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二：半夜出走

寸陰，完顏無玦一看，落宣傾早已淚流滿面，只一雙熠熠生光的眼瞳，含恨地盯著自己。

完顏無玦方才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連忙退後幾步：「對、對不起，我……」

落宣傾哪裡肯聽他的解釋？一把將完顏無玦推開，跑了出去。完顏無玦緊跟而去。

落宣傾在渺無邊際的黑暗裡，一個人沒有方向地跑出去很遠，她只想離開這裡，離開完顏無玦。等自己筋疲力竭得不行時候，落宣傾才想起來——這是晚上！落宣傾坐下來，想起自己被迫和師兄分開，遠嫁湮寒國，剛才差點被完顏無玦羞辱，現在又可能被草原上的狼吃掉，不由得愴然。越想越覺得自己命運多舛，索性也不去想自己會不會狼吃掉，就雙臂抱膝，嗚嗚咽咽地抽泣。

就在這時，落宣傾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你是人是鬼？」，就轉頭一看，一個穿著白衣的人影站在她身後。落宣傾不由得嚇了一跳：「你、你才是人是鬼？」

「在下是來找親戚的，只因天色已晚，才找不到歸途。不知姑娘你……」

「我和家裡人鬧彆扭，於是就跑出來了。」落宣傾依舊坐著。

「既然如此，我們可得想想如何平安度過今夜了。」那人把包袱放在落宣傾身邊，「還請姑娘幫在下照看包裹，我去找些木柴來。」

落宣傾看了一眼旁邊的包袱，換了個方向坐，以便看著包袱。

等到白衣男子抱著柴火回來的時候，落宣傾已經抱著他的包袱入眠了。男子放下柴火，開始生活，轉眼看看一旁的落宣傾，笑了：這女子，還真是不拘小節，像這樣的不怕男子的女子，也就她了。

第二日晗時，落宣傾是被一陣香味「叫」醒的。

落宣傾醒來的時候，昨晚那個白衣男子正用樹枝穿著東西，在火上烤。落宣傾打著呵欠，一邊揉眼睛：「早好。」

那人一笑，揮了揮手裡的東西：「一會兒就好了，稍等片刻。」

落宣傾點頭，走向湖邊，用手掬了一捧清水潔面，突然從水裡的倒影看見自己髮髻鬆散的樣子。怪不得那人昨天問自己是人是鬼，估計昨天躲避完顏無玦弄的吧……完顏無玦，完顏無玦！落宣傾蹲坐在湖邊，悶悶不樂得拆髮髻。好好的，自己怎麼就要想起那個老男人呢！真是饒了興緻！

白衣男子看著落宣傾取下環釵，散下青絲，後來就背對著自己蹲坐在那裡，心裡覺得很奇怪。正想招呼落宣傾過來吃東西，落宣傾倒是自己回來了。

看著白衣男子手裡的東西，落宣傾指了指：「那是什麼？」

落宣傾順便看了那個男子的相貌，笑意和暖，雙目明亮，衣冠楚楚，唇紅齒白。

白衣男子一笑：「是只野兔。」說著，把手裡的樹枝往落宣傾那裡遞。落宣傾饒有趣味地撕了一隻兔腿，小心翼翼地嘗著：「嗯，味道不錯。」

「我叫完顏無欺，你叫什麼？」

落宣傾一頓：完顏無欺？這名字……落宣傾反應過來了，挑著眉問：「你是完顏無媸的弟弟吧。」

完顏無欺疑惑地點頭：「你認識皇姐？你是什麼人？」

落宣傾正想應一句：我是你皇嫂。但是後來頭一低，看著手裡的烤兔腿說：「我姓落。」

落是沐暖國的國姓，而沐暖國只有一個公主，那就是已經嫁到湮寒國的——莞嬈。完顏無欺想著，拱手說：「小弟見過皇嫂。」

落宣傾只是低下頭，繼續啃手裡的肉，不再做聲。

完顏無欺則是一臉懊惱：這女子怎麼偏偏是皇嫂，讓皇兄搶了先……

這時候落宣傾隱約聽到馬蹄聲了，抬頭一看，是完顏無玦領著人馬過來了。落宣傾一驚就要站起來，一個踉蹌，人沒事，手裡的兔腿卻掉在地上。完顏無欺看著她的異樣，心裡不解。

完顏無玦看到不遠處落宣傾和別的男子站在一起，急急下馬，一看卻是自己的胞弟：「無欺，你回來了。」完顏無欺低頭作揖：「是，不知皇兄進來可還安好？」

落宣傾知道他們兄弟倆有話說，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到湖邊凈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