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下來審問的重點,已經不是我到底有沒有殺人,而是張全到底是不是為惡。
我不得不承認,張全的嘴很硬,挨了板子吃了夾棍,仍能夠喊出「冤枉」倆字,我很佩服。小的時候看到電影上那些優秀的同志們為了保密,忍受種種嚴刑拷打,一個字都不泄露,那種場景總感動得我眼淚汪汪,並且再一次加強了對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反動派的仇恨。
但是今天親眼看到張全被拷打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他一個小角色,被人當棋子利用,然後當棋子拋棄,而且他還不能泄密,很悲哀。但是我沒法回手,如果我心慈手軟,那麼我將墮入他人的算計,十死沒生。
最後的結果是,案子擇日再審,我可以回家,但不許離開汴梁城;而張全則比較慘,他被押入刑部大牢。
再審的日子是四天後。可憐張全,他被利用至此,連哥哥的屍骨都得不到安葬。
正是這樣一種同情,憤恨等等負面情緒的混合影響下,我第一次喝個酩酊大醉。醒來之後感覺頭很痛,眼睛里的世界很茫然。
「相公你醒啦!」草依然笑語嫣然,可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神色中隱藏的疲憊,還有眼睛里細細的血絲。看來是整夜沒合眼,一直在照顧我。
「難為你了,」我很是內疚,「一整夜操心我,都沒合眼。」
說實話,一個人過得時候,什麼時候醉什麼時候醒,沒人管你,就連你自己都懶得管你自己。可是你有家有室那就不一樣,大老爺們有了老婆可別喝醉酒,一是給你收拾擦洗操心你,二是怕你酒醉心疼你身子,就這兩條得讓多少當媳婦的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的?將心比心,你要是不把你媳婦對待你的心思當回事,仍舊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那你就不是個正經爺們!
「沒事的。」草笑道,「你養傷那會兒,可比這個辛苦。再說,有霞姐姐呢。」
我知道她是不讓我心裡難受,只得問道:「霞呢?怎麼沒見她?」
「剛睡下,說一會兒來換我。」草笑道:「都以為你得下午才能醒呢。」
「來。」我把身子朝里挪了挪,「上來我摟著你瞌睡一會兒。」
「哎。」草答應著,雙腳互蹭了兩下,脫下鞋就上了床。我掀開身上的被子,草一滾,我倆就在同一個被窩了。
「好像除了圓房那天,咱倆可就沒單獨待在一起過呢。」我摟著草,輕聲說道。
「嗯。」草不說話,只拿手在我胸口畫圈圈。
「怎麼不說話?」我咬咬她耳朵。
「嗯~」草在我懷裡扭了兩下身子,還是不說話。估計是真累了,沒過一會兒就能感覺到她平穩而有規律的呼吸。
事到如此,那張全會不會招呢?如果他招了,我不但可以得到平反,而且揪出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但是如果他不招呢?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好像沒有退路了,如果不招,尚書雷大人照樣能找到證據定他的罪。
可是無論怎麼安慰自己,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能是當偵察兵培養的危機意識吧,總感覺幕後主使不會這麼容易好對付。
嗯,到底會怎麼樣呢?
回到剛才的推斷,假如張全不招,那麼幕後之人就會被牽出來,若我就是那人的話,我該怎麼做?
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或許可以再製造一下輿論,說雷大人官官相護,逼死了張全?那樣更可一箭雙鵰!
張全危險!
我趕緊放下草,就要起床穿衣。
「夫君,你這是幹什麼?」草疑惑得看著我。
「乖乖你先睡著,我去去就回。」來不及哄她,踢上鞋子就往馬廄跑,也顧不上有鞍沒鞍,拉上一匹馬,一個翻身勉強算爬上去了。叫嚷著開了後門,兩腿一夾馬腹,一手摟著馬脖子,另一手狠勁在後面來兩下,這才絕塵而去。
我想我一定是整個大鄭最沒風度的侯爺。瞧人家侯爺公爺啥的,那叫走馬章台,咱可倒好,整個人抱在馬身上,還沒有鞍子,還風馳電掣。
總算跑到刑部大堂,徑直來到門前的鳴冤鼓前,抽出兩根棒棰,死命地砸!
