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特別任務
議事堂位於內門四閣環繞的中心，此處是內門弟子的禁地，連身為四閣大弟子之一的我也未曾踏足過。因為議事堂是四尊面會議事之地，不論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都是禁止進入的。今天竟然讓我們進議事堂，我相信這一定是有甚麼事發生了。
前往議事堂的路錯綜複雜，甚至有幾個我只在書上見過的大形陣法，大部份都是那些一旦觸發就九死一生的殺陣，害我走著都走得汗流浹背。我倒不是不會破這些殺陣，不過我從來只在書上學過並未嘗過實踐，我是怕我一不留神就跟不上鳳尊觸動殺陣。同樣會機關玄學的雲澈和雲浩的心情大概也跟我一樣，他們也走得滿頭大汗。
鳳尊每走一段路就會往後望一眼看我們是否有跟上，但我總覺得鳳尊今天的線視總是放在我的身上……
到達議事堂，就如鳳尊所說，雲尊鸞尊還有師傅早就坐在這裡。師傅之前也說過了，她會回蒼天盟，看來她比我們早很多到達蒼天盟。
待鳳尊坐回他的位置，我們幾個才一同向他們行禮：「弟子拜見四尊。」
四尊之首，雲尊笑呵呵地道：「行了，全部都抬起頭來讓本尊看看。」
我們聽了，這才站正了身板，頭微微抬起。
我們幾個弟子一字排開，從右至左根據盟里的階位排列，站在最右邊的是浮雲閣的雲澈雲浩，接著是火鳳閣的鳳銘澤，青鸞閣的安格烈，我跟外門的安德魯排在左邊。
雲尊先望向雲澈雲浩的方向，問：「澈，浩。你們這幾個月來遇到過一次惡鬼作崇？」
雲澈回答：「是的師傅。」
雲尊又說：「大概說說你們是怎樣解決惡鬼的。」
據說雲尊會卜占之術，聽聞算卦從未有誤，更會看臉相，他這大概是看了雲澈和雲浩的臉相推算出來的吧？
雲澈答道：「是，師傅。那三隻鬼道行不高，只有三鬼聯合才能作惡。弟子設計讓三鬼分散，然後與浩和隊中的鳳文澤分別行事，就解決了惡鬼。」
雲尊微微點頭，又望了望鳳銘澤和安格烈，才把視線放在我身上，笑呵呵地問：「沒有記錯的話，你叫洛雅對吧？」
我恭敬地回答：「回雲尊，弟子正是。」
雲尊接著說：「你上次在比武大會上的表現很出色，觀察力很好。」
上次在比武大會，我跟安德魯一起識破了安子逸一隊並非活人，可安德魯跟我是用傳心術交流，又並未就事件出手，雲尊自然不知道這事件根本就是安德魯先發現的。
我偷偷瞄了安德魯一眼，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他一向都不喜歡引人注目，我自是明白的。
於是我謙虛地回答：「大會的事件只是湊巧讓洛雅發現，最後多虧雲尊出手才解決了惡鬼。」
雲尊笑著點點頭，又問：「你最近又有甚麼經歷？」
我如實回答：「回雲尊，弟子一隊自上次離開蒼天盟就到了馬家莊，後來一路無事。最近在鳳天城遇過一鬼作崇，恰逢師傅也在鳳天城，就把事件解決了。」
雲尊聞言，望了師傅一眼，我看不出雲尊那眼神的意思，那看來並沒有任何情緒。
師傅雖然眼纏白綾，可那白綾薄的很，自然看到了雲尊的動作，朝我的方向望了望，然後向雲尊搖了搖頭。
那是甚麼意思？搖頭是指師傅沒有出手？還是沒有遇到過我？師傅這是想怎樣了。
看到師傅的回應，雲尊卻不以為然地接著望向安德魯，問：「你應該是外門的子德吧？從前在西方生活了多久？」
安德魯平淡而簡潔地回答：「五年。」
雲尊又似是好奇地問：「你以前在西方過的生活是貧是富？」
安德魯又是不卑不亢地回答：「在小村生活過，在大城市也生活過，城堡也進過。」
