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下)施巧計勸收敵將

第15章(下)施巧計勸收敵將

他盤算的挺好,可想不到一出了驛館便被兩個英雄盯上了。

原來陸崖聽亦攝思連真說肖玉天已經被伯顏帶走了,待向南走後,二人趁著城外打仗便偷偷潛入驛館,找了大半夜,肖玉天的影子也不見,正在此時,伯顏等人返回,二人便躲在房上,把伯顏等人所說之事聽了個真真切切。

江虎道:「如今咱們的人攻打蘇州,這封信可不能叫他送到。」

陸崖點頭稱是,「如今肖公子不知道身在何處,不如幫助太傅把蘇州拿下,如此再慢慢搜尋肖公子也無不可。」當下與江虎商議,跟著高靜輝,伺機把他拿下。

驛館在城東,那裡都是些有錢人居住的宅邸,行人本就不多,此時夜深更是空無一人。待高靜輝走到一個僻靜所在,陸崖在身後一箭射來,正中高靜輝的頭盔紅纓,口中喝道:「別走了,動一動便要了你的狗命。」

見盔纓如輕羽班飄落馬前,高靜輝知道身後之人手下留情,否則焉有自己的命在,只好把馬帶住,回頭一看,身後站著個穿著軍裝的陌生人,手持弓箭對著自己,一旁站著個獵戶打扮的年輕人,手中提著半截哨棒。原來陸崖和江虎此時已經把兵器交換了。

高靜輝喝道:「什麼人偷襲本官!」

再一看,自己帶的兩個隨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暈。陸崖走到近前,「少??攏?侶砝礎!?p>高靜輝不敢違抗,雖然剛才說什麼為了大元肝腦塗地等等,如今真到了要自己命的時候,也是有點膽顫心驚,無奈只好從馬上下來,表面上還故作鎮靜,看了看陸崖道:「你是哪個營的?」

陸崖眼珠轉了轉,道:「我不是哪個營的,是飛鷹大人派我來找你的。」

高靜輝一聽不解問道:「飛鷹?找我幹什麼?」

陸崖道:「飛鷹大人說了,他不肯去送信,也絕不能叫你去送,等伯顏大人去求他的時候,好應允他娶郡主,所以把信交給我們吧。」這個消息都是剛才在房上聽來的,如今制住高靜輝,陸崖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個主意。

高靜輝半信半疑,飛鷹方才確實說過要挾伯顏的話,可要做出這等違背命令的事卻也不能啊,「那你得叫飛鷹親自與我說知。」

陸崖冷笑道:「我們主人不便親自露面,他想要伯顏大人答應他的條件,只能出這個下策。」

高靜輝道:「他怎麼敢如此大膽,如果耽誤了軍情,他恐怕吃罪不起吧。」

陸崖道:「因此,我家主人說,要我二人陪你去送信,明日只說你被俘,消息不能送達。到時他趁機向伯顏大人提要求,然後再發信號給我們,我們才去求救。還特地叮囑此事絕不能叫伯顏大人知曉,否則就叫我帶著你和他的人頭回去,叫伯顏死了心。」說著指了指江虎。

江虎道:「為什麼還要帶著我的人頭?」

陸崖忍住笑,板著臉道:「你辦事不利,自然要帶著你的人頭,否則我怎麼交代?」說完抬手一箭,把江虎帽子射掉。

陸崖道:「再若??攏?餼褪悄愕陌裱?!閉飠氨礱娓??8??翟蚴歉?呔不蘊??呔不閱哪懿恢?=?12鬧杏制?中Γ?閼廡∽右蔡?岜嘞夠傲恕?p>高靜輝一看,知道這是個神箭手,自己想跑是肯定跑不了,再看江虎的穿的一身獸皮,與那飛鷹裝扮倒有幾分相像,況且陸崖所說也不無道理,飛鷹不要金銀,不要官爵,只要向南,他對向南痴迷成魔,沒準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再加上陸崖剛才一威脅,也不敢多問,只好在心中把飛鷹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又一遍,說道:「也罷,這伯顏也不見得給我什麼好處,之前還罵了我一頓,既然同為大元朝出力,我幫伯顏也是幫,幫飛鷹也是幫,你們隨我出城。」

