尋我們就是了。」
小安子答應一聲勒住馬韁,二皇子握住忻雲的小手先後走下車去。
遠遠望去整條長街的行人宛如一條流動的長蛇。二皇子和忻雲並肩而行,也許是周圍的熱鬧的氣氛染了忻雲,她的心情一直很興奮,看看這個碰碰那個,像個孩子。
一邊小巷裡的燈籠上寫滿各式各樣的燈謎,忻雲饒有興趣的駐足一觀,卻見一隻蓮花燈上寫有『把酒言歡處處歡』猜一字。
「咦?這是什麼字?主子你可知道?」忻雲搖了搖二皇子手臂,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二皇子,到讓二皇子有些不適應。
「猜那些個做什麼,都是些哄騙小孩的玩意兒。」一旁兩名秀才模樣的青年正在冥思苦想,聽到這二皇子的話,轉過身子斜睨著二皇子。
二皇子並沒在意二人,倒是一名黃色衣衫的老者引起了他的,老者迴轉過身來,捋著鬍鬚,輕笑道:「倒要請教公子,哪些才不是哄小孩的玩意?正巧,我這到有一對聯,若是公子對的上,那公子剛才的話自是無可厚非,若是對不上那公子剛才評頭品足的就未免有點狂妄了!」
二皇子笑道:「老先生請賜教。」
老者道:「去年這個時候,老夫偶然得到一幅上聯,苦思多時,一直未能對仗工整,就請公子指點一二。」
那老者直起腰板,朗聲吟道:「幾層樓,獨撐東面峰,統近水遙山,供張畫譜,聚蔥嶺雪,散白河煙,烘丹景霞,染青衣霧。時而詩人弔古,時而猛士籌邊。最可憐花芯飄零,早埋了春閨寶鏡,枇杷寂寞,空留著綠野香墳。對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總貪送醉夢鄉中。試從絕頂高呼:問問問,這半江月誰家之物?」
二皇子劍眉微皺,沒想到這鬧市之中卧虎藏龍,這看似平凡的老者居然胸懷如此才學,他來回跺了幾步,這上聯長九十字,氣勢恢弘,豪氣萬千,想了一會,二皇子昂頭道:「千年事,屢換西川局,盡鴻篇巨製,裝演英雄,躍崗上龍,殉坡前鳳,卧關下虎,鳴井底蛙。忽然鐵馬金戈,忽然銀笙玉笛,倒不若長歌短賦,拋撒寫綺恨閑愁;曲檻迴廊,消受得好風好雨。嗟予蹙蹙,四海無歸。跳死猢猻,終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樓附首:看看看,那一塊雲是我的天?」
此聯一出,四周所有人都聽得是目瞪口呆。
那老者驚異不已,過了許久他方才一揖倒地:「公子驚世之才,讓老夫汗顏。」
「不就是會吟詩作對嘛!還不是一無是處,碌碌無為!」說話的竟是李宗,他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一雙眼睛泛著色迷迷的光。他一手擁著一個妖媚的女子,左晃又晃的挪了過來。
忻雲愕然的張大了嘴,一臉的莫名其妙,扭頭看著說話的人,她並不認識小王爺李宗。二皇子看見李宗不禁眉頭一皺。
李宗忽然看見了忻雲,搖搖晃晃的走在她的前面,忻雲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慌忙躲在二皇子身後。
「大庭廣眾之下,不要太過分!」二皇子忍不住開口。
李宗快步躲開了二皇子,一腳踏住忻雲的白色長裙,忻雲發出一聲嬌呼險些跌倒。路上剛剛圍觀的人群見到眼前情景嚇得一個個四散而逃,根本無人相助,一時間小巷裡靜的可怕。
李宗發出一聲大笑,伸手捉住去抓忻雲衣袖:「小美人!你祖上積德,小王爺我看上你了!」
二皇子拉開李宗,盯著他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快點滾!」
李宗跌跌撞撞的轉過身來,「你算個什麼東西,小王就喜歡上你的女人怎麼樣!你···你能把我怎麼樣!怎麼樣!」
忻雲嚇得花容失色:「主子···我們···還是走吧····」
李宗猛地拉住她的衣袖用力向懷中牽拉,忻雲全力掙脫之下,衣袖竟然被李宗撕脫,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手臂,她一邊哭喊,一邊用力的掙脫著。李宗禽獸般撕扯著忻雲的長裙,他滿頭滿腦的**,根本沒有注意到二皇子手中悄然出現的利刃。
二皇子伸手舉起利刃便狠狠的刺在穆王的後背上,李宗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然後無力的倒在忻雲的身上。
李宗的一個家奴見到鮮血大驚失色,拔腿就跑,二皇子一個起躍揚劍把他刺死,旁邊的倆個女子和剩下的家奴臉上嚇得毫無血色,顫抖著跪在了地上,有幾個大膽的爬到二皇子身邊,跟著磕頭不止。
二皇子一拳狠狠的擊打在離他最近的家奴的頸側,那人一聲不吭的暈倒在了地上。二皇子還在猶豫是不是該殺了他們時,只聽噗噗幾聲,是利劍穿透皮膚的聲音。
忻雲手中的劍還在滴著血,是她殺了他們,連殺幾人的忻雲一張俏臉早已變得蒼白不已,隨時都有可能要暈過去,二皇子一把摟住她的嬌軀,給她以無形的支持:「忻雲!沒事了!沒事了!已經過去了!」二皇子的聲音異常的溫柔,忻雲顫抖著點了點頭,二皇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我們回去吧!」
「他們不能活著···還是有人看見···他們會不會···」忻雲提醒道。
二皇子點點頭:「沒事,都是些市井小民,這樣的事攸關性命,他們是不會出去瞎傳的!」
忻雲聽到二皇子這樣說,這才扔掉手中利劍,牙關打起顫來,想來她是一時衝動為了二皇子才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