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 再遇楊昭

二百八十九 再遇楊昭

姚雁兒離去,心中亦是說不盡憤怒,有事那說不盡的不甘。原來姚家之所以招惹那麼些個事兒,居然也不過是為了區區幾百兩銀錢。

她迷迷糊糊的,且也是回到了郡守府中,又擔心自己腹中骨肉,只先吃了一口葯湯。李競迴轉時候,聽了紅綾回的話兒,也是隱約猜測得到幾分。那聶紫寒既曾經與姚家親好,又誤以為是姚雁兒刻意害死他的生母,姚雁兒烈火焚身自殺而死,多半也是與那聶紫寒脫不得干係。

姚雁兒撲出了李競的懷中,感受到了李競身子帶來的一股子的暖意,心裡方才慢慢的添了幾分安寧之意。

李競瞧她雙頰緋紅,臉頰上似乎還有輕輕的淚痕。姚雁兒瞧著雖然怯弱,卻素來便是外柔內剛,從來是不會輕易露出了這般怯弱之態。

一股子淡淡的憐惜之意,頓時也是湧起在李競的心頭。李競卻也是輕輕的擦掉了姚雁兒面頰之上的淚痕。

姚雁兒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輕輕說道:「聶紫寒既然已經做出了那麼樣子的事情,無論是為了什麼原因,原本都是已經不要緊了。我實在也是不知道,就在之前,就在我瞧出菊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時候,為什麼心裡就一定想要知曉這件事情的緣由。那個時候,我什麼都是沒有想,就一門心思想要知道為什麼。」

姚雁兒有些話兒,雖然沒有說完整,李競卻也是隱隱猜測得出來。

「雁娘,你的心裡,可是後悔,不為別的,只為了那個孩子。」

姚雁兒身子微微一顫,今日她的心裡十分難受,可是究竟是因為什麼而這般難受,她也是說不上來。

可是李競的一句話兒,卻好似說到了姚雁兒的心裏面。

「是了,就是這個樣子。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只盼望聽到所謂的真相。所以見著一個孩子脖子被割破,我居然無動於衷,我只覺得,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他什麼都是不要緊的。那個時候,我的心思,真是,真是極為可怕。侯爺,其實我一直都是個極不好的人。當初為了保住了姚家,我就乾脆舉報了溫文軒盜運鐵器的事兒。溫文軒怎麼樣,我並不在乎,就是他的妾室,死了也是沒要緊。可是溫家整個家族都是盡數被誅滅,這些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如今,如今我只覺得極為害怕,害怕自己開始變得殘忍,變得自己都不認識。」

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窈窕清純的少女,心思純善,受到了父親的教導,一貫與人為善。

可是如今,她想要活下去,無論犧牲什麼,自己都是在所不惜。

這般性情,李競那般聰明的一個人,遲早也是能瞧得清清楚楚,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生出了什麼厭棄心思。

姚雁兒正這般想著,忽而嘴唇一熱,隨機一片嘴唇就吻住了自己的唇瓣。姚雁兒滿面紅暈,下意識的輕輕的掙扎,對方卻也是並沒有鬆開的意思。李競吻了一陣,方才也是輕輕的鬆開了自己的唇瓣,姚雁兒面頰上紅暈沒有褪去,身子卻也是軟綿綿了。

李競輕輕的拍拍姚雁兒的後背,沉沉的說道:「你有些話兒,那便是說得差了。」

「那聶紫寒為什麼會如此對待菊蕊,我早便查過了,聶紫寒雖然也是極為暴虐的性兒,卻沒有尋不相干的人折磨為樂的性情。他之所以如此對待一個不相干的孩子,是菊蕊做了對不住他的事情。我甚至覺得,聶紫寒這樣子做,又能有什麼錯處?」

姚雁兒聽到了此處,紅唇輕輕動動,李競就伸出了手指,輕輕的擦過了姚雁兒的紅唇。

「你奇怪我為什麼會這樣子說?只因為誰動了我要緊的人,我是絕不會客客氣氣的。一個小孩子,也許很是無辜,難道聶紫寒的母親,就不無辜?當年那個許氏,也許可以活過來。」

「人心就是如此,既貪婪,又自私。一旦受不了誘惑,品嘗到了苦果,又能怪得了誰呢?菊蕊如是,溫文軒也是如是。若是溫家並沒有做那販賣鐵器給異族的事情,是雁娘出於污衊,那自然是你害死了溫家。可是溫家,難道沒有做這樣子的事情?聶紫寒引誘,可是如果溫家的人不貪戀這樣子的誘惑,又怎麼會招惹朝廷的懲罰?聶紫寒並沒有動手誅滅溫家全族,你也沒有。販賣鐵器是一件事實,就算聶紫寒與你都無意揭破,這世上又怎麼會有不透風的牆,並且那個溫文軒,也不是個心機深沉,行事不漏口風的人。唐國的律法,是如此規定,溫家的人被處死,那是以律行事,可怪不得別的人。」