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安德魯說有關他混戰以前的生活。
我總覺得怪怪的，若是一般平民住在小村城市並不出奇，可他卻進過城堡，要知道不是皇家貴族或重臣，哪可能有機會進城堡？可若是皇家貴族，又怎會在小村裡生活過呢？
雲尊問的是他生活是貧是富，安德魯並沒有正面回答。可我卻認為他以前並不貧乏，看師傅會魔法的事實就知道了，學習魔法的費用可不便宜，師傅又是安德魯的生母，照常理他們應該不貧困。除非師傅的愛情史太劇情化吧，比如說富家女愛上窮小子私定終身甚麼的……
我自個在胡思亂想可不能阻礙雲尊繼續發話：「那好。」雖然安德魯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可他並沒有追問。「這次喚你們回來，其實是要把一個任務交給你們。」
任務？是何等重要的任務，不但要四尊共同商議，還要內門外門精英盡出？
要知道真元六段的雲澈是內門最強弟子，真元七段的雲浩其次，而安德魯是外門最強弟子。雲澈、鳳銘澤、安格烈、我四人是內門四閣大弟子，拿握最多四尊的真傳，還不是蒼天盟的精英嗎？
這個任務不簡單，不然四尊就不會決定讓我們去執行。
想到這裡，我便不再亂想，把思緒拉回來，專註聽雲尊的說話。
雲尊接著說：「這個任務的難度頗高，需要你們到西方地區執行。」
西方地區……我自加入蒼天盟就沒踏足過的地方，經歷混戰後的西方地區大多殘破，我們這次的任務到底要做甚麼……
雲尊說：「最近皇國的軍隊有動靜，西南方几個小組織有些紛爭，估計是皇國的分化計劃。使小組織不能團結，甚至開戰，再由皇國介入以平亂之名剷除西南的小組織。倘若讓他們成功，下一步他們就會對付蒼天盟。」
我明白了，絕對不能讓皇國剷除西南方的小組織，這是為了蒼天盟，也是為了保存西方剩下那寥寥的人民。
雲尊接著說：「你們要做的是，解決小組織的紛爭，不要讓他們分裂甚至開戰，不要白給了皇國一個機會下手。但是，你們要注意的是，西方民排斥東方民對蒼天盟亦是反感，執行任務期間不能透露東方民和蒼天盟成員的身份。」
這……的確，西方民憎恨佔領大陸的東方民，包括原在東方掘起又對抗反東最大組織革命派的蒼天盟。可是，蒼天盟明明就有對付皇國啊，那些小組織也不能理解嗎？
不能以蒼天盟的名號威嚇西方民，這的確把任務的難度提升了許多倍……
雲尊繼續說：「在西方，你們要注意的是要掩飾一切東方習俗文化，並模仿西方的文化習俗才能掩飾東方民的身份，切忌意氣行事。因此，這次任務我委任甯子德作領導。你們執行任務時全都要聽他的指令行事。」
此話一出，我能感覺雲澈雲浩鳳銘澤安格烈安德魯的身體都猛然一震，他們都對雲尊的指令感到震驚。
原因是，安德魯是外門弟子，即使實力最強的雲澈不是領導，也不應該輪到安德魯的。
可我卻明白雲尊的意思，安德魯既是西方民，從前又在西方生活過，他認識西方的文化和習俗，也比較熟悉西方的環境，遇事他能作出最正確的方法解決。可他一個外門弟子在我們之中並沒有地位，像雲浩那樣子是一定不會聽安德魯的話，雲尊也深知自己徒弟的性格。於是雲尊就給予安德魯權力並間接命令雲浩要依照安德魯的命令行事。
雖然如此，雲浩還是沒忍住盯了安德魯一眼，安德魯看得見，卻不予理會。
雲尊問：「在座諸位有何意見嗎？」雲尊這句似是在問其餘三尊的意見，實則是在警告雲浩。
三尊應了一聲。
雲尊便宣告解散，並告訴我們七天後開始執行任務，然後就先行領了雲澈雲浩離開。
待鸞尊鳳尊分別領著安格烈和鳳銘澤離開后，議事堂里就剩下我、安德魯和師傅。
安德魯見三尊已走，便轉身打算離開。
