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5】告白

「凕滄你故意的！」

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凕滄忍不住露出笑出聲來。

「只是長得像而已，又不是真的。」

「你這樣說，我還怎麼吃的進去！」要不是泡在水裡，渾身沒穿什麼，顧綿綿恨不能跑到凕滄面前去錘他，簡直太壞了！這樣說還吃個鬼！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凕滄抿嘴笑完，輕咳一聲，道：「這只是傳說，又不是真的。況且若真是上古大妖的眼睛所化，那可是寶貝，輪不到你來用。」

「要真是眼睛，我也不會用。」顧綿綿頓了頓又道：「為什麼傳說中大妖們身殞都會化成各種寶物？難道所有妖類都這樣么？」

「也不是每個都這樣。」凕滄道：「似盤古那樣的大能才會如此，相比而言，大妖昌鹿肯定遜色不少，不過既然留下傳說，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

凕滄自天地誕生的時日，那些如同盤古之類的大能已回歸天道，他也就只能從傳說中窺探一二。

「有沒有神仙身殞後身體化成寶物？」顧綿綿好奇的問道。

「人族與妖族有何區別？上古大妖既能如此，上仙如何不可？」凕滄道：「天道之下，萬物皆是草木，沒有分別。你既修仙，便也要如此，以善惡來分而非以人妖仙來分。」

「知道啦，師傅！」顧綿綿故意大聲道。

凕滄皺眉，語氣低沉：「你我是朋友，勿以師徒相論。」

「你教了我這麼多，也算是我半個師傅，叫聲師傅也不虧。」顧綿綿邊撩往肩上潑，邊道：「當初要不是你……」

「既然我們是朋友，我幫你是應該的。」凕滄道。

「就算是朋友，說句感謝還是要的，我又不是那種……」

「我到那邊去看看。」

顧綿綿轉身，從大石頭後面探出頭，只看到凕滄背對著她漸漸走遠的身影。

不是剛剛才出去嗎？又出去幹嘛？采果子？林子里那麼多果子？

搞不懂的顧綿綿繼續泡水。昌鹿泉泉水稍稍有點熱，泡久了面頰緋紅，骨頭都酥軟。顧綿綿本來等凕滄回來繼續聊天，但是等了許久也沒見他回來，反倒是她泡的太舒服，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這一睡，再睜開眼時，天上已是繁星密布，明月高懸了。

顧綿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從水中起來，穿好衣服，被涼風一吹，整個人才忽然驚醒。

凕滄呢？出去一趟去了這麼久？早上到晚上，多少個時辰，怎麼不見人影。

寒風陣陣，將從溫泉中帶出的熱氣全部吹走，顧綿綿打了個冷顫，匆匆擦了擦濕漉漉的長發，便要去找凕滄。

雖然周圍安安靜靜，有蟲鳴鳥叫，看起來很祥和，但是她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身體的靈力還未恢復，泡了泉水沒有任何效果，顧綿綿一邊嘀咕著傳聞不可信，一邊往外走，昌鹿泉離萬林客棧有點遠，不過好在這裡有一條小道直通兩地，也沒什麼分叉口的，只要順著小道走就能回去。

顧綿綿不知道凕滄是回去萬林客棧還是在林子里，便在昌鹿泉邊的大石頭上留下一隻法術幻化的小鳥，若是凕滄回來，它便會告知他她已回去。

做完這些，顧綿綿原路返回。

許是之前逃命的經歷，讓她對一個人半夜在林間走路有些陰影，路上一直忐忑難安，心裡七上八下的，生怕半道再蹦出來個什麼妖怪來攔路。這裡雖是萬妖林的外圍，但也不算太遠，林中妖怪若是出現在此地，顧綿綿一點都不覺得稀奇。

走了一陣兒，前面林子忽然傳來細碎的聲響。

顧綿綿猛地停住腳步，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腳步微錯，緩緩向後退，卻迅速凝聚全身靈力彙集於掌中。

要是出來的是妖怪，直接一個照面就打它個措手不及，然後趕緊跑！

顧綿綿心裡想著，緊張的看著那裡。

林間的細碎聲響越來越大，隱約可見一道人影在其中穿梭，並以很快的速度趕到顧綿綿這裡，好像那人影就是沖她而來。

嘩啦——

道路旁的枯枝被人推開，枯黃的葉子掉落滿地。

那人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便要踏步而來，顧綿綿想也不想，抬掌拍去！手中彙集的靈力變作武器，直接往那人衝去。

「綿綿！是我！」

走出陰影的凕滄顯然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是顧綿綿的攻擊，他揮袖將靈力打散，快步走上前道：「你怎麼在這兒？」

