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為生活

不出所料，在回一中的的車上，陳民馬上就對華凡進行「地獄式」的批鬥。

「你比賽前到哪去拉？難道你不記得比賽的時間？難道你忘了今天的比賽？難道你故意跟我作對？難道……（以下省略N個諸如此類的問題）最後，難道你故意不參加比賽？」虧陳民想得出那麼多的問題，看來之前的那篇招收足球隊員的通是出自陳民之手是不用懷疑的了。

「我怎麼有點頭暈啊？！陳老師你也不怕嗓子疼？！」華凡心裡嘀咕。嘴上卻不得不老實認罪並招供：「對不起！是我不對！今天我爸媽剛好來城關看我，他們難得來一次，我去見他們了，所以……」

「哦。是這麼回事。不過你事先也應該告訴我們一聲啊。」陳民並不肯輕易放過華凡。

「這是我的疏忽。對不起！」華凡臉上還是那麼老實心裡卻又在嘀咕：「哼！事先告訴你們一聲？我不是沒想到啊，不過如果告訴你你還會讓我去？！」

「算了。今天的比賽也多虧了你我們才能贏。」看見華凡「認罪」態度良好，陳民不好再興師問罪，轉而誇起了他。

「不！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我一個人是不可能贏的！」華凡對此並不獨自居功。

「就是就是！怎麼能只誇華凡一個人呢？我不是也進了一個球嗎？！怎麼也得誇誇我啊。」林偉好不得意。

「切！」伴隨著大夥的一大聲噓聲，由於車上沒有臭雞蛋，一大堆礦泉水瓶砸向林偉。

※※※

*著這場比賽華凡的兩射一傳，一中隊終於首次取代去年的職專隊獲得了漳陽縣的代表資格，順利成為全省的32支代表隊之一。由於考慮到高中還有學習任務，因而以後的比賽推遲到寒假舉行。因此，足球隊將會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再有比賽任務。

「怎麼？你真的要回老家啊？」林偉對著華凡沮喪的問道。

「去！是回家！不是回老家，你小子注意用詞！」華凡看見林偉的沮喪表情索性鑽一下牛角尖，想順勢引開話題。

「別扯開話題！不是說好這個星期天一起出去玩的嗎？怎麼又突然說要回去拉？今天你不說個原因不會放你回去。」林偉不為所動。

「是啊，凡哥，不是說好一起去玩的嗎？」林俊也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拉。你們不要問行不行？總之我自然是有原因才回去。」華凡還是不想說為什麼。

「算了，既然不當我是兄弟，不說就算了。」林偉開始有些火。

「唉！你……幹嗎非逼我說呢？算了，告訴你們也無妨，你們知道上次比賽我遲到的原因嗎？」華凡無奈的說。

「難道是你家裡的原因？！」石仁開口說道。

「恩！我總覺得我媽突然來找我有點奇怪，按理她要見我叫我回去就是，幹嗎跑那麼遠的路特地來看我，而且，我也覺得我媽有事瞞著我，所以我才準備回去看看的，哪知掃了大夥的興，可是我也不想啊，不過我真的不放心。」華凡接著解釋道。

「這樣啊，那行。早說嘛，是應該回去看看，我們一起回去，我也自開學以來都沒回過家了，你們也一樣吧？死人，小俊。」林偉沖他們倆眨眨眼睛。

「哦，是的，我們也回去看看。」石仁和林俊哪會不了解林偉的眼色，忙答道。

「唉……你們，我還不知道你們，其實……」華凡剛想說其實他們不用跟他回去，卻被石仁打斷：「不用其實，其實你也應該了解我們才對！」

「……」華凡無語，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心情很平靜。

※※※

下了回家的車，華凡馬上直奔家裡。

家裡，靜悄悄的。

華凡一問鄰居，果然有事發生。弟弟剛上初中，說是在舅舅家。爸爸出海還沒回來。而媽媽，鄰居說是外出給人家做工。

華凡心下一冷，爸爸和弟弟倒是沒什麼，媽媽為什麼外出做工了呢？為什麼？為什麼？華凡腦里的解釋一個又一個的閃過，又一個一個的否定。

天暗了，華凡的爸爸還是沒回來，華凡不覺獃獃的已經坐著想了很久了，這才想起來還沒做飯，要不爸爸回來可就要惡肚子了。

對於做飯，華凡早已輕車熟路，這也許就是鄉下的孩子同城市的孩子最大的不同之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是一句俗話。這裡的窮人其實也可以指農村人。華凡雖從小受家庭的寵愛，但卻決不是溺愛！對於鄉下人應該會的大小活兒，家裡還是要華凡照做不誤，也因此華凡大小活兒基本都會。小小一頓飯，華凡很快便做好了。

做完飯華凡並沒有馬上吃，雖然他也已經很餓了，但他要等爸爸回來再吃。這不是裝孝順，是華凡出自內心的想法，在華凡看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好解釋的。

「對了，今天我給爸爸做飯吃，那昨天呢？昨天的昨天呢？媽媽不在，弟弟去了舅舅家，爸爸肯定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回來，那……那誰給爸爸做飯？！難道要爸爸辛苦工作之後回來再做飯？……」華凡心下又打個突兀。

