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誆騙
提到唐默,夏楚悅眼神微微一閃,自雲族一別,再未見過他,不知他仍呆在雲族或者已回到了南唐都城,他應該不願看到自己吧。
「夏楚悅,你不必疑神疑鬼,我這次來確實是要報仇的,只可惜蕭芳菲那個蠢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栽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
「懂得詐死,敢來報仇的人,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雲依,你當我是傻子嗎?」夏楚悅唇邊勾起一抹譏誚之色,目光緊盯著雲依,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
雲依任她打量,聞言平靜回道:「那又如何?想要我告訴你我做了什麼,你不如做夢去吧!」
語畢,她狼狽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中毫不掩飾的輕蔑。
夏楚悅眼神一冷:「最後一次機會你不珍惜,那留著你也沒用了。」
說完後轉身離開牢房,走得乾淨利落,一點都不猶豫。
雲依心頭一緊,「夏楚悅,想幹什麼?你不能殺我!我要死是了,你和風飛也別想活!」
夏楚悅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卻不能不管鳳斐的死活,她身形猛的一頓,背對著她道:「就憑階下囚的你能夠殺了我和風飛?」
雖然她話語里充滿不屑,但云依仍然聽出她的緊張,輕哼道:「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不需要我親自持刀,也殺死你們兩個。你若不信,可以試試看。」
確實,雲依身為雲族人,擅蠱擅毒,她可殺人於無形,何時對人使了陰招,受害的人都不知道。
夏楚悅夏楚悅霍然轉身:「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再耍花招,就算死也要讓你死在前頭!」
雲依咬牙,恨聲問道:「我說你就會放過我?」
「會。」夏楚悅斬釘截鐵地答道。
「好,我告訴你。」雲依似真的相信了般,說道:「我給你和風飛下了子蠱,而我體內擁有母蠱,一旦母蠱寄主死,子蠱的宿主也會立即暴斃。」
夏楚悅眯起眼:「下蠱?你什麼時候給我們下的蠱?」
「我把蠱粉灑在蕭芳菲身上,再在你們兩個身上弄點引蠱之物,簡單得很。」雲依得意挑眉,「你們與我生命共存,不管你們多想殺死我,都不能殺我,否則你們就是自取滅亡!」
「解藥!」夏楚悅身影一閃,掠至她身前,冷眼盯著她。
雲依嗤笑一聲:「沒有解藥,就算默表哥在這裡,他也沒辦法解。這輩子,你們都別想殺我,不但不能殺我,且要把我當貴人一樣供著保護著。」
夏楚悅眼神微眯:「同生共死嗎?」
「說對了一半。」雲依輕笑,「我體內的是母蠱,我死你們也會死,但你們死,我只會受傷而不會死。夏楚悅,這個滋味不好受吧?一個隨時可能要你命的人,卻不能夠殺死她。」
夏楚悅點點頭,「確實。」
雲依見她承認,紅唇翹起,笑意由內而外散發。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受傷的話,我會不會痛。」
一個「痛」字剛落下,夏楚悅一拳擊中雲依的肚子。
雲依勾唇得意的笑臉瞬間扭曲,一聲破碎的痛呼從嘴裡溢出。
夏楚悅摸摸自己的肚子:「看樣子你痛我們不會跟著痛。」
「你……」雲依大怒,卻疼得說不出話來。
「蠱是真是假無所謂,只要你在我們手上就可以了。」夏楚悅冷漠說道,隨後轉身出去。
遠遠的,雲依聽到夏楚悅對下人的吩咐,「給我好好侍候她,每天一頓『大餐』伺候,別讓她死了就行。」
「夏楚悅,你給我回來!」雲依心中嘔得吐血,怎麼忘了這個女人的狡猾,因著子母蠱,她不敢殺了自己,卻會加倍地折磨自己。
一想到以後每天都要被虐打,雲依就恨得想一頭撞死。
只是她被綁著,想撞牆也撞不了;身體又被下了軟筋散,全身無力,咬舌自盡也做不到。
當然,好死不如賴活著。她不會做自殺那種愚蠢的事。
然而接下來幾日,雲依都活在了水深火熱中,真是生不如死。
夏楚悅走出地牢,輕呼口氣。
起初雲依說給她和鳳斐下了蠱,她心中確實緊張。隨後,她便想到鳳斐不同於常人的體質,上次雲依給鳳斐下蠱,最後那蠱自己消失了,速雲說那是因為鳳斐體內的蠱蟲更加強大,把雲依下的蠱給吞了。
如果雲依真的給他們倆下蠱,鳳斐必然有所察覺。所以,雲依說的話,八成是假的。
即便是真,她就不信真沒人能解。
說到底,雲依不過是想憑此成為他們的掣肘罷了。
夏楚悅又豈會讓她如意。
她擔心的是,雲依還有后招。
她沒有證據,只是一種直覺,直覺雲依來了龍城不可能什麼也沒做,就聯繫了蕭芳菲。
雲依鐵了心不開口,短期內她找不到辦法讓對方開口,只能用刑法逼雲依服軟,顯然,這個辦法並不奏效。
邊想邊走,夏楚悅很快走到鳳斐的院子。
鳳西攻打龍蘭,鳳斐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
每日天剛亮就起床,而每日晚上直至深夜,他房裡的燈仍亮著。
她知道,鳳西能夠勢如破竹,連續攻下龍蘭數城,鳳斐功不可沒。
如果不是他蟄伏龍蘭多年,暗中探查龍蘭軍事布局,了解邊關將領等,並將消息傳至邊境,龍蘭哪裡會敗得那麼慘。
她是龍蘭人,而鳳斐是鳳西親王,曾經擔憂這一刻到來,自己會難以抉擇。然而江夏王身死,她對龍蘭僅有的一點感情也徹底泯滅。
江夏王是蕭芳菲射死的,何嘗不是龍蘭皇帝和寧王害死的,若非他們囚禁江夏王,若非他們給江夏王下藥,區區一個蕭芳菲,能耐他何?
