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六 最大幕後黑手
蘇塵輕輕把玩自己手指間的棋子,緩緩說道:「若是有一日,蘇塵死了,那也是怪不得別的人。自幼,我就是身子孱弱,太高明的武功是修鍊不了。可是這也是沒什麼好沮喪的,武功再高,也比不上心機謀略吧。」
蘇塵輕輕含笑。
姚雁兒靜靜的瞧著蘇塵:「公子平日里,瞧著風光霽月,就連如我,卻也是原本都是如此認為。就如當日,我在宮中,還十分感激公子的出手相助。」
「那如今夫人,似乎已經並不這般認為?這有是為什麼?」
「無非是一個名字,聶紫寒。」
「聶紫寒,那可是前朝餘孽,我聽聞別人提起,聶紫寒是本朝最大的逆賊。」
蘇塵容色平靜,仿若美玉一般溫潤。
似乎,他為聶紫寒的一聲嘆息並不存在。
「當今陛下,是被胡太后扶持上了皇位,所以手中權柄不大。而聶紫寒,身為前朝餘孽,就算是能染指朝廷,何以居然是能成為陛下心腹?」
姚雁兒緩緩言語,已經是恢復了鎮定。
縱然之前聶紫寒是將那許多言語弄在了姚雁兒的身上,甚至親口表白,然而姚雁兒卻也是並沒有因此而動容。
蘇塵好似漫不經心一般說道:「許也是聶紫寒運氣比較好吧。」
「運氣大好?我卻也是並不這般認為的。胡太后是盼望陛下能壓制世族,而陛下,又何嘗不是這般認為?若是這個時候,朝廷之中有一個青年才俊,頗有能力,光華吐露,並且出身寒門?陛下又如何不會視若瑰寶,十分愛惜?若是這個人是蘇公子,原本就是世族領袖,安排這樣子的事情,總也是十分容易的不是?」
蘇塵仍是無動於衷:「若當真是我,確實也是極為容易的。」
「運氣,總是靠不住的。可是沒想到,除了聶紫寒,侯爺是同樣入了陛下的眼。不過侯爺那時候,卻也是無意爭這些,陛下到底挑了聶紫寒。」
蘇塵聽了,只是笑笑。
姚雁兒卻也是繼續說道:「而到了宮變那一日,若是有人,想借著胡太后的叛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阿雪除掉了陛下。侯爺與聶紫寒一併平叛,又除掉胡太后,最為得利的人會是誰呢?」
「聶紫寒是與人合作,可是兩個人的目標,卻也是並不一樣。聶紫寒手握鋒銳,他原本的打算,是趁著斗得正厲害時候,自己來個漁翁得利。前朝餘孽,總是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妄圖有一天,會恢復屬於自己的姓氏。可是這樣子的計劃,蘇公子卻也是並不認同的。所以,公子救了我,便是我不提出來,那日你也會領我前去。就算沒有妾身,公子必定還是有別的法子,引誘侯爺前去。而侯爺若是去了,就能將聶紫寒震懾住。且只要有聶紫寒在,侯爺也是被牽制。」
蘇塵含笑:「聽上去,似乎是個有趣的計劃,可是這樣子一來,於我又能有什麼益處呢?」
「不錯,乍眼一看,似乎是如此。若胡太后死了,陛下也是死了,陛下膝下,卻也是只有一個孩兒。雖然這個孩兒生母只是個宮人,可也是唯一的繼承人。而蘇后,別人只看到蘇后不喜當今太子,可是她卻是名正言順的嫡母,而趙慎亦是一定要恪守孝道。趙慎年紀還小,根本不能親政,而蘇後作為趙慎名義上的母親,就有資格干涉朝政,垂簾聽政。在趙慎尚未行冠禮之前,身為太后的蘇后那也是一定大權在握。」