陸崖看來看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這件事,我家主人不想有太多人知道。」

高靜輝走到兩個隨從跟前,咬了咬牙,說聲:「對不住了。」一狠心,拔佩劍把二人殺了。

陸崖點點頭,「屍體怎麼辦?有人會認出這是你的隨從啊。」

高靜輝無奈,又將二人人頭砍下,把頭髮掖在馬鞍之下,這兩顆人頭便掛在馬後,鮮血還在流。

陸崖、江虎看在眼裡,心中均想這高靜輝為了自己活命,居然殺了自己的隨從,心也算夠狠,陸崖忍不住譏諷道:「其實將軍只要把二人叫醒,隨我們一同去送信就好了,何必要殺他們呢?」

高靜輝心中有氣,你不早點說,害我平白無故地殺了自己的心腹,當下也不答話,只說道:「走吧。」

江虎道:「大人,走快點,我們跟得上。」

高靜輝催馬在前疾奔,奔了一陣一回頭,二人果然並不落後,只離自己兩三丈遠,心中還想,飛鷹輕功了得,手下人果然也是厲害得很。

不多時,來到蘇州南門,守城的官兵都認得高靜輝,卻見他的戰馬上拴著兩顆人頭,均不解,高靜輝把令箭一舉:「我要出城,開門,還有,後面那二人是……是自己人,也放他們出來。」說完,指了指陸崖、江虎二人。又見眾士兵看著馬上的人頭,接著說道:「這兩顆人頭是姦細的,已經被我處決,屍體在東城,立即派人打掃,不要叫人發現,以免驚擾百姓。」

守城士兵一一答應,開城、放下弔橋,三人便出了蘇州。

其實他此時可以叫官兵緝拿陸崖、江虎二人,但一是懼怕陸崖弓箭,二來不想得罪飛鷹,三也是對伯顏心中有怨氣,因為在出戰之前伯顏曾刁難辱罵於他,他表面上說盡忠報國,實際對伯顏懷恨於心,如今飛鷹想要挾伯顏一下,他倒樂得看個熱鬧,所以不動聲色,反而替陸崖把一些瑣碎之事都一併料理了。自己覺得如此便交了飛鷹這個朋友,心中還挺得意的呢。

剛過了護城河,高靜輝問道:「就我們三人,如何能闖過敵軍大營?」

陸崖道:「咱們先悄悄向前走,敵人若發現不了,我們便溜過去,若是不幸被發現了,我來替你斷後,你自己先逃,然後在杭州城門處等我們便可。」

高靜輝拱手道:「如此有勞二位了。」

江虎心中好笑,恐怕到時候你想跑也跑不了,你還傻乎乎地一無所知,這陸崖的鬼主意可真多,他若幫我救了肖玉天,改日我需要好好報答才是。

高靜輝提心弔膽走了不到半里地,果然被義軍發現,四周喊殺一片,陸崖大喊:「將軍先走,我來擋。」

高靜輝道了聲謝,催馬便跑,還沒跑出十幾步遠,那馬便被人一箭射倒。高靜輝也跌落馬下,大吃一驚,剛想起身再跑,早被江虎一腳踢翻,接著猛踩住他的前胸,「別動,多謝你帶我們出來了。」

高靜輝此時悔之晚矣,已然明白自己中了賊寇的奸計了,口中大罵不停,江虎抓了把土塞到他口中,「再罵就叫你吃屎。」高靜輝果然住口。

不多時鄒天際率人趕到,見江虎、陸崖活捉了高靜輝,心中大喜,忙稟報張世傑。

張世傑也早就來到蘇州外,打仗自然他不必親自出馬,因此一直穩坐中軍。

楊欽虎此時也在中軍,與張世傑相對而坐,鄒天際、閆寶龍等人則均被派去監視蘇州城。張世傑聽完楊欽虎戰報之後一直愁眉不展,對楊欽虎說道:「欽虎,想不到幾年未曾打仗,我們竟然有些疏忽了,蘇州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厲害角色,這一仗雖然未大敗,但對士氣打擊也不小。」

楊欽虎道:「是啊,想不到蘇州城還有如此強悍的對手,我以為大將均被派往邊關了。剛才那禿驢笑我軍中無人,真是好不氣惱。」

張世傑道:「多年征戰,大宋名將都已經戰死沙場了,哪裡還有武藝超群之人,若是江鉦將軍還在軍中或許尚可抵擋一陣。」張世傑本來與江鉦不睦,此時用人之際又想起他,不免感慨萬千。