可以說,龍蘭皇帝是她的仇人,幫助鳳斐,她不但不愧疚,反而心中激蕩澎湃。
是的,幫助鳳斐。
萬木如今把鳳凰閣開到了五湖四海,藥材、首飾、布料……各種店鋪也開遍大江南北。
他的確是個天生商人,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把生意做大到讓人瞠目結舌的規模。
儘管此刻不是天下首富,但夏楚悅相信,只要再給萬木幾年時間,他一定能達成這個目標。
然而,鳳斐拒絕了她的幫助。
他說,他不需要。
他說,只要她在他身邊足矣。
男人用女人的錢,會讓人覺得那個男人吃軟飯,然而古往今來,有多少男人娶妻不過是為女子背後的權財?
他不需要她的錢財,也許只是男人的驕傲,她卻覺得,不是驕傲讓他放棄了她的幫助。
一個能在異國隱姓埋名,掩藏才華生活十年的人,會為了區區驕傲而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
為達目的,他可以忍辱負重,可以示敵以弱,亦可以利用婦孺,他不借用她的力量,更多的是在替自己著想吧。
萬木名下的商業鏈,是自己的生存之本。狡兔三窟,只要那些店鋪未被人察覺與她有關,一旦戰爭波及龍城,牽連天下,她隨時可以離開,隱藏身份,活得瀟洒自如。
「怎麼不敲門?」忽然,頭頂上響起一道優雅如琴瑟的聲音。
夏楚悅抬頭,看到鳳斐正含笑望著自己。
再一看他身後,自己已經走到他的書房外面,卻站在門口發獃,他看了多久?
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夏楚悅說道:「我剛才去地牢見雲依,她說給我們兩個下了蠱,你可有感覺?」
鳳斐漂亮的眼睛半眯起來,「下蠱?我瞧瞧。」
說著,他拉起夏楚悅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脈上。
「不必擔心,她在說謊。」半晌,鳳斐眉目舒展,鬆了口氣。
夏楚悅點頭:「我猜她在誆我,果然如此。」
聽了夏楚悅的話,鳳斐失笑,這丫頭,精怪得很,哪能隨意被人騙,雲依敢騙她,純粹自討苦吃。
此刻正在地牢里享受頂級「大餐」的雲依若是知道鳳斐的想法,不知會不會追悔莫及,因為她的識人不清!
「找我就是為了這事?」他拉著她走下台階,穿過垂花門,漫步於典雅清幽的花園裡。
時值仲秋,花園裡各色菊花開得正艷。
「嗯。」
鳳斐唇角微微勾起:「我的醫術不差,這些年為了解蠱,也解不少蠱毒,旁人休想輕易得手。我看那雲依端是狡猾,不如乾脆一刀了結掉,省得整日里疑神疑鬼。至於她是否做了什麼手腳,我想她是不會告訴我們的,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留著她這樣一個毒瘤,反倒是個禍害。」
「我也覺得。再等兩日吧,若是她仍不肯鬆口,再動手不遲。」
接下來,二人都不在說話,牽著手在風府里慢悠悠逛起來。
兩人難得有空閑能夠攜手同游,回想兩人一路走來,分別時日過半,在一起的日子也多是驚心動魄,無暇安靜地呆在一起享受下午時光。
許是知道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太平,二人都放任自己在這一刻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牽著對方的手,閒遊於這暫時安穩的府邸中。
山雨欲來風滿樓,且偷這浮生半日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