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引蛇出洞
安意如望著皇甫子諄急切的深情,大約估摸了一下時間,自從她離開雨晴軒,來到太子宮闕,大概已有大半柱香的功夫了,想來皇甫炎的消息也該散播出去了。
安意如一臉神秘,慢慢湊近皇甫子諄身邊,低聲道:"皇上他老人家已經找到戰星河了,找我來就是讓我想法,把這個消息告訴告訴戰連成。」
皇甫子諄狐疑的望著安意如那神秘兮兮的小臉,皮笑肉不笑的問道:"當真?」
安意如連忙拍著胸脯指天對日的發誓道:"如有一字半句謊話,叫我安意如天打雷劈。」
皇甫炎知道戰星河的下落,這的確是事實,所以她誓言發的天花亂墜,人神共棄,也不怕老天爺怪罪。
見皇甫子諄面上還有懷疑之色,安意如連忙又道:"再說,我跟我爹和好的希望,還寄托在殿下身上呢,我哪裡敢騙您啊!」
皇甫子諄其實心裡已經有九分相信了安意如,只是他不明白,父皇為何要插手這件事?又為什麼替戰連成尋找戰星河的下落,莫不是天漠城尹的推測是真的?
皇甫子諄胡亂猜測著,心裡沒譜,卻突然聽見外面有人通傳:"啟稟太子殿下,太子侍衛子落求見。」
安意如見皇甫子諄聽到子落這個名字的時候,神情明顯的一震,不知道這個太子侍衛子落是個什麼人物。
"快讓他進來!"只是呆了一下會,皇甫子諄連忙吩咐道。
皇甫子諄的話音剛落,就見由殿外迅速竄進來一人,安意如不由得打量了一番。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面貌冷峻、不苟言笑,一身侍衛服很有特點,全黑的衣服腳擺、袖口和領口,卻以赤金鎏紅的絲線綉成鳳尾鸞首的圖案。
安意如望著那圖案,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時太子侍衛子落已經來到了皇甫子諄的身邊,附在他耳邊一陣低語,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卻只見皇甫子諄眸色陰沉,面色發白。
安意如的眉頭微微擰起,不知道皇甫炎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沒有,難不成連城他們被抓了?安意如的心開始七上八下,心裡默默祈禱,連城,你們一定不要有事。
"砰"的一聲,皇甫子諄的拳頭重重的捶在石桌上,發出一聲巨響,同時將桌上的那一套琉璃翠石的茶具震得破碎成好幾瓣,一壺上好的玄清茶,頓時灑了一桌子。
"子落,你速速去找左大人,告訴他,無論如何要抓住他,如果活捉不行,我不介意,你們帶回他的屍體,或者首級!"皇甫子諄渾然不顧桌上的茶水,弄濕了他昂貴的錦袍,狠聲對子落吩咐道。
子落重重的回道:"是!屬下這就去辦,定不負太子之命!」
皇甫子諄對他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子落躬身退後,在退到安意如的位置時,突然轉身,鷹隼一般銳利深沉的目光,與安意如探尋的眼光對個正著,但是很快他就調開眸光,目不斜視的退了出去。
安意如不由得面色一怔,心頭情不自禁的突突直跳。
安意如慌亂的反應,自然不是因為子落那犀利的眸光,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僅用眸光,就能讓人不寒而慄,戰連成若是自己是第二,便沒人敢自稱是第一,就連連城的目光,安意如都不曾怕過,所以她怎麼會對子落的眸光感到恐懼呢?
安意如之所以有此反應,是因為她看到,子落在看向她的時候,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分明有一絲。。。。。。讚許?
讚許?為什麼會是讚許?她從來不認得她,而且他們明明在不同的陣營,她為何會對自己讚許?
難道是她看花了眼?不!她不會看錯,子落那個幾不可查的微笑,意味深長,她不可能看錯!
想起子落那冷峻的臉,安意如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再想起他衣服上那獨特的標示,有個答案在安意如心頭呼之欲出。
她想起來了,那鳳尾鸞首的圖案,她曾經在墨痕的衣服上見過,記得她當初還問過他,說這個圖案好特別,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當時墨痕沒有說話,只是冷峻的臉上,嘴角微微上翹,那個淡而意味深長的微笑,與方才子落的神情,幾乎如出一轍。
聽墨痕說過,他是皇甫炎從他小時候就安排在戰連成身邊的守護者,聽說他還有個弟弟,在宮裡當差,他們都是小時候被皇甫炎收養的孤兒,經過特殊的培訓,成為皇甫炎身邊的暗影侍衛,當初他被派去保護戰連成的時候,才十四歲,而弟弟才十二歲。
這可能嗎?安意如在心底自問,難道說當初皇甫炎將墨痕挑選出來,派去保護戰連成,而他的弟弟子落則被派給皇甫子諄,來保護太子?