楊欽虎道:「我看江鉦若在也未必便能贏得了那個飛鷹。」

張世傑一陣苦笑:「飛鷹尚且不說,他們最厲害的人你還未曾見過哩。」

楊欽虎問道:「太傅所說可是張??」

張世傑點點頭,道:「正是,想當年我與他和他父親張弘范均交過手,他的勇猛尤勝其父,當年指揮群狼掃蕩崖山,今日想起仍覺得不寒而慄。」

楊欽虎不以為然:「量他黃口小兒能有什麼本領?」

張世傑冷笑一聲,道:「欽虎,你比江鉦如何?」

楊欽虎道:「他比我略高。」

張世傑道:「江鉦在張?面前不過三招便被生擒。此乃老夫親眼所見。」

楊欽虎心中仍不服,但張世傑說的如此肯定,也不由得他不信,嘆道:「可惜如此厲害的漢人卻保了韃子。」

張世傑道:「也可惜我軍中卻沒有像張?這樣的文武全才。」

「張?沒有,卻有陸崖。」二人正談話間,鄒天際邊說邊笑,從帳外走進來。

楊欽虎不悅道:「陸崖?他有什麼本事?我與他交過手,武藝也不是特別好。」其實他與陸崖一戰,自己其實算是敗了,只是他心高氣傲不願承認,那小兒不過是八王劍鋒利而已,真實本事也未必有多好。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說道:「你沒辦到的事,陸大哥可是辦到了。」只見江虎從門外押著高靜輝進來,身後跟著陸崖。

張世傑一見陸崖,連忙起身相迎,「陸賢侄,你回來了。」

陸崖趕緊拱手,道:「張伯伯,我們從蘇州回來,生擒了這廝。」

張世傑大喜,命人將高靜輝先押下去,然後雙手拉住陸崖的手,詢問經過。

不待陸崖講述,江虎眉飛色舞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其間不免添油加醋,把陸崖和自己吹噓了一遍。

張世傑聽得連連點頭,「如此這投名狀我看是不用再納了,這個高靜輝一人足矣。」

楊欽虎聽得真切,心中不服,婉轉說道:「陸少俠果然足智多謀,投名狀自然是不需要了,可也未曾救得少主,蘇州的那個飛鷹也還是對付不了。」

張世傑知道楊欽虎嫉賢妒能,也不戳破,只是嘆息道:「的確,少主還在蘇州城裡,你們可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陸崖道:「消息是有一點,現在只知道他被伯顏帶走了,為今之計只有拿下蘇州,逼伯顏交人。」

楊欽虎嘆息一聲,「拿下蘇州?談何容易,人家早有防範,緊閉城門,弔橋高起,我們只有兩千餘人,如何打得下來,之前你們在蘇州城內還可做個內應,如今卻跑到城外來,我謀少智寡,實在不知還有什麼辦法?」他老於事故,為人圓滑,言語中似乎是說自己無能,其實也不乏責備之意。

陸崖解釋道:「救人之事我們不是沒考慮過,就算我們知道肖公子在何處,恐怕憑我二人之力也難把他帶出蘇州,到時反倒打草驚蛇,不若回來之後另想辦法。」

張世傑看看陸崖的神情,似乎並未在意楊欽虎所說,以為陸崖年少不懂得世故,被楊欽虎奚落尚且不知,他瞪了一眼楊欽虎,便轉而岔開話題,對陸崖道:「陸賢侄既然如此說,自然有妙計。」

陸崖也聽出楊欽虎似乎處處針對自己,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他,倒是張世傑顯得禮賢下士,頗有風度,對張世傑不免心存好感,說道:「拿下蘇州便在那高靜輝身上。」

眾人均不解,陸崖湊到張世傑耳邊耳語半晌,張世傑邊聽,邊頻頻點頭,聽罷多時,坐回原位思索片刻,開口說道:「此計可行,果然虎父無犬子。」擺手招呼身邊侍從:「來人,把高將軍帶上來。」

不多時,有人又將高靜輝押回,張世傑親自替高靜輝將繩索解開,高靜輝立而不跪。

張世傑見狀,笑道:「賜座。」

有人搬了把椅子,高靜輝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中喘著粗氣說道:「你們這群反叛,別和爺爺來這套,爺爺今天被你們騙來此處,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了,我絕不皺一皺眉。」