「當然,這個孩子雖然給蘇后帶來了諸多益處,卻也是有一樁,蘇后自己永遠會記得自己曾對這個孩子下了毒手。蘇后的內心之中,必定會十分惶恐,所以她也是會更加依賴家族,依賴自己的親兄弟,也就是蘇公子你。有人說,論誰是兇手,瞧著誰得到的利益是最多,那也就是了。」
蘇塵目光漣漣,瞧著姚雁兒:「可是夫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與我說這樣子的言語?還是夫人相信,蘇塵一定是個君子?」
「殺了我,又能有什麼用呢?這些話兒,妾身一個字都是沒有與夫君提起過。可是妾身同樣也相信,以侯爺的聰慧,必定能猜測得到妾身所能猜測到的真相。殺人若是為了滅口,那也是絕無必要。」姚雁兒卻也是說得自自然然的。
蘇塵手指輕輕的扣住了棋子,清脆了敲了棋盤兩三下。
「我又怎麼會殺人滅口?其實我不喜殺人的,親自動手做這樣子事情,總是讓我覺得好生污穢。」
他雖然不喜親自殺人,可是若是
「不錯,侯爺素來聰慧,又怎麼能想得到呢。」
「夫人說得最正確的話兒,卻也是關於聶紫寒。聶紫寒自己,總是做著光復前朝的美夢。可惜卻也是鼠目寸光,這些年來,他為德雲帝辦了不少事兒,真正能使喚的力量卻也是並不多。前朝之所以覆滅,是因為這個王朝早就從骨子裡開始腐朽。消失在了歷史碾壓之下的王朝,早就是沒有生存的價值。所以,他總是要死的,可是他總是知曉得太多了。」
姚雁兒聽了蘇塵坦蕩蕩的話語,卻忽而隱隱有些個不對。
似也是察覺了什麼了,卻總也是抓不住的。
蘇塵的目光,卻也是變得幽遠而深邃。
「春天時候,樹木是會生出了綠色的枝椏,可是到了秋天,一片片落葉就是會隨風飛舞,最後再被皚皚冬雪所徹底覆蓋。朝代的更替,本來就是被一股子強大的力量所支持,所謂的前朝餘孽,卻也是苟延殘喘。唯獨自卑得過分的時候,才把這樣子所謂的榮耀放在心上,死死的抓住在手中。徒自顯得十分可笑——」
蘇塵緩緩敘述,眼底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諷刺之色。
隨即蘇塵卻也是話鋒一轉:「只是夫人,蘇塵又何嘗做過這麼些個事兒?這個故事雖然很是有趣,可是有能有什麼證據呢?」
「若是有證據,那又如何?」姚雁兒反唇相譏。
蘇塵的容色也是禁不住凝了凝。
「雪兒身為刺客,最要緊時候刺殺陛下,我在雪兒的身上,卻亦是纏上了香囊,而這香囊,日日纏得久了,不止雪兒身上染了這水芙香,誰與雪兒接觸,只恐也是會染了這香料。那幕後主使,又如何能容,自己身邊派出去的刺客,居然安然無恙。」
姚雁兒在蘇塵身邊逡巡,瞧著蘇塵傷口。
許也是因為受傷了,蘇塵的面頰也是有些蒼白的。
可那蒼白的肌膚,卻仍然是肌膚細膩,宛如美玉一般。
一陣熱風吹拂而過,一股淡淡的香氣也是弄來。
姚雁兒的內心之中,忽而就升起了一個詞,那就是藍田日暖玉生香。
這樣子的男子,可不就是跟一塊上等的玉石一般,遇暖而生香。
姚雁兒不由得瞧著蘇塵有些泛紅的面頰,這般溫潤的美麗的男子,居然是這般黑暗狠辣。
縱然姚雁兒與蘇塵交涉並不是很多,可是內心之中,卻也是還是覺得淡淡的可惜的。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蘇塵隨意輕輕嗅了自己衣衫上淡淡的香氣,唇角卻也是忽而增加一絲笑容。
「原來如此,所以夫人心中,對蘇塵的看法,卻也是已經證據確鑿。」
