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挑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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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好了,看個戲也這麼多事,好好的日子,都該高興著。」棠倪燕聽不下去,也看不了莫知遙那含淚的眼,揮手道「行了,就牡丹亭吧,故事也好,結局也好。」
看來她很清楚有人會為她出頭,果然。
可她畢竟傷的是知遙,莫知言不免瞥她一眼,她很聰明,宮裡的生存規則很懂,那可憐裝的很是到位。
莫知言無奈的看了看凌雅,她真會拐著彎說人,一個髒字不帶,卻損了人,人還不敢回。
莫知遙的臉黑了黑,卻沒有回話,只是用悲傷的眼色看著棠倪燕。
底下有壓抑的輕笑聲。
凌雅對著莫知言眯了下眼,然後轉首對著棠倪燕道「皇後娘娘,貴妃不會點戲,咱就別讓她亂點了,不如選玉簪記吧,那道姑的身份和昭儀的身份不謀而合,再說此刻昭儀和皇上喜結連理,倒是應景。」
棠倪燕就是要莫知言點戲,莫知言卻都點些故事不好或是結局不好的,園子里氣氛便有些僵,再出了這樣的事,眾人再不敢多說一句,就怕自己做了這出頭鳥,落不下好。
「是。」那婢女也算伶俐,趕緊哆嗦著退了下去。
這般時刻,棠倪燕也不好再說點什麼,倒是佟景兒懂事,她剛好在棠倪燕下首,離的那婢女也近,便直接道「還不快滾下去,還覺得皇後娘娘太好說話,這樣的日子真不敢罰你嗎?」
凌雅說的如此直白,弄的棠倪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也是識大體的,很快便冷靜下來「公主說的是,本宮自是不會和這些賤蹄子一般見識。」
「皇后莫要對這些下人生氣,壞了皇后賢德的名聲便是不好了,再說,今日又是端午節慶,皇后也未傷到,要是罰了這婢女,怕是觸了霉頭。」在眾人屏息的時候,出聲相互的居然是凌雅。
這話說的是那婢女,實則眾人都聽的出,拐著彎說的便是莫知言,只是棠倪燕要教訓這婢女也好,要教訓莫知言也罷,她們都是沒資格管,也管不了。
棠倪燕順手將那半杯茶潑了過去,侍女裸露在外的肌膚被潑到的瞬時便紅了起來「小蹄子,沒一點眼色,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難道什麼事都要本宮親力親為嗎?就是看本宮活的好,明裡暗裡的想害本宮嗎?」
棠倪燕看著莫知言,臉色有些不善,她身邊的侍女卻在此時上了杯茶給棠倪燕,棠倪燕伸手去接,卻不想將滾燙的茶水潑了出來,幸好她反應快避開了,底下眾人慌了慌,那侍女眼看出了大事,趕緊跪下來請罪。
莫知言卻像是無奈的笑笑,對著棠倪燕兩手一灘「瞧瞧,臣妾說了吧,臣妾挑著不好,皇後偏不信,如此還是請皇後娘娘問問其他姐妹有什麼意見吧。」
「世間一切都是一夜黃粱,太晦氣了,不是更不好?」姚翠芝默默一語,卻不知自己這句被眾人聽了個真切,抬頭見著棠倪燕冷著的臉,趕緊低了頭閉上了嘴。
莫知言掃了眾人一眼「要是這麼選,那不如黃粱夢來的好。」
莫知言反將一軍,莫知遙一時語塞,半響才道「那貴妃娘娘覺得那出比較好?」
莫知言輕聲一笑「昭儀妹妹可能不知,戲里唱的是好,可論實的,司馬相如終究負了卓文君,結局如此不完滿,在這樣的戲節慶里唱,不好。」
「不如這樣,妹妹給姐姐提供幾個意見?」莫知遙莞爾一笑「妹妹覺得琴心記甚好,裡面的鳳求凰,曲也優美,詞也好,姐姐覺得呢?」
棠倪燕的臉色黯了黯。
莫知遙笑的恰到好處,可這話卻是極其誅心,一來說了莫知言對棠倪燕做的安排推三阻四,二來說了她這貴妃權力大,任何人都要聽她的吩咐才能辦事。
莫知遙在旁一笑「姐姐再愛聽,可摺子里那麼多的戲,也總要挑一出先聽著,不能讓姐妹們這麼干坐著吧,再說戲班的師傅沒姐姐的吩咐,可是不敢開這第一鑼呢。」
「貴妃真會推,一下便把勞心的事又轉給本宮了。」棠倪燕是笑著的,可總感覺有股陰氣。
莫知言坐的遠,以為自己看不見別人,別人也會無視她,卻不想棠倪燕還是放不過自己,抬頭看著拿著摺子站的有些僵硬的胡嬌茜,笑了笑「摺子里的戲妹妹都愛聽,哪出都行,皇后做主便可。」
棠倪燕想了想,目光突地轉到了莫知言處,嘴角一勾「貴妃想聽什麼摺子?」