陸崖喝道:「既然如此,拉出去砍了。」

高靜輝心頭一顫,心想完了。

「且慢!我有話要問高將軍。」不想張世傑不慌不忙地笑道:「高將軍,怎麼說我們是反叛?你我同為漢人,我們反的是韃子,是忽必烈。一心一意為漢人打江山,怎麼反說我們是反叛呢?」

高靜輝只是怒視著張世傑不說話。

張世傑繼續說道:「方才聽我陸賢侄所說,那伯顏對你也不是特別看重,送死的事叫你去,立功的時候他去領賞,你又何必為他賣命?」

高靜輝想起伯顏對自己的態度,頓時覺得心灰意冷,低頭不語。

張世傑又道:「不知道將軍在蘇州城內可有家眷?」

高靜輝抬起頭,嘴唇動了動,半晌答道:「我在蘇州為官多年,豈能沒有家眷?」

張世傑道:「你若在此就義,別說就義,你為韃子賣命算不得就義,說難聽點的話,你今日枉死在這裡,家眷怎麼辦?別拿自己的命不值錢,在親人眼中,你的命便是天大的事,你死了,伯顏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忽必烈也不會感到痛心,你若幫我們拿下蘇州,我可保你一家團聚,到時殺了伯顏,你還做回你的蘇州守備,再不然,便加入我們白蓮教,將來我等成了大事,你便也算是開國的元勛,受萬世敬仰,好過像那張弘范死後被人唾罵。」

高靜輝想想家人,再想想自己便要死在這裡,又想伯顏對待自己的態度,不由得鼻子發酸,至於是否死後被萬人敬仰或唾罵他倒是不怎麼在乎。

張世傑繼續說道:「高將軍,如今就算你不答應,我也不殺你,你僥倖逃過一死,可求援的任務你無論如何也完不成了,況且你在蘇州親手殺了兩個親兵,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看到的,你想想,回去之後伯顏能否饒恕你?那些韃子如何對待你們這些漢人軍官,這個你比我清楚吧。伯顏手下有飛鷹在,如果他橫下心來,答應飛鷹的請求,你對他來說更是可有可無的人了。」

高靜輝本就對伯顏不滿,聽張世傑勸了半天,心也動了,如今有活命的機會,怎能放過,便道:「也罷,有話就直說吧,你要我如何幫你。」

張世傑道:「爽快,高將軍真是聰明人,老夫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這事容易得很,你只需幫我們詐開蘇州城門便可。」接著把計策與高靜輝詳細講述一遍。高靜輝一一答應下來。

張世傑最後道:「高將軍,還有一事。」

高靜輝道:「但說無妨。」

張世傑道:「前日你們抓到一個叫肖玉天的人,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高靜輝道:「在守備營的監獄里關押,本來今夜要來審問,不想你們攻城,因此未曾提審,估計明日一早便要過堂了。」

張世傑心想,若要叫陛下過堂,難免他要受罪,須得儘快拿下蘇州才好。張世傑點點頭,派人送高靜輝去其他營房安歇,營房周圍派人把守,以防有變。

然後命黃太郎去準備元軍服裝,越快越好,平日忠義島都準備了這些應用之物,以備不時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張世傑猛然想起一事,問陸崖道:「賢侄,破城之策甚妙,但還有一件事難辦。」

陸崖問道:「還有什麼事?」

張世傑道:「蘇州城內的那個飛鷹甚是厲害,你不知道,楊將軍等三人聯手,才與他打了個平手,而且還是憑藉著八王劍的鋒利,我怕就算攻進蘇州,也難以抵擋此人啊。」

江虎之前在關帝廟與喇嘛和飛鷹均見過一面,也知道此人難纏,說道:「的確,而且他師父更是厲害,不知道那個喇嘛會不會來幫忙。」

陸崖道:「我與飛鷹交過手,他確實厲害得很,不過他有勇無謀,我倒是不怕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欽虎聞聽此言,臉上一紅,心中暗想,陸崖的話莫不是說我不是飛鷹的對手?我當時猝不及防,也是飛鷹跑得快,若再打下去,怎知我打不過飛鷹?

只聽陸崖繼續說道:「不過他師父亦攝思連真武功真的深不可測,確實不好對付。但我們只為救人,到時不要戀戰也就是了。」

張世傑點點頭,「但是假扮李恆應該派誰去好呢?」

正說話間,帳外一陣喧嘩,眾人正不知道何事,只聽有人高聲嚷嚷道:「你們都攔著我干……幹什麼?信……不信,我……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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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黃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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