他笑容很是和煦,好似春日的花朵,微微迷離,似也是蠱惑了人的眉宇。
便算是這般時候,姚雁兒竟也難以想象,這樣子出塵的人物,卻也是會殺人的。
蘇塵身子輕輕往前傾,一雙眸子寧靜的瞧著姚雁兒,仿若漫天的星輝,卻也是盡數出現在自己的跟前。
「可惜,蘇塵到底如何能沾染上香料,只有夫人一人知曉。還是夫人準備如何解釋,你居然救下那個行刺陛下的刺客。」
蘇塵語調頓了頓,卻亦是顯得更加有力:「所以,夫人和我,都最好忘記了這樁事。」
他驀然伸出手,輕輕覆蓋在姚雁兒手背上,用力按了按,不等姚雁兒反應過來,蘇塵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掌。
那一瞬間,蘇塵掌心雖然是溫熱的,可是卻也是讓姚雁兒彷彿被什麼冰涼之物輕輕碰了一下。
雖宛如蜻蜓點水,一股戰慄之意卻也是順著姚雁兒的手背傳遍了姚雁兒的全身。
縱然那宮廷殺伐,蜀中血腥,俱也是與蘇塵有關,可是蘇塵卻亦是仍然是風輕雲淡,點塵不染,竟無半點證據。
蘇塵態度曖昧,並沒有堅決否認,可是這卻正是因為蘇塵縱然承認,卻也是知曉別人待他無可奈何。
姚雁兒不覺目光在蘇塵的胸口逡巡。
如今的蘇塵,那是已經受傷了,雪兒那一劍,卻似乎並沒有將他殺死。
「夫人與侯爺一體同心,而侯爺,是早對蘇塵就心生忌憚。這一次的無可奈何,侯爺不會在回京路上行刺於我吧?」
蘇塵輕輕含笑,並無懼意,眼裡卻也是禁不住生出了幾分挑釁之意。
「不過若是那樣子,只用區區武力,那也實在是無趣了,完美的計劃與精心的設計方才是最為有趣。只用區區的蠻力,卻也是毫無美感。不過若是侯爺無計可施,蘇塵,也是恭候大駕。」
蘇塵言語之中,竟是對李竟有幾分挑釁。
姚雁兒手指捏著棋子,因為掌心的汗水,這棋子頓時也是變得滑膩膩的。
蘇塵手執黑,一撩袖,一枚棋子安安穩穩的落在了棋盤之上。
「夫人分心太多,心不在焉,這一局,你輸了。」
一句話兒,可也是一語雙關。
至始至終,蘇塵可都是氣定神閑,萬事也都並不曾縈繞心。
反而是姚雁兒,心思總是起起伏伏,震驚萬分。
陽光輕輕照在了蘇塵下顎之上,那肌膚竟然好似微微透明了。
姚雁兒一驚,一旁的玉石棋盒被碰倒,一枚枚棋子落在了地上,敲出了清清脆脆的聲音。
蘇塵已經站起身,姚雁兒卻忽而抬頭:「那敢問公子,你與聶紫寒是什麼關係,他竟如此信任於你。」
姚雁兒已經是站起身,越發是顯得艷麗逼人。
蘇塵手掌不由得握緊,隨即又緩緩鬆開。
「夫人以為呢?」
「這但凡樂意相信一個人,無非是因為利益相關,再來,就是為了一個情字。聶紫寒那樣子的人,縱然是有相似的利益,可也是絕不會信任到這種程度的。」
姚雁兒緩緩分析。
「沒有利益,那自然是為了一個情字了。情也無非分這般三種,兄弟朋友之義,夫妻情分,還有親人之間的情誼。聶紫寒這樣子的人,從來沒有朋友,至於夫妻情分,他應也沒什麼龍陽之好,自然是不能有的。剩下最後一種,就是親人之間的情誼。照著年歲,若公子與聶紫寒真有什麼親人血緣,聶紫寒年紀大些,應該是哥哥,公子年紀輕些,應該是弟弟吧。」
蘇塵驀然回過頭,死死的盯著姚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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