聶紫寒說到了此處,嗓音亦是微微頓了頓:「可是唐國如此律法,難道就錯了不成?你心下,也是應當明白幾分,西北蠻族,年年就襲擊唐國邊境,得寸進尺,自己不事生產,卻靠搶掠為生。而他們正因為缺乏鐵器,所以遏制了西北蠻族的戰鬥力。正是因為如此,唐國放下下了嚴令,一旦私運鐵器,那就按照叛國罪論處。這樣子一來,蠻族越發是需要中原的鐵器,甚至肯出重金購買。溫家所賺取的,也許只是財帛,也許溫文軒只是圖財,可是這樣子的財帛,卻也是沾染了西北百姓的斑斑血淚。族滅全族,也不算冤枉了他。」

「雁娘,一個人若是止不住自己內心的慾望,做出了許多原本並不該做的事情,那麼所招惹的事兒,都是需得自己承擔,又與別的人能有什麼干係?」

姚雁兒心思慢慢也是寧靜了些個。

就在這時候,紅綾也是送上了些個葯湯。

李競主動喂葯,姚雁兒垂著頭,將這些個葯湯一口口的吃下去。

如今姚雁兒有孕在身,李競自然也是不好親好,只也是輕輕的給姚雁兒蓋上的被子。他手掌輕輕蓋住了姚雁兒的眼睛,嗓音亦是那等溫溫沉沉:「快些睡了去吧。」

姚雁兒略略遲疑,方才輕輕緩緩的說道:「謝謝。」

她與李競先有了那夫妻親好,之後方才慢慢有了情分。其實自從自己穿了那納蘭音的身子,李競待她亦是不錯。可是那又如何呢?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以及人前溫膩親好長長臉面。這些東西,男人寵了誰,都可以給了去。如今李競慢慢開解的話兒,那才是實實在在的情分。

天色初明,馬車緩緩行駛,馬車中的玉慧娘卻也是輕輕捏住了手中香囊,心下卻也額是添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傷感。祖母如今身子,瞧著也還好,玉家上下,那也是俱都不敢妄動。可是祖母身子究竟是如何,她心下也是明白的,大約也不過是油盡燈枯,多半是不成的。玉慧娘這香囊,裡頭原本也是添了活絡經脈的藥物,且又是添了個護身符,只藏在了香囊之中。

佛祖保佑,祖母身子也是要好些才是。

只是那馬車行駛到了中途,卻也是驀然頓了頓。

外頭丫鬟碧珠的嗓音,卻亦是微微有些個遲疑:「小姐,楊公子想要見見你。」

玉慧娘心下頓時有些個訝然。

這個楊昭,此刻又見自己,卻也是不知曉還有什麼事兒。

她與那楊昭,原本早就沒了什麼情分。且楊昭性子素來就高傲,當初也是對自己十分冷待。且要說的話兒,原本也是說得清清楚楚。

玉慧娘輕輕的撩開了帘子,不由得向外頭望了去。

那冰天雪地之中,雪花亦是一片片的飛舞。卻也是見個俊美公子,只這般挺挺而立,且又是眉宇溫潤柔和。便是一句話兒也是不說,眼角眉梢卻也是俱是連綿不絕的情誼。

卻也是見他手中手執一枚碧綠色玉簫,微微含笑,極為自信的模樣。

玉慧娘心裡亦是沉了沉,隱隱添了幾分諷刺之意。

楊昭這般氣定神閑,可還不是瞧著自己曾經的那些個心思上頭,許是對楊昭而言,自己原本就是無足輕重,輕輕喚了那麼一句,就能被他召回去。

從前玉慧娘對他極為迷戀,可是如今,她輕而易舉就想到了這一點,甚至自己也是覺得奇怪。

玉慧娘並不理會,只是說道:「既與楊公子見面有那諸多不便,卻也是不必見了。」

她這般輕輕的說話兒,馬車又要行駛,楊昭卻也是忽而輕輕的嘆了口氣:「慧娘,你怎麼連見我一面也是不樂意。難道你當真怕到,不敢見見我,擔心自己改了主意了去。難道你怕見了我,就硬不了心腸,不肯嫁給別人了去?」

玉慧娘只覺得說不盡的諷刺,只得停下了馬車。有些個話兒若是不說個清楚,只恐怕楊昭還當真以為,自己是仍然對他留戀不已。

玉慧娘垂下頭,眸子之中亦是流轉幽幽光彩,忽而輕輕說道:「楊公子,你想得實在太多了。慧娘如今另外嫁給別人,卻並沒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從前縱然有什麼情分,如今早就淡了去了,你既是如此,我也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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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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