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44)
御留香故意問道:「不繼續下去了?」花信風故作神秘,貌似悄悄說道:「喂!過癮要慢慢過,一次過足了會失去興趣的。」這一刻御留香忽而縱身仰天長嘯,他的出現便是自己的使命,他終於等到了。御留香掃向眾人,朗聲說道:「天榜是天下人的,此刻你們離頂峰最近,還爭甚麽?尋找你的對手,擊敗他,純血菩提果當飯吃。記住,天榜只有一條鐵律,甚麽都可以做,絕對不可私自養植純血菩提果,後果自負。」御留香這話一出眾人雖心癢難奈,但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亂而求異,甚麽都說清楚了反而可能會影響結果。
這時玉織書與玉織秀,玉織影三女同時躍上亭台。御留香瞧得三女阿娜的身姿,不由感嘆道:「都是美女啊!還長得一樣,武功還好!哦!饞死本老夫了。」三女聽得御留香污言穢語,皆眉心一緊,玉織書道:「也許在你心裡只剩下睥睨!」御留香一想也對,自己不是想做回好人麽?再看向張少英一行人,連羽千瀧都撇過頭去了。御留香頓時澀的雙頰發燙,當下天罪之刃咣當一聲仍在地上,跪下向三女拜倒謝罪,嘆道:「真是褻瀆了佳人,老夫口無遮攔,還請三位海涵。」御留香的反應算是給足了三女面子,三女並未回應,只是襝衽回禮。於平常女子的襝衽禮不同,由於持劍,三女只以右臂下腹而以左手掩劍後背,以示禮節。三女如此知書達理,御留香瞧在眼裡只覺自己玷污了三女清名,褻瀆家人,這是大大的失禮。只得感嘆道:「老夫一時身有不適,這一戰老夫是輸了,還請三位姑娘饒我性命。」
玉織書不失方寸,說道:「是所謂唯小女子難養也,雖入江湖亦有意,致歉我等接下了,鬥毆麽!豈能如此隨意!」御留香愧疚的心態被玉織書這一激頓尷尬全無,孿體三胞胎,這是個較花信風更具挑戰的決鬥。群戰遠非單打獨鬥那般簡單,尤其是這遍地高手的局面,而聶宸玉規避身份沒有參與其中。御留香站起身來,嘿嘿一笑,應道:「你三兒藏得挺深啊。」玉織書反問道:「於閣下心中劍也只是兵器而已嗎?」御留香撿起天罪之刃,擺弄道:「莊子意曰,天子劍,諸侯劍,庶民劍,老夫用的正是庶民劍。而你,用了天子劍的意境,卻只能做到諸侯劍,如若真有那麽一日,也許,是一件好事。」御留香此言並未否定她們所行之路,反而是一種認同,他自始至終明了於心。
玉織書道:「我只是天子劍下的塵埃,不足為心。你執庶民之劍卻行天下人所不敢為,創武學於發揚,單一而言此功便造福千秋。」御留香哼哼一笑道:「這世上了解我的人不多,這是外層的面紗,來,一起上吧!用你們最厲害的招式,我喜歡被漂亮的女子圍毆。」玉織書三女聞言,三柄書香劍同出,分刺御留香眉心,心口,下丹田三處。三柄劍及以三分十二飄香而出,場間儘是女子身上的胭脂氣,醇而清新,艷而不俗。御留香哈得一聲怪笑,天罪直立身前,罡氣呈現,自發勁氣迸流,亭台實在太小,三人起勢竟出便眨眼相交,蓬得一聲悶響,剎那間亭台上勁風相擊而四面激射,這一切被御留香盡數卸開竟未能傷其分毫,反而是三女被反噬之力震飛。
由於三女有所準備,反擊之力被撇向空中,三女猶如仙子驚鴻縱身而上,場面頗為壯觀,三女劍勢再起,三股不同氣息瀰漫竟而當空而下,御留香屏息凝神,天罪連番揮動,無數蘊含三分十三劍氣向上空激射,三女氣息融合之間以下墜之勢彈回空中。接著三女又繼續壓下,御留香再度以三分十三將三女頂了上去。這一刻眾人終於明白,三分十三確實強大,但若有了同伴則情況便大不相同。玉織書等三女契合無間,御留香如此反擊之勢竟能輕易化解,但以一敵三他全然不佔優勢。此刻其雖能與三女成平手之勢,只在於去功體深厚,三女如此反彈,彈他一個時辰又何妨?