若是真是這樣,那子落剛才那個意味深遠的笑,有說明了什麼?說明他並非是皇甫子諄的人?
他不得不承認,皇甫炎還真是老謀深算,這些暗影侍衛真正的主人,永遠都是他皇甫炎,所以他們雖然是在保護現在的主人,但是一旦皇甫炎需要,他們立刻就會為他所用,即便是背叛現在的主人,也毫不猶豫。
想到這裡,安意如不禁有些憐憫的望著皇甫子諄,他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卻不知這一切都在皇甫炎的掌控中。
皇甫子諄見安意如看來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由得也微微皺起了眉,邪笑著問:"意如,想什麼呢?」
安意如頓時回過神來,連忙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怯怯的道:"殿下,看您剛才的表情,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皇甫子諄聽她這麼一問,竟然笑了起來,臉上謹慎的神情也消散了,欣慰道:"意如,你是個好女孩,沒有騙本宮,本宮剛才得到消息,父皇的確已經找到戰星河的下落,並且已經派人去接應了,只是父皇永遠不可能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看著皇甫炎信心十足、胸有成竹的模樣,安意如心中無限悲憫,這就是皇室中的父子情嗎?皇甫子諄又怎麼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徑都看在皇甫炎的眼裡。
但是安意如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引蛇出洞,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想到這裡,安意如連忙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諂媚道:"殿下英明,祝您早日得償所願!」
既然想要達到的效果已經達成,安意如心中挂念戰連城等人的安危,也想早些回到宸王府,看看連城和子辰是否已經平安回來了,不由得對皇甫子諄道:"太子殿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那民婦就先出宮去了,啟公公被我支開,此時大概也要回來了。」
皇甫子諄一臉欣慰道:"好,好,你快去吧,不要讓啟德全生疑。」
"是,是!"安意如笑著答應道,臨走之前還不忘回頭對皇甫子諄道:"殿下,我爹那裡,還望您多多美言啊。」
"嗯,意如,你放心,你爹的事情包在本宮身上吧,你放心去吧。"皇甫子諄打著包票道。
安意如這才安心退出了太子宮闕,直奔雨晴軒而去,遠遠的看見啟德全正站在那裡等著自己,她連忙小跑過去,一邊跑,還一邊抱怨道:"哎呀,啟公公,您跑哪去了?讓我好找!」
啟德全一愣,莫名其妙的看著安意如,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一直在此等著,等著送她出宮,安意如何出此話呢?
正疑惑著,安意如已經來到了他身邊,不住的對他使著顏色,手還不經意的指著太子宮闕的方向,啟德全頓時明白過來,連忙大聲道:"哎呀,安姑娘,實在抱歉啊,皇上臨時找我有事,不是讓你在這等著的嗎?您跑哪去了?」
安意如心中暗贊,啟德全不虧是在皇甫炎身邊伺候的人,反應就是比一般人靈活,她連忙順著他的話道:"嘿嘿,啟公公莫怪,民婦第一次入宮,心生敬仰,不由得便四處看了看,沒想到有些迷路了,好不容才找回來呢!」
啟德全假裝臉色一沉,嚴肅道:"安姑娘,不是咱家要說您,可是這裡畢竟是皇宮,不能隨意亂走,不然被當做亂成賊子抓了起來,咱家可保不了你啊!」
"哎,是,公公教訓的是,民婦下次不敢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向宮外走去,知道離開太子宮闕好遠,啟德全才讚賞的對安意如道:"安姑娘真不快是巾幗不讓鬚眉,太子那邊想來也已經搞定了吧。」
安意如得意的眉頭一挑,低笑道:"啟公公謬讚,您且回去告訴皇上,蛇已出動。」
啟德全淡淡一笑,道:"是,奴才這就回去稟告皇上,另外皇上還特意交代奴才,他老人家說,拜託姑娘事,還請姑娘多多放在心上。」
安意如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既然要扳倒他的一個兒子,總是要給他一點回報才行,便道:"公公代為轉告,意如定當盡心竭力。」
安意如說完,轉身上了輦車,很快消失在了街巷。