顧綿綿鬆了口氣，忍不住埋怨道：「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你不是說你出去走走，怎麼一走就這麼晚？你看看你走了多長時間？我睡著之前是早上，現在都晚上了。我還以為你回客棧了呢。」

「我回去過，見你熟睡，不忍打擾你。」月光籠罩下的凕滄，與白日里的冰冷模樣完全不同，夜晚的他似乎也變得如月光般柔和，雖然那身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氣息沒有改變，但是眉宇間的神色和語氣都溫柔很多。

顧綿綿聽他這麼說，沒再計較，只道：「那你下次要離開的話，就在附近留個信，省的讓人擔心。你這麼晚都沒回來，我要是去客棧還找不到你，會以為你出事了。」

「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凕滄道。

顧綿綿點點頭：「既然這麼晚了，我們回客棧吧。」

她向前兩步便要走，凕滄卻忽然抓住她的手，搖頭道：「我看你睡了一天回去也睡不著，不如我們就在這林間散步，我有話要跟你說。」

凕滄個性較為沉悶，並不是那種喜歡向旁人訴說心聲的人。難得他開口說跟她有話說，顧綿綿自然不會拂了他的意。

兩人沿著小道緩緩走向昌鹿泉。

凕滄說是有話要講，很長時間卻沒說一個字。好在顧綿綿有話講，兩人也不至於尷尬。

「我今天泡了一天的泉水，也沒覺得有什麼改變。」顧綿綿邊走邊道：「我覺得昌鹿泉之所以荒廢，就是這裡的泉水根本沒有效果，那個傳說根本就是信口胡說。不過這裡的水很清澈也很暖，過來泡泡倒是蠻舒服的，就算對傷勢沒有什麼效果也不錯。」

「世人多是以訛傳訛，傳多了就變成真的了。」凕滄道。

顧綿綿點點頭：「不過假的就是假的，假的真不了，傳的再好只要試一試就知道真假，根本瞞不過。」

「也不一定，我……小心！」

「啊？」

顧綿綿聞聲回頭，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往後倒！

凕滄就站在她旁邊，兩人並排走著，見到顧綿綿要倒下，他連忙伸手去攔。一退一攔之間，顧綿綿直接被他拉到懷裡，撞了個滿懷。

「哎呦！」顧綿綿抬頭摸摸被撞疼的鼻子，眼角都泛著淚花。

好痛！

「你沒事吧？」凕滄露出關切的神情。

顧綿綿搖搖頭，「就是鼻子撞得有點疼。」

「讓我看看。」凕滄低頭，湊得很近，很認真的樣子。

顧綿綿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張放大的俊臉湊過來，與她靠的很近，像是要吻上來似的。他一臉關心，那雙眼睛更像一汪深泉，不自覺得就被吸引住。

彷彿呼吸都交纏在一起，顧綿綿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雙頰發燙，腦子一片漿糊，什麼都不想，獃獃的看著凕滄漸漸靠近。

他這個樣子，是不是要吻我？

「你……」

氣氛太過曖昧，凕滄似乎也覺察到，張口要說什麼卻始終沒說出口。

「我沒事。」等了半天也沒見他真的吻過來，顧綿綿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失落感，伸手便要推開他，「只不過撞了一下，又沒有受傷。」

凕滄攬著她的腰，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顧綿綿只得開口道：「你快放開我。」

凕滄充耳不聞，沉默片刻道：「我想了很久，有話要跟你說。」

他說這話時，聲音低啞，溫柔的不像是他。

顧綿綿被這聲音感染，不自覺的輕聲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這一路我想了很多，終於意識到自己喜歡你的事實。」凕滄神色認真的說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帶你四處遊玩，做一對神仙眷侶。」

……

發生了什麼事？

我出現了幻聽嗎？

我在做夢嗎？

「你，你說什麼？」顧綿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喜歡你，你是否喜歡我？」反正都已經說出口了，凕滄也沒再猶豫直接道：「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以前是我沒想清楚，現在我明白了，我凕滄此生此世，心裡只有你顧綿綿一個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幻覺！是真的！真的！

「我也喜歡你！」顧綿綿撲到凕滄懷裡，又哭又笑道：「我好喜歡你！我沒想到你會喜歡我，我以為你，以為你……」

「我一直都喜歡你啊。」凕滄溫柔的說道。

「我也是！」顧綿綿點頭道：「我一直都喜歡你，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

「傻瓜。」

凕滄將顧綿綿攬在懷中，輕聲說道：「你這麼好，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