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佐千骨真的把事情做絕了，我看著腳裸上的鐵鏈苦笑，把身體縮在床角下，疲憊地將頭靠在床邊。雖然脖子上的長鏈被他解開了，但是他還是沒打算放過我，換了一種新鎖牢靠在我的腳腕上。他把我關在了他的房間里，哪都不允許我去。

身上的衣服很寬鬆，只有一件，衣擺岔開的交接處隱約露出一條白皙的腿，若再往上看，便是觸目驚心地吻痕。脖子上，手腕間，是長鏈纏繞后留下的勒痕。

我試圖起來走動，但每次兩腿都會因站不穩摔倒，所以我也就懶得再白費自己的力氣。

空氣中，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泡泡在冥界的天空飄舞。沒有人注意到那幾乎透明的泡泡，它像是指定了方向，飛過許多無關緊要的東西，在一扇門口停下，從門縫中擠了進去。

泡泡慢慢飄近床角邊的小妖，在離我只有一米之遠時我發現了它。

怎麼會有泡泡？

我兩手捧著，那泡泡彷彿有感應般自動落在我的掌心。泡泡有了變化，細微的光芒后，泡泡的外層呈現出了恩柯羅的身影，他海藻般捲曲的長發像泡泡上的生物。

「小黎……」

「柯羅大哥。」我覺得這種說話方式很神奇，這泡泡上是裝了什麼放映器嗎？

「小黎，顧曦說你不願意走……是真的嗎……」恩柯羅問的很猶豫，顯然他是躊躇再三才打算說出口。

我低頭，黑色的長發擋住了一半的面容：「他說的……是真的……」

恩柯羅著急了：「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事實就是這樣……」我偏頭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睛與他對視，我心虛了。

恩柯羅神情黯然：「我怕你會受傷害……」

「我很好。」我怕他不信又補充道，「我真的很好。」

說完后我就想給自己掌嘴，這樣說更沒有說服力，人家會相信才有鬼。

恩柯羅吃驚地看到我脖子上的痕迹，緊張地說：「小黎，你脖子上怎麼回事？」

我趕緊把領口提高些擋住那有些烏黑的勒痕，手握著衣領：「沒……沒什麼……」

「小黎……」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又是一個沒有技術含量的謊話。

「小黎……你不要再騙我了……他真的值得你這樣做嗎……」

恩柯羅的眼中是深深的心疼和無奈，我故意岔開話題。

「顧曦，他，他還好嗎？」

「鞭子抽的傷口很深，不過在慢慢地修復，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下床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我懂了，這就說明想要完全好還得等很長很長的時間。

「柯羅大哥，你替我跟他說對不起……畢竟他是因為我才會傷得那麼重。」

「嗯，我會的。」

「還有，謝謝他，一直以來都在幫我。」

良久，恩柯羅跳轉了話題：「小黎，如果我去帶你走，你會跟我離開嗎？」

這話把我問懵了，我看著泡泡上的身影難過起來，垂下眼帘：「柯羅大哥……對不起……」

我合掌，把那泡泡弄碎了，如果再接著追問下去，只會讓雙方都沒有台階下。其實我們心中都各自有明確的答案，卻都要問出來想聽對方親口回答。

我盡量讓自己顯得渺小，將自己抱成一團，緩緩地說。

「……對不起……」

他們真的沒有必要再這樣做下去，我的內疚感和罪惡感只會越來越深。

那邊，躺在床上全身都纏著繃帶，包得跟木乃伊似的顧曦焦急地問恩柯羅情況。

「羅，安黎怎麼說？」

「他讓我跟你說對不起，還說謝謝你。」

顧曦眼冒火光：「那個兔崽子給我裝矯情啊！什麼狗屁謝謝我！他要覺得對不起我就給本大爺滾回來！」

由於太激動顧曦扯動了傷口疼得哇哇直叫，恩柯羅按住他：「你別亂動，小心全身癱瘓。」

顧曦恨恨地說：「癱瘓就癱瘓！到時我要安黎一輩子給我當侍從！好好地服侍本大爺！不爽就抽他鞭子！」

「少來，被佐千骨抽怕了就要去虐待別人嗎？」

顧曦否認：「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怕他了！」

恩柯羅溫柔地抬起他的手臂，顧曦慘叫：「啊！啊！啊！疼，疼，疼！你放手！你快放手！好疼！你這隻死魚快鬆手！啊！啊！輕點！我的手快廢了！好吧，我，我，我開始，是，是有點害怕啦！」

恩柯羅覺得無趣，放開他的手臂，顧曦的手直直地落在腹部又一陣嚎叫。

「啊！啊！啊！啊！你就不能輕點嗎！」

恩柯羅說：「小黎他的狀況不太好。」

顧曦瞬間感覺疼痛全無：「那個白痴……真是受不了他。」

「小黎身上的痕迹……」恩柯羅的瞳孔變得深幽。

他不願意讓他看到……

顧曦看恩柯羅的臉色隱約能猜到些什麼，他閉了閉眼，語氣有點無力：「他就沒讓人省心過，真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那麼脆弱的人還喜歡逞強，羅，你知道嗎。佐千骨要安黎求他，沒想到那個白痴真的求他了，求他放過我。呵呵，很可笑對不對？我當時就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做不了……」

恩柯羅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十分難看。

「你好好養傷，好了才能見到小黎。」

「嗯！我會的！我皮厚！」

「不要亂動，我給你換繃帶。」

「你要對我溫柔點……啊！啊！啊！混蛋我不是叫你溫柔點嗎！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