「哎哎哎!」一個衙役來到跟前,「你在這裡擊鼓,到底有何冤屈?!」
「快帶本侯去見尚書大人!有人要誣陷他!」我故意把事情誇大,沒功夫跟他扯皮。這宰相門前七品官,就算不收你銀子,也得裝裝大爺。
「你是侯爺?」那人上下打量打量我,笑起來,「甭唬我。侯爺可沒你這麼狼狽的。到底有什麼事兒?快說,老子還要歇著呢。」
我歇你姥姥!我一巴掌扇開他,「你家大人都快被罷官了,你還有空歇!」媽的!這衙門當差的,怎麼都一個吊樣!怒氣沖沖往裡闖,碰見一個上來攔的就直接放倒,一路上遇神殺神,遇佛打佛。
「刺客呀!有刺客闖進來啦!」
「抓刺客!」
大呼小叫,雞飛狗跳。
總算來到雷大人的辦公室,高聲道:「雷大人!」
刑部尚書雷大人正在那裡工作,看到我沒通報就闖進來,很是意外,說道:「侯爺,你這時候為何?」
「唉呀大人,大事不好啦!我回去前思後想,覺得張全很有可能被人滅口哇!而且很有可能牽連到大人身上啊!」我著急道。
「哦?」雷大人有些意動,「你怎麼就知道張全會被殺人滅口呢?」
「這還用知道嗎?」我指指腦袋,「用腦袋想都能想明白啊!張全死了對誰有利?對我?還是對大人你?都沒利!張全一死,我不但更說不清楚,就連大人你,也要背上官官相護,逼死良民的罪名吧?御史台的大人們可不是吃素的啊!」
「唉呀!」雷大人好像明白了,「本官疏忽了,趕緊去大牢,本官要仔細安排人手看護犯人張全!」於是吩咐屋外,「來人哪!去大牢給本官把張全調出來!」外面的衙役就有人應答:「是,大人!」
見我急滿頭大汗,雷大人笑呵呵道:「侯爺稍坐,」又吩咐人,「給王縣侯看茶!」
急了這一路,總算有個結果,於是坐下來,對雷大人抱抱拳:「多謝大人了。」
「客氣客氣。」雷大人呵呵笑道,「王縣侯任江寧知府的時候,本官就對王縣侯早有耳聞哪!年少有為,愛民如子!」
「呵呵,慚愧慚愧,都是百姓們愛戴,胡亂說的,信不得。」趕緊謙虛說道,真的很慚愧,這是本家王大哥掙來的名聲,全讓我享用了。
「王縣侯倒是謙虛。」雷大人捋著鬍鬚,「若大鄭多上那麼十來個王縣侯這樣的父母官,只怕朝堂內外必定煥然一新啊。」
「大人您太抬舉我了。」經不得誇,一誇就臉紅脖子粗精力暴漲,比吃偉哥效果還明顯
「嗯,王縣侯,你在大堂之上所說的那件事可是真的?」雷大人突然來這麼一句。
「哪件事?」我剛喝一口茶,忙把腦袋抬起來,「大人說的可是義救主僕的事情?」
「正是,」雷大人呵呵笑道,「若是縣侯不方便說,本官不問便是。」
「這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我放下茶碗,「這個事情我不想多說是因為關係到人家姑娘的清白。就那麼個破事兒,不值得到處宣揚不是?再說了,那姑娘的丫環也說了,人家家教極嚴,若是有什麼風言***傳到人家父母耳朵里,還不得把姑娘往死里打?」
「正是正是!」雷大人點頭說道,「王縣侯思慮周詳。」
「唉,也不是什麼周詳不周詳。」我擺擺手,「這事情要不是牽連到我的案子上,我壓根就不打算想起它來。做件好事也不值得天天惦記著啊。」
「王縣侯說的是!」雷大人滿面笑意,竟主動讓道:「縣侯喝茶,喝茶!」
「謝謝!」趕忙配合著飲一口,還沒放下茶碗,就見一個差役急慌慌跑進來,在雷大人面前拜倒:「啟稟大人,張全死了!」
「啪!」我手裡的茶碗掉在地上,化為碎片。該死的,又讓他先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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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市政府使用塗料染綠草,讓紙言摘想起了隋煬帝,一千五百年前的他用綾羅綢緞包裹大樹,美其名曰四季開花。青島的黃草皮被噴上染料,美其名曰春回大地。
一樣的浮誇,一樣的浪費,一樣的,算了,那個詞不能說。說了這章就得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