但御留香三招過最後一擊奮力將三女彈向天際,趁此空隙驟然自窟窿中引上湖水,伴隨雙方內力的迸擊,三女剛剛取得的上升之勢由水流化為虛無,御留香天罪再次揮動,巨刃仰空刺向身形最下的玉織影。面對天罪巨刃三女的書香劍確佔優勢,玉織影衣袖翻飛之際,書香劍仰身刺向天罪刃尖。御留香瞧在眼中不由戰意大起,三女功體與自己相差雖遠,但勝在功體精緻,體質殊異,這種功體配合人間異數之身,即使單打獨鬥三分十三也難傷其分毫,只能以功體強勢壓制方能制勝。且三女剛接觸九品神通,尚未大成,否則御留香恐真難以應付。而刃尖觸及的那一霎那,二人再次鬥了個旗鼓相當,由於三女聯體一氣,御留香滿打滿算的三分十三配合自發勁氣竟然被無形化解。御留香驟然叫了聲好,玉織書與玉織秀的雙劍已然襲身,御留香驟然引動罡氣外泄,天罪之刃橫掃,上撩,下砍,將二女逼開,天罪再度刺向玉織影,玉織影再次以劍尖相對。伴隨著蓬得一聲脆響,玉織影手中書香劍應聲而斷。劍竟斷,便無卸力之導向,玉織影只能硬接,內力襲身之際,玉織影慘哼一聲,翻身後撤,玉織書與玉織影隨即停手。
這幾番交手三女均發現,御留香遠非眼見所見那麽明了。於先天罡氣,陰陽戰甲,護體真氣之後他尚有餘力,那才是他護體關鍵。原本三女以為上次一戰便能擊敗御留香而心有把握,此時看來他是在試探自己三人的功體。以功體而論三女合一絕對勝過御留香,但御留香明顯憑藉那隱藏功法仍然遊刃有餘,且三女頭次與天罪經戰,檯面上太小著又實施展不便,即使三女同出他只需不硬接便穩坐不敗之地。玉織影劍竟斷,書,秀二女卻不願停手,揮手一股內力將玉織影送向小舟上,雙劍再度上臂下刺,劍勢籠罩整個亭台,剎那間雙劍劍芒呈現,兩股恢弘的劍意從天而下。御留香咧嘴冷笑,沒有閃避,渾身防守一出,右臂鬆開握環頂在天罪之刃劍身中段,剎那間的交融,御留香腳下石磚驟然崩裂,整個人都掉入窟窿中,只剩天罪之刃橫在窟窿上。這一擊二女亦是喘息不已,連番如此宏大的激斗遠較平日練習來的累人。
周圍眾人是第一次見到御留香被打成這樣,能夠有這樣的功體著實不凡。眾人疑惑之際,御留香蓬然自亭台外竄出水面躍上亭台。此刻的御留香雖渾身濕漉漉卻格外興奮,開口便問道:「這兩股劍意有何講究?」瞧得御留香似唯有異樣,她們有些失落,心中不禁感嘆,他究竟有多強?但換位思量,縱橫派的武學發揚從來只傳授七成,她們才剛剛初成,若真擊敗御留香那才不尋常。
玉織書道:「當今武林儒門六藝劍法亂象叢生,名目大多雜亂無章,全無昔年潤色,我等尋到多年前抄本,配以儒門典故加以修訂,暫成六十招,並聚合一意二氣融會貫通暫成一式百步穿楊。」御留香擰乾衣衫點頭應道:「恩!早該如此。一意二氣,也不錯,好路子,很好!那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麽?你三人我尚且不懼,餘二人也難勝我。」玉織書問道:「若你不用天罪又如何?」御留香似是被這句話逗笑了,笑的得接連咳了好幾聲方說道:「天罪嘛!只是用習慣了而已,不用便不用。」說罷,但見御留香將天罪向申屠月拋了過去,雙手一攤,續道:「來吧!用你的劍捅死我。」
御留香此刻的模樣頗為失禮又令人討嫌,眾人亦無可奈何。此刻眾人心中所想便是,為何三女連體一氣都未能傷其分毫,這已無法用高深莫測來理解。書、香二女見御留香竟毫無顧忌,雙劍再楊,婀娜之間飄逸劍勢再次發動刺向御留香。拆解之間,二人劍法婉轉大氣,瀟洒飄逸,一招一式皆恰到好處,每一劍皆蘊含三分十二。御留香很清楚二女這是在聚勢,儒門六藝劍法他早已滾瓜亂熟,這些年儒門各流派由於沒有完整的劍譜而殘差不齊。且六藝劍法原本便只是儒門修習功課的花架子,全無實戰之力,這便是六藝劍法失傳之後,招式名錄雜亂的由來。書、秀二女將其中加以修改,六藝劍法寬宏大氣,招式精妙絕倫,這是一代宗師方有的成就,於儒門而言則意義重大。偏偏世俗只認儒門正宗,這套劍譜再好也會被排斥,因為儒門習劍已修身不做殺戮之用。
二女所使劍招兼顧內外,三教合流氣之後的無垢沉清更加至純,真氣驟增十倍,內力蘊含自然更添威勢。以劍招加上三分十二為實際,輔以無垢沉清,此功此法絕對不凡。御留香面對二女左右疾攻,徒手以罡氣相對絲毫不落下風。且二女三教合流氣生機勃勃,看來他們找了個好老師,好時機。而此刻的御留香於玉織書,玉織秀二女而言似乎永遠看不透,二女並未刻意領會三分十三,即使有三分十三估計也難撼動,御留香功體都不見一絲戾氣,反而平和如水,不管你如何試探皆波瀾不驚,再複雜的變化他亦能一一拆解,步步精準,每一處皆拿在分寸之間。九招過後玉織書玉玉織秀劍勢已熾,雙劍劍芒耀光疾刺御留香前胸后腰。這一劍二女皆用了全力,劍鋒呼嘯間御留香避無可避,伴雙劍同時刺破御留香體外罡氣,皮層陰陽戰甲,三道護體真氣直透臟腑,真氣鼓動間直將御留香衣衫都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