這時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華凡的爸爸回來了。華凡忙跑出去，華軍沒料到華凡會突然回來，寫滿倦意的臉上頓時泛出高興的笑容，說道：「誒，小凡你怎麼回來拉？怎麼回來也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接你啊。看我……我今天忙得比較晚！」

「爸！別說了，吃飯了。」華凡打斷他爸爸的話，裝做若無其事的說。

「哦。你把飯也做好了？！咳，還要你來做飯，以後回來要事先打個電話。」華軍笑著說。

吃飯間，華凡向他爸爸問起他媽媽的的事，他爸爸知道早晚都要說的，也就不再瞞他，原來他媽媽是到隔縣東島縣給一個小海產品加工點做工，一個月工資並不高，而且也是臨時工。

華凡問他爸爸為什麼媽媽這樣還要去？他爸爸有點無奈，「我也勸你媽不要去，家裡有我撐著就行，但她不肯。有些事啊，小凡你還小，是不該懂，也不會懂的！」

「我懂！這就是生活！對不對？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對不對？」華凡突然對他爸說道。

聽了華凡的話，華軍不由得驚訝的望著這個總給自己帶來驚訝的熟悉的兒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爸！我已經上高中了，不是小孩了。家裡的事您不應該還瞞著我，瞞著我倒會更讓我擔心。況且我是長子，家庭的生活擔子遲早都要挑起來的。但我從來就沒有害怕過。」華凡的口氣簡直要讓他爸爸懷疑自己記錯了他的年齡。

看著華凡收拾碗筷端出去洗的瘦弱而又堅強的背影，華軍不禁感嘆：「阿英，咱們的兒子確實是長大了！」

周一，華凡又要上學校了，他千盯萬囑要爸爸去把媽媽叫回來，因為東島縣距離華凡的家鄉並不十分遠，只是隔了一處小小的海峽，坐渡船大約一小時就可以到了。還叫他在媽媽未回來之前暫時到爺爺那去吃飯。他爸爸拗不過他，最終答應了。華凡這才安心上了車。

※※※

沒過幾天，包括晴玉在內的華凡的朋友都發覺了華凡的異常——他變的更成熟了！成熟得讓人懷疑他的年齡。

其實誰又知道這段生活所迫的經歷已經嚴重阻礙了華凡的自然發展，也為華凡之後的自身能力發展設下一個不小的障礙！此是后話不提。

的確，華凡的變化太明顯了，跟以前的他比一下，你就會發現現在的他有何變化：吃的方面由以前的葷素不忌到現在的「挑三揀四」，穿的方面由以前的隨隨便便到現在的簡約而不簡單（鄭重聲明：不是廣告！）……總之，這一切的變化的原因只有一個：錢！

金錢不是萬能的！這誰都懂。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這誰都更懂，甚至比前一句都要懂得多！華凡的變化說好聽些是懂得節約了，說難聽點則是俗氣了。也就是開始沾上了銅臭味了。然而，在這個世界上，口頭上稱視金錢如糞土不沾一點銅臭味的倒有不少，但真真正正能夠不沾銅臭味的，又有幾個呢？也許，只有死人才能做到真正的不沾銅臭味！否則，你就永遠也別想逃脫沾上它的命運！

所以，大家也不要說華凡愈來愈平凡了，而更應該說：華凡愈來愈現實了。刀，只有在能切斷東西的時候，才能真正稱得上是真正的刀。不能切斷東西而只是擺設的刀是不能算作刀的！華凡就是在漸漸的成為一把真正的刀，一把能夠切斷任何膽敢阻撓他的事物的刀！

有一次訓練后，華凡問林偉，這次高中聯賽如果得了冠軍有沒有獎金？林偉奇怪華凡為什麼會問這種往日華凡連提都不屑一提的問題，但他還是回答了：應該有！就算組委會沒有設獎金，拿到冠軍還是能給你帶來很多東西，包括金錢。華凡聽后微微一笑，不再問了。任憑林偉說破嘴皮也沒能再從他口中套出一個字。林偉只能歸咎於自己的生肖與當日的生肖相衝；要不就是那天華凡忽然受到什麼刺激。他認為除此之外別無他解。

後來，愈來愈多的人注意到了華凡的變化。因為，華凡在學校本來就是引人注目的人物，特別是那次「討球事件」過後很多女生更是把他的一舉一動認為是帥與酷的結合體。害得全校男生不得不處處關注華凡的舉動，以便模仿。於是，現在華凡的改變也幾乎使全校興起一陣簡約之風，引來校報大為宣傳歌頌一番。把學校領導老師樂的差點要要把帶頭的人捉來當典型模範代表大大表揚一番，但最終究其原因發現簡約之風竟是為泡妞服務，功過相抵，索性不再追究。

這一星期下來，華凡算了算，這星期的花費僅是往常每星期花費的一半。即便是這樣懸殊的差別，華凡卻也沒感覺到委屈了自己，沒有因此而餓到肚子或者冷到自己。生活本來就是這樣！胖子並不一定就每天吃得很多很好，生活過得很好；而瘦子也並非就每天吃得很少很壞，生活過得很差。相反，現實當中很多有時甚至是倒過來的！生活是人過出來的！只要你過得有意義，無愧於心，那你的生活就過得很好！同樣，正話反說，如果你的生活過得毫無意義，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那就只能證明你的生活過得很糟糕！

這也正如臧克家所說的，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