「說了大家姐妹一同聽戲,不好什麼都由本宮做主,省的別人說本宮愛攬權。」棠倪燕笑著道,那大度的神色讓人看了一定直叫賢惠,可這話卻說的有些泛酸。
「娘娘想點哪齣戲?」胡嬌茜獻媚的從婢女手中拿過摺子,呈給棠倪燕,低聲的像是個婢女般。
莫知言雖然還坐著貴妃的位子,可如今這滿宮裡都知道皇上已是棄了她,她任人欺負都沒了當初的脾氣,今日見她眼中也是少了些銳氣,棠倪燕心裡不知有多舒坦,看這形勢,她這貴妃位子也是坐不長久了,之前結的那麼多怨,也該是時候找機會報回來了。
就算是失了寵,可莫知言這貴妃身份那是絕對不用坐在下排的,但她從一開始進這園子看到擺位就心裡打了主意,不想離的棠倪燕過近,本來這後宮尊卑有分,這麼坐是絕對不合適的,可今日凌霽不在,棠倪燕最大,她又絕對不是真心想看到莫知言的,這會兒她自己識相,坐的遠遠的,棠倪燕自然樂的輕鬆。
「是。」棠倪燕近來脾氣消了不少,能這般溫言,眾人一下便輕鬆不少。
「今兒日子好,天氣也好,咱們這不像南方多雨,今兒正好沒下雨,來這戲園子看齣戲,最是合適。」棠倪燕坐在了最高位,其他人也紛紛落了座「今兒是節慶,皇上也要晚間時才與姐妹們宴飲,今兒一整個白日都只有咱們這些姐妹在,所以大家就別拘著,咱們姐妹們好好看齣戲,品品茶。」
棠倪燕也笑著點了頭,隨後牽著莫知遙的手坐到了最上方,其實莫知遙的昭儀身份在莫知言之下,按理是不能與皇后同等而坐的,可莫知遙現在正得寵,皇后又待見她,今日又是節慶里,沒有人會尋這樣的晦氣而出聲直言。
「自然。」凌雅對著棠倪燕笑的很是得體。
本來棠倪燕就不是真心要和凌雅嘮家常,只是面上裝樣子,此刻她也並沒有給自己難看,而是找了好的台階下,她自然順著下了「那公主妹妹在旁看戲吧,但若是身上感到不適,立馬要和嫂嫂說。」
「妹妹今日喉間有些澀,怕是昨日貪涼,少穿了衣衫,今日怕是會有不適,坐的嫂嫂近了,萬一傳給了嫂嫂怕是不好,本來今日是不來的,但嫂嫂盛情,不能拂了嫂嫂面子,只好應邀來了,此刻就不坐嫂嫂身邊了,請皇后嫂嫂見諒。」凌雅邊說著還邊裝著艱難的咽了下口水,輕輕咳了咳。
邊說著便要去牽凌雅的手,她有話和凌雅說,凌雅又哪裡有話想同她講?
凌雅既然來了,棠倪燕自是不能失了禮數的,走近兩人,卻只對著凌雅說話「公主妹妹少有和我們這些後宮婦人一起耍的,今日嫂嫂有許多話想和公主妹妹說呢,公主妹妹可要陪著嫂嫂。」
「都起來吧。」這裡位份最大的是棠倪燕,自然由她說話。
「參見貴妃娘娘、昭儀娘娘、公主。」后一聲是其他嬪妃向莫知言、莫知遙和凌雅行禮。
「參見皇後娘娘。」莫知言與所有嬪妃一同行了禮。
莫知言對著凌雅皎潔一笑,兩人低著頭,所有人注意力又都在棠倪燕身上,也不會有人回去注意兩人的小動作,而後兩人待到棠倪燕快到兩人身旁時,上前了幾步,並著其他人一同行禮。
凌雅一看棠倪燕那高傲的臉色,低聲在莫知言耳旁道「真會瞎得瑟。」
難怪凌霽也喜她這不爭的做派,她打扮清麗,言語也是溫柔可人,她一直都是楚楚動人,溫婉賢淑的,凌霽是皇上,該被人寵著、慣著、捧著,不該是自己這樣喜歡與他作對的。
難怪棠倪燕會對她放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會越矩,不會過多的為自己爭什麼,最主要,她不會明裡去與棠倪燕作對,想來棠倪燕也是好打發的,只是自己以前不願而已。
可這般的淡容並未使她稍遜她人,反倒添了些靈氣,更在這繁花似錦,她人濃妝中清新脫俗了起來。
莫知言還是有空看一眼莫知遙的,她的打扮正好與棠倪燕相反,沒有過分華麗的衣飾,沒有厚重嬌媚的臉妝,只是守著她昭儀該有的本分,該有的打扮,略略的為自己的絕美加了些顏色而已。
莫知遙在棠倪燕身側,挽著她的手巧笑著在眾人簇擁下,雍容的一同進了戲園。
「這麼熱的天也不怕脫妝。」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莫知言耳力好自是聽到了,棠倪燕等人還未走近,並未聽見什麼,依舊笑著步了進來。
衣裝這般繁瑣錦繡,若是臉妝過於清麗便失了輕重,所以她臉上的粉妝也有些厚,粉施的過白,讓人都看不清神色。
棠倪燕本是年紀輕輕,可今日卻打扮的很是成熟穩重,金絲鑲的秋香色的拖曳宮裝罩身,雖大氣卻顯得她過於老成,秀髮在腦後綰了個大髻,滿頭都是金鑲玉的鳳飾,映著日頭明晃晃的刺眼睛。
「行了,人都來了,咱們等會說。」莫知言笑看著園子門口進來的一群人,順道拉著凌雅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