「小德，等一下。」師傅叫住了他。
安德魯停住了腳步，回頭平淡地問：「羽尊找弟子有事？」
「我想跟你聊聊。」師傅從她的座位上走了下來，解去了白綾，望向我：「洛兒，你回去天羽閣等我一下好嗎？」
我知道我應該讓他們兩人好好聊聊：「知道了，師傅。」我應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議事堂。
*****（轉換第三人稱）*****
「小德，你好久沒有回西方了，還記得那裡的習俗嗎？」羽尊走到安德魯的面前，溫柔地問道。
安德魯只是點了點頭。
羽尊又問：「還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甚麼嗎？那些西方的基本禮貌還記得吧？」
安德魯還是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回答。
羽尊溫柔地說：「你記得？那你應該記得我說過，別人跟你說話，你一定要開口回答啊。怎麼不回答我？你的紳士風度呢？你總跟我說你要做個小紳士的啊。」
他有多久沒聽過她這樣溫柔跟他說話呢？十二年了吧？十年前重遇的時候她是激動，後來的都是自責……
突然面對熟悉又許久不見的態度，他有點不自然地耳根紅了，別過了臉。
羽尊又溫柔地說：「小德，媽媽在跟你說話。雙眼望著媽媽的眼睛。」
安德魯自然地把頭轉回去，望著她。
羽尊溫柔地笑了：「很好，就是這樣。」
安德魯咬緊了牙。他到底在做甚麼？他怎會沉醉於她的溫柔，還在眷戀她的溫柔？
他明明討厭她！因為她丟下了他，還找了別人代替他！
羽尊溫柔地說：「謝謝你肯聽我說話，我明白十二年前我的確錯了。我不認為你會輕易原諒我。可你要知道，我一直都很愛你。」
安德魯的嘴張了張，隨即又咬住嘴唇，然後說：「你知道就好！我不會原諒你的！」
羽尊卻是笑了：「你現在沒有氣我，更沒有討厭我。我不知道你在混戰時有沒有氣過我，可我卻知道你很久以前就不氣我了。」
安德魯激動地說：「你妄想！」
羽尊又問：「你吃洛兒的醋了？洛兒是洛兒，你是你，我都愛你們。」
安德魯不滿地道：「你的徒弟跟我有甚麼關係？」
羽尊說：「雖然你不喜歡洛兒在我身邊，可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你會出手救她。謝謝你。」
無可否認，他救過弗洛雅，而且不只一次兩次。
安德魯說：「那是惻隱之心，不可能見死不救。」
羽尊微著笑說：「怎樣都好。你沒有忘記我所教你的。這次你們的任務困難，但危險不大。儘管如此，我希望你們也要小心行事，完成任務平安回來。好不好？」
面對羽尊的微笑，安德魯的心都硬不來了，自然地回答：「好。」
羽尊見安德魯答應了，開心地摟了他一下，隨即就放開了手：「答應了就得做到啊。你知道的，我不允許別人答應了不做。」
安德魯愣住了。
她有多久沒摟過他了？十二年。雖然久的容易讓人遺忘，可他卻沒忘記那懷抱。淡淡的香味，溫和的擁抱……還有她的愛……
羽尊說：「你可以回去了。懂得回去嗎？需要我帶你去外門嗎？」
安德魯回過神來，奪門而出，跑了出去。
他討厭她！他恨她！他怎會眷戀著她的懷抱和愛？他不會忘記的！若不是她，『她』就不會……
羽尊站在原地笑了，喃喃自語：「小德，媽媽愛你。」話落，一個閃身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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